柳絮儿还记着石城说的话,这段时间就在琢磨着家里买下人的事情,这一次买的,是给柳树身边带的算是小厮吧,另外,家里也应该填两个干活的了。
陆陆续续的,人牙子也送来了几回人,柳絮儿和何氏选了三个十一二岁的男娃,都是很小就被拐卖了的,辗转了几个人家了,也没啥固定的名字。柳絮儿就给起了名字,一个叫小北,一个叫小东,还有个叫小西。还有一家三口,男的三十五岁上下,叫田小风,媳妇田刘氏,还有个儿子叫田雨,这个田雨有点大,十五岁了。何氏就叮嘱他,不要随便的去柳絮儿住的那个院子。
柳絮儿看看家里下人也多了,这称呼上也要统一一下了,另外,也要分配一下各人该干什么。规矩上也要真的定一些了,不能还是以前那样,胡乱的也没啥。
四个小子,田雨就专门的跟着柳树,柳树是管账的,经常拿着银子走,田雨大一点,也能起到护卫的作用,小北就跟着柳林,小东就跟着柳森,小西跟着柳涛。这四个小子,定下规矩,只能在上房院和柳树他们男娃住的东侧院活动,柳絮儿住的西侧院是禁地,不能过去。而他们住就住在东侧院这边的耳房里。
田小风和田刘氏住在上房院的耳房,田小风主要是前院的事,看门,前院的花草给照看着,赶车传话跑腿儿,全都是他的活。田刘氏就是洗衣裳,周氏和王氏母女,一个打扫,一个做饭。
这个人员安顿好了,柳絮儿也松了口气。作坊这边,经过这八九个月的运营,已经是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作坊的正常运转,给铺子的供货就良性的循环,铺子的生意就不会大起大落,基本兴旺持平。
柳絮儿也想帮帮邵家那一家人,考虑着要不要和大哥商量一下,问问邵桂或者邵榕谁的,愿不愿意来作坊干活?到底作坊的钱是实打实的,一个月五百文。当然,是在他们家的那些花能种的过来,她们自己也愿意的情况下。
另外,汉中府铺子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柳絮儿也想叫大哥二哥过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找柳树商量了一下,去汉中府柳树自然是点头答应,至于邵家的事情,他考虑了一下道:“问问也好,不过估计她们也有困难……若是在作坊做活,咱们的车只走两个村子,一个桃花村,一个前庄村,不可能单单为了她一个人专门的走辆车,但是不走车,邵榕……或者邵桂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走在路上也不放心。”
柳絮儿真没想这么细,也没想到大哥能想的这么周到,呆了呆道:“我确实没想到这方面……”
柳树就道:“叫我在想想吧。”
柳絮儿点头。
柳树其实这些天一直都在想邵家的事。和里正谈判,忍了之前的那些事情,那一池塘的花糟践了,他们也认了。这些全都是因为邵家现在还在碾沟村住着,邵槐兄妹现如今唯一能维持生计的那一片花地还不是他自己的,也就是说,里正要是琢磨着使坏,把他们家唯一靠的这一片地弄走,也是随便的事。
因此柳树才忍着,和他谈判,认了这些事,但是这不表示,柳树就忍了那个里正了,现在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柳树也是乡下人出身,以前家里也过得艰难,他又是老大,记得最清楚家里最最难过的那段日子。自家穷,没人看得起,那时候的大婶娘马氏偷着打才两岁的妹妹,为了两只兔子扇妹妹耳刮子,柳云儿毒打森子……这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看到了邵家被欺负的毫无办法,柳树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就揽上了身。
柳树本身性格老实,忠厚,但是这几年做生意下来,却也有着生意人的狡黠。因此,反倒是越发的稳重了,任何事情都能沉得住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这里能给发挥的淋漓尽致。
碾沟村里正那边,先不忙着收拾,如今最要紧的,是先帮着邵家把地的事安顿了,有了他们自己的地,光明正大地种花养花,以邵槐兄妹的勤奋,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柳树知道,邵槐没什么门路,就算是手里有钱要买地都不是很容易,因此这段时间,先帮着到处的找地,看看哪里有合适。
絮儿惦记着汉中府的铺子,柳树便和柳林商量了一下,收拾了收拾,转天赶着车去汉中府看看。
他们走的这一天,正好邵槐带着邵榕来,给他们家的池子里种上荷花和莲花。
柳絮儿去作坊了,家里只有柳森在。铺子如今请了伙计,他们几个兄弟就不用天天去铺子了,森子就基本上只去先生那里上学,然后回家读书,虽然他嘴上说的,就照大哥说的,去考场见识见识,考不考上无所谓,但是森子自己心里自有打算,这几天读书也用功了起来。
田门房把邵槐和邵榕带到了池子这边,就去前门那边守着了,邵榕在池子边给准备,邵槐下去栽种。
柳森拿着本书过来看,问邵榕:“这些花如今种上,啥时候能长出来?”
邵榕就笑着道:“一年就长出来了,明年你们家的池子就有莲花看了。”
柳森恍然点了点头。
邵榕看了看院里问道:“你家……你姐絮儿不在吗?”
柳森摇头:“不在,出去了。”
邵榕便点了点头,低头忙自己的,因为想着别的事,竟然把刚刚装好了土的花盆又给翻过来,把土倒了出来。
柳森在旁边看着,眼珠子乱转。
邵榕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赶紧的又把土用手捧着放进了盆里,有些慌的去看池子里的哥哥,邵槐忙着,根本没注意这边,邵榕松了口气,赶紧的把土捧干净,地上都收拾一下。
柳森不动声色的看着,眨着眼睛问道:“邵榕姐,这荷花和莲花不是长在烂泥里?为啥还准备花盆?”
邵榕忙道:“先在盆里养着莲花,等长好了在移到池子里,这样好养。”
柳森恍然的点了点头,用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邵榕就笑着问道:“森子,你在读书啊?咋没去学堂咧?”
柳森就道:“今天二哥去了汉中府,我得看家啊!”
邵榕就恍然的点点头,没在意。
柳森眼珠子继续的乱转,过了一会儿又道:“读书也要用功啊,我大哥明年二月要考童生试,他可用功了,我也不能偷懒。”
邵榕登时吓了一跳,紧紧张张的抬头问他:“你大哥……要考童生试?!”
柳森恍然了,笑着直起身子点头:“对呀,他要考……我们都要考。”
邵榕低下了头去,神魂已经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琢磨什么呢,将那一盆土又给翻过来倒地上,然后把盆放正了,继续的用手捧着土放进盆里,捧起来,呆一会儿,然后放进去。半天才听见有人在旁边叫:“邵榕姐,邵榕姐?”
“啊?!”邵榕猛地回神,抬头看柳森正看着自己,一下子脸就涨红了,忙掩饰的低了头,装成是忙碌的样子:“啥事啊。”
“没事,我想起来我姐前几天还念叨,说想做啥玫瑰胭脂,还有啥茉莉皂的,问你啥时候来呢,她今天不在,你明天过来教教她呗。”
邵榕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的红晕未退,不过神情还是强自镇定了,忙点头笑着道:“好啊!明天我来。”
“好,那你和邵槐哥忙吧,我回去了。”柳森笑着点点头,这才转身走掉了。
再说石城。
石城同样也是忙得很,中秋节前一番周密的布置,现在就要看看结果如何了。
聚仙楼家的大厨,因为得月楼挖墙脚的时候提出来的条件几乎是他无法拒绝的,因此答应了跳槽。石城也很坏,不叫提前走,八月十四日这天,大厨还在聚仙楼干活呢,晚上收拾了,这才抱着铺盖来到了得月楼。
石城也没有叫他在得月楼干活,当晚去了汉中府的那个酒楼。
第二天中秋节,聚仙楼找不到大厨了!而得月楼和食鱼肆的活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别说聚仙楼没大厨,就算是大厨还在,也未必招架的了!那魏掌柜当天都傻眼了!一整天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愣是没想出对策来!
时间不等人,中秋节之后的三五天,那两家的生意火爆至极,而聚仙楼几乎就没什么食客来。
节日一过,裹挟着过节的这股气势,得月楼早准备了一整套的方案,酒楼的活动从九月开始,一直持续到过年,几乎是十天左右就有新的活动出来,天天有新的菜品出来。
石城不争那鱼料理了,不是他擅长的!他依然在本地菜上做文章,推出来套菜,其实就是和套餐一样,一套菜他给配好,客人就不用点了,各种档次的价格都有,点套菜的,送二两西凤酒。
套菜的价格自然比单点要便宜,但是套菜里面包含着一两道的高价菜,这样平常不大卖的好的高价菜,也随着套菜的火爆而火爆起来了。
聚仙楼就被这一个中秋节打的元气大伤,虽然不至于就倒闭了,但是酒楼的生意,就和家族一样,败落的,想要翻身就难了。
而魏掌柜的水平一般,叫他真的想出来百般的花样来和得月楼竞争,他是没那个本事的,几个月之后,聚仙楼的生意不见起色,过年的时候,聚仙楼的东家就不能忍了,给魏掌柜结了今年的薪俸,叫他明年不用来了。
这是后话,就表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