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的准许，别想离开！”他蹲下身子，用力扣着她纤弱的肩膀，指甲深深地陷入她细嫩的皮肤里，疼得凌若兮有一瞬间的失声。
清冷的月光照进房间里，碎了一地，刀刻般分明的五官，少了平日里的俊逸，多了些许狰狞，好比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夜峻熙，我以前就说过，我想要离开，你拦不住的，”凌若兮愤恨地说着，漂亮的雪眸，依旧没有丝毫动容。
痛，当痛到极致，就麻木了。
“我说过，不准离开！”双手倏地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额头撞到地上，好不容易干涸的血液，再次汹涌而出。
温热的血，滴在他的手指，灼热了他的肌肤，夜峻熙却如同没有感觉到一般。
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凌若兮是他一个人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他的准许，她凭什么离开！
头部，混沌一片，脑袋里突然翻滚而出某段记忆……
“凌若兮，你把我的心掏空，让我脑子里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你，你却那么迫不及待地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凌若兮，你怎么可以这样，这辈子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夜峻熙沙哑地说着，琥珀色的眸子全是痛心。
头正拧着疼的凌若兮，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意外错过夜峻熙这段话。
过了好一会儿，头脑总算有了瞬间的清醒，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就想往门的方向跑。
“凌若兮，你竟然还想跑？”夜峻熙的眸子猩红一片，一把扛起凌若兮，粗鲁地扔在床上，随手拿起旁边的领带，把她的手绑在镂空金属栏上。
突如其来的柔软让凌若兮一阵发抖，疯狂地反抗着，却始终无法挣扎开这名贵的领带一丝一毫。
“夜峻熙，放开我！你这是强。暴！我要去告你！夜峻熙！！！！”
夜峻熙抿了抿唇，冷眼看着凌若兮清丽的小脸，双手细细抚摸着她腻滑的肌肤，竟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嘣，”
凌若兮只觉得脑袋里的弦突然断了，如果一条小蛇在身上到处游离，所有的自尊全数被瓦解，声调颤抖地不成样子。
夜峻熙对她残忍，或许还会舒服一些，他这样子温柔的动作，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中，更加觉得诡异。
“不要！不要碰我！夜峻熙，求你，求求你，放我走吧，求求你……”
鲜红温热地血液，在柔软的床单上，不断晕开，再晕开，到最后，竟绽放出一朵妖娆的曼陀罗花……
那么美丽，那么妖艳，却足以让人致命……
饱满的额头冷汗淋漓，精致的五官全都扭曲在一块，他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萎。靡的房间，弥漫着浓郁地血腥味，格外诡异……
“啊……”
“若兮，我想过了，这辈子，哪怕我和凌若菲结婚，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不要再想着离开，好吗？”
他柔和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际，只让凌若兮再次心寒，他，永远都不懂，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夜峻熙，你根本不配说爱这个字！够了，这半年，我真的受够了！你放我离开！不要逼我恨你--”
激动的语调悲哀而怅惘，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她想离开的决心。
人这一辈子，被一个男人伤一次是天真，被伤两次是无知，再被他伤第三次，就是愚蠢！
她凌若兮，简直就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嘴角勉强的牵扯起一抹冷笑，她的嘲讽，她的冷漠，让他心如绞痛……
哪怕他自己多么不想承认，哪怕他身上一直带着凌若菲这个负担，可却都无法否认，他已经爱上凌若兮的事实。
可现在，他们之间明明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她却感觉不到她丝毫温度，丝毫爱意。
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凌若兮真的不爱他了，真的准备放弃，把他赶出她的世界了？
不可以！
他好不容易弄清自己的心，她怎么可以随意就想要逃跑，他不允许。
铁臂紧紧桎梏着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朵，柔声说道：“小兮，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以后，我们重新开始，你不喜欢凌若菲，我们就搬出冷宅也可以……”
搬出冷宅！？
凌若兮嘴角难掩的讥笑，为什么都不是把凌若菲赶走，而是要让她偷偷摸摸地搬出去住，呵，还真是讽刺！
“只要你不娶凌若菲，我就留下，怎么样？”竭力扯出一抹极其妖艳的笑容，指尖细细抚着他刀刻般分明的脸颊。
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夜峻熙。
夜峻熙倏地全身僵硬，不自然地把脸撇到一旁。
“夜峻熙，这样子的你，只会更加让我恶心而已！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这就是你惯用的招数吗，对不起，我承受不起，夜峻熙，你别逼我！”
“如果你执意想离开，那就恨我吧，至少你能记住我一辈子，记住今天晚上压在你身上的男人究竟是谁！”
夜峻熙嘶吼着，琥珀色的眸子全是疯狂，清冷的月光下，他脸上的狰狞更显恐怖。
她倏地转头看着夜峻熙，以往黑眸里的柔情，却被蚀骨的恨意给取代。
夜峻熙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天呐，他究竟做了什么？
急忙套上衣裤，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包裹着她娇小的身体就往外面跑……
顾不得外面还是零度下的寒冬，夜峻熙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抱着凌若兮就跑了出去……
他怕，怕凌若兮等不起。
布加迪威龙油门踩到底，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他缩短成五分钟，抱着她跑到急救室，血甚至还沿着风衣不断往下滴。
颓败地靠在手术室门口，两眼死死地盯着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这一辈子，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却从来没有现在这般痛彻心扉的感觉。
凌若兮，千万不要有事，我好不容易全心全意喜欢一个女人，你不要有事！
原来，很多时候，很多东西，都早已潜移默化地开始改变，可他却从来不肯承认。
黑色的风衣，已被鲜红的血液浸成诡异的暗红色，高大的身躯如石化般僵硬着，酸楚不堪的心宛如刀割……
她流了这么多的血，这么多的鲜红，她小小的身体里，真的可以流出这么多血吗？
强烈的自责和愧疚就像是一**浓硫酸，无情的腐蚀他的心，疼得他肝胆俱裂，第一次，他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如果没有她，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凌若兮，这个又蠢又笨的女人！
只知道付出，却永远不知道要求回报的女人。
这样子的她，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的对凌若兮。
或许是他一直忘记忘记一件重要的事，对长大后的凌若菲，他有的，或许真的只是感激而已。
整整十五年执念，却成为可笑的束缚自己的理由。
这些，都是他小时候欠凌若菲的，所以，他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凌若兮，这些，你都明白吗？
痛苦地抱住脑袋，半蹲在地面上，纠结地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
若兮，不要有事，不然，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对不起，若兮，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用这样子的方式惩罚我，好不好？
压抑的泪水，含在眼眶，却强忍着不让她掉落，修长的指尖，抚了抚有些许湿润的眼眶，原来，他也是有眼泪的。
这辈子，从他懂事以后，他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小时候被绑架那天，凌若菲帮她挡了一刀，他回去却找不到她，还有一次，就是这次……
冷硬的心，在这一刻，竟逐渐开始融化……
凌若兮，我的眼泪，全是为了你，现在的你，是否能感觉的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炼狱中痛苦的煎熬……
“叮--”
手术门才缓缓打开，夜峻熙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整整三个小时！
只要他自己知道，这三个小时，他过的究竟多痛苦，多无奈，多纠结……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前面这个如神抵般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患者平安无事，不过由于失血过多，刚刚小产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凌若兮，小产了！？
轰--！！！
巨大的震惊，如同五雷轰顶。
心脏如同被人活生生地剜出一块。
修长的身躯，竟开始不停颤抖着，肝胆欲裂的痛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凌若兮，孩子……
是他，是他亲手杀死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孩子……
她原来已经怀孕了，原来，她的肚子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却被他残忍地……
自责、愧疚、愤恨，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脑袋，一种紧绷的弦倏地断掉，整个人瘫软在冰凉的地面上。
凌若兮，她会不会再也不肯原谅他了？
心，纠着疼……
心痛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该死的难受！
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推开凌若兮的病房，橙黄色的壁灯，照射着她的美好，白皙的脸庞，苍白的唇瓣，此刻却毫无生机……
脑子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凌若兮的时刻，在酒吧，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撞进他的怀里。
第二次见面，哪怕是他亲自设计的情节，可他却依旧记得一清二楚，在凌家大宅，她躲在门外，迟迟不肯走进这奢望的宴会大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男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第三次面对，她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为了凌振华，跑到了他的别墅，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见到自己那一刻的欣喜，还有自己残忍夺去她第一次后，眸子里深深的失望，压迫把她留在身边，他就知道，必须折断她飞翔的翅膀，所以才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第四次，他从美国出差回来，带回一本结婚证，把她气的晕头转向，虽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他带她去巴黎，是他一辈子都会铭记的风景线……
还有……还有……
他们每一次的相遇，他们的点点滴滴，他竟然记得都是如此清楚。
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冰凉的指尖抚了抚她柔和的脸庞，竟是前所未有地满足。
喜欢一个人，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哪怕只是这样子静静地看着她，都会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夜峻熙守了凌若兮整整一夜，哪怕他的身上一直穿着薄薄的衬衫，他都不敢离开半步。
凌若兮离开的欲。望那么强烈，他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她消失了。
半夜，有好几次，他被冻醒，却还是不肯离开半步，手里还攥着那件风衣，却不敢披在自己身上。
衣服是已经干涸的血渍，无时无刻没在提醒他，孩子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撑着手臂，睁着琥珀色的眸子，就这样子盯着凌若兮，看了整整一夜。
……
“若兮，你终于醒了！”夜峻熙在看见凌若兮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迅速站起身子，看着她阳光下半透明的肌肤，倏地有些感慨。
琉璃般的大眼满含泪水，悄然无息地落下……
她感觉心好空，身体好痛……
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昨晚，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梦到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孩子，抱着她的腿，哭着对她说，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
“呵，我怀孕了，对吗？”凌若兮了然地说着，常人都说母子感应，昨晚的梦来的那么真实，让她不相信都难。
未等夜峻熙反应回来，凌若兮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却又已经没有了，对吗？”
夜峻熙愧疚低垂下眼帘，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果然，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身上流着恶魔的血液……”凌若兮气若游丝地说着，语气丝毫没有对消失的孩子的不舍，倏地，抬头看着夜峻熙，扯出一抹妖媚的微笑，说道：“我们……离婚吧！”
“我说过，不准！”夜峻熙呵斥着，只要一听到凌若兮嘴里吐出离开这类的字眼，他就忍不住想要对她发火，哪怕他现在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还是说，你又已经想好什么更好法子要折磨我？”凌若兮微笑着说道，她的微笑竟然还该死的甜美。
夜峻熙忍不住想要去撕破她所有的伪装！
果然，一夕之间，凌若兮变了。
所有想说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里，发现她唇角的讽刺，“砰”一声，关上门，离开！
夜峻熙刚刚离开，凌若兮再也忍受不了，把脸埋在枕头上，还是痛哭起来。
对那个无缘的孩子，她不是不心痛，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