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年轻人,下了车,进了胡同,七扭八拐的,走了一段时间。
北京城就是如此,看着破破烂烂一个胡同,里面没准是个侯府,大街上看不出来什么,里面也许是个销金窟,看着外面是个当铺药铺,也许后面是个保局子。
每拐一个弯,就有两人从墙头下来,尾随上来,悄无声息,但是现在的李远杰,稍微的能量波动都能察觉,所以早就知道了,但是也不以为意,他深知,这也就是个阵仗,要杀自己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一会儿后面就有一群人了。李远杰恍若不知,点上烟,继续跟着走,也不着急。
终于到了一扇黑色的门前面,蛮子门,不是府门。
那年轻人说:“您稍等,会有人给您开门。”
他继续往前,顷刻不见了。
后面的人都上来了,一个个黑色的衣服,戴着墨镜,蒙着脸。
分列在门的左右,也不跟李远杰说话。
李远杰也当这些人不存在一样,上了台阶,拍了拍门。
门开了。
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非常刺眼的一个人,特别是对李远杰,在这漆黑的夜里,黑胡同阴暗的灯光里,赫然是他在日照杀死的黑鲨,那个被自己惨烈的拧断了脖子的黑鲨。
黑鲨看着李远杰,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带着的是一种可怕的静默,一挥手:“干掉他。”
意料之外啊,干掉自己?
那就说明,这个死鬼居然说干掉自己?
同时,他拽出来那一对鲨鱼翅,黑色的。
一拥而上,这些人各自亮出刀剑,猛扑过来,李远杰拽出匕首,龙卷风一甩,就施展了战神诀。
这剑风却马上被黑色的鲨鱼翅压住了锋芒,这股龙卷风就被鲨鱼翅甩出来的一片气流割成两段。
李远杰还没转身,就被一刀扎在后背上,然后身上被捅了十几个血窟窿。
门里面响起来一个人的掌声:“很好,真的很好!”
黑鲨诧异:“主人,我已经杀了这人,你怎么说很好?”
一个身影从门里黑暗的的阴影中走出来,他面色柔和,器宇轩昂的面容,帅气果断的脸颊,英武的目光,高高的个子,身材很好,表情从容,不怒自威:“你虽然继承了你哥哥的名字,还叫黑鲨,但是你的本事差得很远啊,没经验就是没经验!你以为你们杀得了他?仔细看看?”
他这轻声一喝,带着一股傲气与不逊,大家在看,什么都没有,那个李远杰,早就不知去向。
这人点点头,一抱拳:“杨玄东在此恭候李大人的大驾光临,刚才是个小游戏,没扫您的性吧?”
此人就是杨二少爷,叫做杨玄东。
九千岁魏忠贤的面首,李远杰第一次见到真人,当时自己模糊的从一个杀手脑子里见过一次,但是却更多的加入了自己的思维,他一点也不娘,一点也不阴柔,甚至有些刚正不阿的气度,他很帅,帅的就算男人也会感到一丝丝崩溃。
李远杰从墙头窜下来:“不敢不敢,二少爷亲自迎接,给足了李某人面子,那里有什么不满。”
他走上台阶,也不看别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杨玄东,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手。彼此都很赞赏的看着对方。
里面的亭台楼阁宛如一个大公园那么大,黑鲨却也不是想为哥哥报仇的样子,完全是令行禁止的,随着进入院子深处,他就带着人消失了。
到了刹那凉亭,忽然一阵暖意,却原来这里生了炭火,上面烤了金黄的羊腿,还温着美酒。
两个少女,面容素雅,在这里侍候着。
杨玄东笑着让李远杰坐上一张虎皮太师椅,自己坐了另外一张,两人却不是面对面,而是挨着,他很是淡定:“这两个是我的贴身丫鬟,原来是难民,自小无父无母,挺惨的,被人卖到青楼去做雏妓,被我买了下来,喝了聋哑药,所以听不见什么,你可以放心的说。”
李远杰看看这对姐妹,素雅高贵,要说觉得杨玄东残忍,却不知道这姐妹如果做了雏妓早就死于男人的伐戮之下,现在却是个好结局,但是如果说幸福,失去了听觉,失去了语言能力,生不如死。他不能表露,只是觉得这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一切都是工具,用的得心应手才是他们需要的,不会在乎你的死活。
他拿起酒,喝了一口,一股醇香从口唇处进入五腹六脏,真是香彻肺腑。
“好酒啊,这得很贵吧?我还真有口福,谢谢您了。”
杨二少爷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了,他的笑仿佛眼前都会光明起来:“他们都说你是个花花公子,别人同我杨玄东喝酒,都是与我攀交情,你却觉得酒好,果然李兄与别人不同啊。”
李远杰看着那姐妹又倒上了一杯,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呵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活着为了高兴,就算您之前安排那些人杀我,现在或者之后还要杀我,但是这杯酒我喝的高兴,就先高兴一会儿。”
杨二少爷点点头:“高论,高论,李兄果然不凡,来,咱们碰一个。”
两人转眼三杯酒下肚,借着雪,炭火把羊肉烤的吱吱冒油,香气扑鼻。杨玄东这才说:“李兄说的我之前派人杀你,我想你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不是为了杀你,就是为了九千岁与那后金高丽扶桑争夺一件宝物,让我这么做而已,为了引开视线。”
李远杰却也知道,点点头,也不答话,接着听他说。
“我虽然有点朋友,也仗着九千岁恩宠,但是也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这件事的确是我与五虎大人都蒙在鼓里,事后才知道,当时都是千岁府安排的。”
李远杰这才说:“二少爷说的见外了,我不是还活着么?只可惜让您损失了几个手下。”
杨玄东丝毫也没有一点难过,示意开始切割羊肉:“他们这些人拿钱干活,有什么可说的,倒是李兄这样的人才,正要陨落才是可惜。咱们今天化干戈为玉帛,一天云彩散了,今后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求到我,我绝对帮忙。”
李远杰一点也不信这些鬼话,但是知道今天肯定是有事找自己,不然绝不会这么客气这么耐性,自己虽然身份不低,但是在这些人眼里依旧屁也不是,能找自己的事情,无外乎两件事,刺探消息,或者是物资换钱。
他举杯感谢杨玄东的看重。
两人又是吃了口羊肉,说实话这真是李远杰这辈子没吃过的口感,太好了,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杨玄东这才严肃起来,也就这么一刹那,李远杰捕捉到了他那伟岸中的一丝贪婪:“李兄,你是锦衣卫的后勤官,也算个好差事啊。”
李远杰掏出烟,点上一支,美美的吸了一口:“有事您就直说。”
杨玄东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孝敬我一些东西,但是我这府里,就算人吃马喂,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你看看你能不能买一些?”
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布,打开布,露出来白花花的大米来。
李远杰看着米再看看杨二少爷:“多少呢?”
杨二少爷一笑:“不多,三十万斤。”
李远杰倒吸了一口冷气,三十万斤?私自倒卖,一万斤就要杀头啊。
“这,在下可就无能为力了。”
杨玄东忽然面色一寒,那春风拂面立刻化成一张冰冷恐惧的怒脸,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