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医生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胤北,“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能拿着枪杆子逼迫我伤害我的病人。”
陆胤北争论:“你怎么知道,是伤害?我要你救治的男人,我爱他,我怎么会伤害他!他现在心走偏了,我要帮他拉回。”
朱医生到底经历过风浪,语速平稳:“不管怎么样,你这般强制,就是歪曲他的心。”
拇指轻抚扳机,陆胤北嗤笑:“我跟你讨论什么的,朱医生,您不过是身处法治社会小小的阴暗角落。你依我所说,你回去依旧当您的名医,道高望重,安享余生。如果你在他面前多说一句,那么,在你说话的瞬间我就杀了你。你要是敢多管闲事,你的子女会不会活得好,我可不能保证。”
“你!”朱医生又慌又怒,吹胡子瞪眼。
陆胤北勾唇浅笑:“我是流氓,您是合法公民,您最好配合。”
陶乐站得远,具体血腥的画面看不见,偶尔瞥见他苍白的脸色。站得久了,她双脚发麻,鼻尖全是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生冷的味道……她推到墙边,手抓住墙,一下又一下。
已经对时间没有概念,除了煎熬就是煎熬。
在她以为她要站在原地僵成蜡像之前,主刀医生程远走到她面前,摘下口罩:“他中枪的位置都不是致命位置,因此有得救。失血过多,之前的伤也没好,如果你好好照顾他,让他不再乱闯荡受伤,他应该会好的。”
陶乐大脑一片空白,管不着程远话里的威胁意味。整个人垮了下来,她喜极而泣:“医生,谢谢你。”
见陶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程远终归不再说什么,叹口气:“他还没醒,你干等也没用,不如出去好好吃顿饭洗个澡睡个觉。”
“嗯,谢谢你,真的。”陶乐说话间,眼泪再次滚落眼眶。
程远轻浅敛唇:“我拿钱的陶小姐。”
登时,陶乐有点尴尬。
程远却心情不错,不再耽搁,出去跟陆胤北汇报。
陶乐留在室内,看仪器间,平躺、呼吸微弱的周准。他浑身的血迹都被清洗干净了,白色的纱布总比浓稠的血色来得顺眼。陶乐拉近椅子,坐在他身边,发怔。许久,她朝他低语:“你会活着的,对吧?”
他没有回答她,静静躺着。
晚饭时,餐桌上只有朱医生、陶乐和陆胤北。
菜肴丰盛,随便一盘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满满一桌菜,堪比花红柳绿的春景。她没有胃口,筷子拿拿放放,朱医生也胃口不佳。
唯有陆胤北,轻慢悠闲进食。
“我爸怎么样?”陶乐犹豫很久,终究问出口。陆胤北毕竟不是周准,对她只有嫉恨,因此她不敢冒然多问,怕他一个不高兴,索性什么都不告诉她。
陆胤北搁下筷子,抽张纸巾擦嘴角,扔下纸巾的同时瞥向陶乐:“夏晚淳正在努力。如果你今晚愿意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噢,”陶乐咬下唇,“谢谢你。”
陆胤北轻蔑冷哼,不予置词。目光扫过紧绷神色的朱医生,他亦是一脸讥讽。
房间在二楼,陶乐洗完澡后,穿上绒绒的睡衣,跑到周准的房间。她窝在沙发里,卷住厚厚的被子,看着他慢慢睡着。手机现在能联系人了,可她根本不知道找谁说这些事了。太荒唐了,生生死死,怎么可能是她陶乐经历的呢?
怔怔看周准许久,她全身的疲乏逐渐复苏,她歪着脑袋,缓缓入睡。
坐在沙发上,被子盖不厚实,陶乐自然睡不好,天还没亮,就醒了。
她睁眼,不习惯黑漆漆一片的周遭,手去摸索沙发缝里的手机。开机一看,她暗恼,才四点零七分。让她再睡,也睡不着了。她舒展身体,不意外浑身酸麻。她支吾几声,走到墙边,开了灯。
周准依旧十分安详地睡着,将醒未醒。
可能一梦醒来,她来不及多想,俯身,吻上他的额头:“你一定要好起来。”
说完,她裹住被子出门关灯。怕吵到别人,她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洗漱换衣。她不急着下楼,而是走到摆放花草的阳台处,坐在藤椅上,望着逐渐变亮的天空,神游九天。晨风猎猎,她不得不裹紧衣服御寒,可她不愿意进去。冷风灌进体内,她似乎能更正常。
她已经不敢说为了孩子了。她肚子的孩子,以后肯定很坚强,爹娘那么折腾。
轻微的响动声,她诧异望向声源,竟是朱医生。她本能伪装出笑脸:“朱医生,您怎么也这么早醒了?”
朱医生心里装着陆胤北的事,怎么睡得好?可他已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郁郁。见到陶乐坐在藤椅上凌晨吹冷风,便知道她心情也不咋地。朱医生年纪大,记忆力却不差,记得上次找上门的女人就是陶乐。
或许想要纾解吧,他坐到她旁边的藤椅上,闭目享受冷风裹挟而来的新鲜空气。
“你是周准的恋人?”朱医生行医几十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差。
陶乐笑笑:“所有人都说我捡了大便宜,我认识的人,是失忆的周准。我和他都不知道他叫周准,因此我给他个名字,余款冬。我们相依为命,可说到底,是他帮了我。可现在,我好像……要完全地被毁了,我不知道我父亲到底能否活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面对朱医生,比面对陆胤北好多了,她不由袒露心声。
朱医生叹口气:“周准失忆那会,全都是你们的美好记忆?”
“在周准的敌人出现之前,确实是的。”陶乐拇指、中指一齐按太阳穴,却如何都缓和不了情绪。
“你爱他?”朱医生开口问。
“啊?”陶乐被问得措手不及。
朱医生摇头,和蔼微笑:“是我问错了问题。”他改变不了任何情况,再惋惜,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陶乐爱周准,他知不知道,信不信,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陆胤北准点准时起来,看到陶乐和朱医生,凛着脸色走过去。
再见到不速之客,陶乐敛住笑容,晶晶亮的眼睛颇是惊惶地望向陆胤北。
一点不以为意,陆胤北绽放和煦的笑容:“陶乐,你该下去吃早饭了。”
陶乐应声后,木讷起身,讪讪与他擦肩而过,下楼。
朱医生紧随而上,陆胤北手撑住门框,挡住去路:“朱医生,不知道您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白眉深拧,朱医生无奈但讥诮:“我若说了,她还能这么平静?我们不过是两个睡不着的失意人罢了。”
早饭和昨天的晚饭如出一辙,仅有陆胤北胃口好。
朱医生在早饭后,进去看过周准,转述情况很好,不久就会醒过来。朱医生从来没一次,像如今般,希望早点结束治疗过程,因为对他而言,是折磨。
陶乐抱膝窝在沙发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守着。
这几天日子颠来倒去,她不仅不知道今夕何夕,更是遇到什么都觉得是在梦里。
“陶乐。”陆胤北推门进来。
“吃饭了?”陶乐木讷发问。
陆胤北坐在她斜对面,双脚悠闲交叠,嘴角挂缀着笑容:“你父亲已经脱险,你最好现在赶回你家看看。夏晚淳说,你父亲身体不太好,但拒绝让任何人接近。”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居然笑着?”陶乐满眼碎泪,掩不住怒气。
陆胤北扯了扯衣领:“你终于要离开周准了,我高兴。对你父亲的事,我很是抱歉。”
“离开?”陶乐睁眼反问。
点头,陆胤北接茬:“陶乐,我们陪阿准疯过,但现实就是现实。陶乐,我百分百确定地告诉你,阿准恢复记忆后,你就出局了。不过可喜可贺的是,你原本就希望你不再局中。你现在是为了你父亲赶回宁乡,等阿准恢复记忆了,我将和她一起赶你走。以后你留在B市,我和阿准回南城,永无联系。”
“……永无联系?”陶乐颤抖,眼前浮现他们半年的种种,甚至在那个半山腰,他为她牺牲的。
“嗯。”陆胤北抬起腕表,“我现在出去,再给你五分钟。”
陆胤北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在爱面前,谁都是自私的。如果周准不曾深深爱过陶乐,不管失忆与否,他的身体属于周准,那就是周准!如果周准不,陆胤北不会如此嫉恨,他甚至愿意救下周准后,仍旧离开,做周准所有想做的事。
例如,曾经周准想让陆胤北永远退出他的生活。
门关上了,房间内又安静了。周准身边的仪器没有昨天这么多了,不过仍是壮观。
五分钟,她用一分钟做石像,呆呆望着他。
走到他身边,她坐在床上,半伏在他胸口。他身上有伤,她不敢用力,虚虚贴着。她只想感知到他的体温。她抓起他没在输液的左手,执起他的掌心,她的脸往上蹭,反复揉搓。他手心原本冰冷,分秒过去,逐渐温暖起来。
没有歇斯底里,这次,她静静落泪,静静感知他。
“叩叩叩”,陆胤北盯住腕表,掐准五分钟的点,准时敲门。
陶乐离开他湿濡温暖的掌心,起身,开门:“我还要五分钟。”然后,我把周准还给你们。
她有时候恨周准,那晚跑到她面前,说带她走。她有了希望,但又绝望了。始终是要放弃他。始终是她不能放下她爹,这样的两难,是给正常人选的吗?再者,周准也曾危在旦夕,根本不可能……不可能……反反复复下,放弃周准,她已经没有初次那么纠结百转了。
耸肩,陆胤北掏出烟:“我去抽烟。”
陶乐不想和陆胤北说话,“啪”,关上了门。很奇怪,陆胤北几次出现救她和周准,她对他就是没有任何好感,可能因为是情敌。哪怕共经生死,心里都有嫌隙。
之前五分钟,她都在酝酿。
依然走到周准身边,她抓住他的手,两只手夹着他的左手,反复揉搓。
“我要离开你了,周准。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余款冬,可这样并不公平。所以,从南城回来后,我告诉自己,你是周准。余款冬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意中人,真的谢谢你,你给了我梦中情人,你圆了我的梦。半年里,你生命只有我。我再蠢,我都知道,你跟着我去逼走那些个小三根本是屈才。没有你,我在工作室里也不会风生水起,没有你,我可能小命都没有……没有你,我不会体会到爱情,没有你,我也不会有孩子……”
曾经陶乐以为,爱情只有甜。
她和款冬,甚至从来不吵架。
可现如今,她是百感皆体会到了。
她说到情浓处,抽噎不止,说不上话。她抽纸巾,擤鼻涕,再愁,擦眼泪。平复些许后,她红着鼻头,继续:“原谅我向你发的任何脾气,因为我真的是个普通女人。我特别特别普通,我长得也不那么好看,还贪钱太自私还胆小……看电视,我觉得亡命天涯的爱情轰轰烈烈又刻骨铭心,可我……更多的是怕……尤其之前你和我爸都……我要走了,不说杂的了。谢谢你曾经那么那么爱过我,现在你去找回你的人生吧,我希望你可以快乐。”
说完,她又是满脸的累,很随意的手掌一摸。她俯首,唇贴着他的额头。一秒,两秒,三秒……
在她的心脏告诉她,再不走她走不了,她才离开。
“周准,再见。”
背对周准之后,她在心里轻轻说了声:款冬,再见。
陶乐开门时,看到正要敲门的陆胤北。突然心里激起一股火,陶乐讥笑:“你知道,你为什么守得这么紧吗?”
陆胤北黯下眸子,语气阴狠:“你别妄图评断我。”
妖冶一笑,陶乐擦过他的肩膀:“因为,你已经失去周准了。”
或者,从没得到过。
陶乐心系她爹,终归志不在逞口舌之快,匆匆出门。她在玄关处放鞋,陆胤北将一只黑色的包扔给她。咣啷当啷一阵后,包落在了她脚边。
抬眸,她望向棱角分明的陆胤北。
陆胤北开口:“我希望你干干净净地走。你的证件、手机、现金、火车票,全部都有。”
“你怎么?”
“你忘了阿准授权我处理你们出国的事?”陆胤北不耐烦解释,“你不用担心,你走出这扇门后,我不会再想起你,也不会用你这些信息陷害你之类。”
背上包,陶乐告别:“那再见。”
出门之后,空气清新了,世界明朗了,心却漏陷了大半。
“永别。”陆胤北说道。
连出租车都是送到跟前的,她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到了火车站。宁乡地儿小,高铁没通,而且到底不用多久。
到火车站后,为了赶上火车,她不得不一路跑着。等她气喘吁吁踏上火车,还没歇口气,火车就发动了。在晃动里,她艰辛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适才感到饥饿感,她不得不在火车上买坑人的面包。啃面包时,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怠慢肚子,怠慢孩子。
到站点之后,她直接打车至家门前。
门关着,她不免心慌,大力敲门。没什么动静,她掏出手机,打给她爹。她很怕又是无人接听,她之前打过,没人接,因此担心更甚,又无处纾解。
通了。
陶老爹中气十足:“你个败家玩意儿,找我干什么?!”
“爸,我回来了,你在哪?”陶乐头回觉得,她爹的骂声,是那么亲切可爱。
“等着,我正好回家!”陶老爹睨了眼牌桌,可惜了一把好牌。
陶乐见到她爹时,才大大松了口气,裹着军大衣,精神矍铄,没伤没病没痛。
到底心里受了惊吓,她上前问:“爸,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陶老爹没好气,开门之后,反手给她脑门一个暴戾,“臭丫头,你盼着我出事是吧?”
被打蒙了,重压过后,她有点缓不过来,突然哭了:“爸……”
陶明峰多久没见陶乐哭了,一时手僵在半空,“陶乐,你?”
陶乐往前跨一步,直直抱住她:“爸,你没事就好。”
陶明峰很不自在,生生要拽开陶乐。但她抱得紧,他居然推不开。她在他怀里哭得跟小姑娘一样,他忽而被哭软了,抱住她,轻抚她后脑勺:“傻丫头,多大了,还哭?”
难得听到她爹说软话,她眼泪更是源源不断,收势不住。
坐到客厅时,她到底认认真真问了她爹这几日的行踪。之前都是打牌很久,昨天她爹被一个年轻人缠住,愣是说他中奖了,让他去詹远度假村豪华一日游,免费。她爹当然不信,可对方生拉硬拽,更是邀请她爹的一群牌友同去。她爹见那傻缺一定要浪费钱,索性去了。
“那我给你打电话,你是没有接到吗?”陶乐疑惑。款冬手术后,她给她爹打过电话,无人接听。
“噢,那个毛毛躁躁的冤大头,酒泼我手机上了,说要赔给我个新的。今天早上才送给我,”陶老爹拿出手机,“你看,苹果6,比我之前的机子好了太多。不过那玩意儿,我还不太会使,正在熟悉的过程中。”
陶乐听完,再次扑到他怀里:“爹,你没事就好。”
陶明峰意外,终于咆哮:“你个臭丫头再这样就给我滚出去!”
缩回手,她腆腆一笑:“爸,我太激动了。”
豁的站起,陶老爹道:“我去做饭,什么都没有,就一碗小白菜!”
她应声,见她爹去厨房忙活了,她才静下来想。
她爹根本没事,所以,一切都是陆胤北设的局?
可陆胤北TM设局,要把周准弄得半死不活?
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难道是夏晚淳欺瞒陆胤北?
陶乐潜意识更不相信陆胤北,可能夏晚淳在她醒后那番真情流露给了她好感吧。她心底有个声音:赶快去B市,去那个别墅,再去看看周准。
她望了望暗下去的天色,心生犹疑。
陶老爹托盘上端着鲫鱼汤和素炒小青菜,到底是精心准备过的。可他放好,陶乐却不见踪影。以为她上楼洗澡,他朝楼上吼了几声,空空荡荡没有回音。
“臭丫头!”陶明峰啐骂,骂归骂,还是掏出手机。
“爸,我公司有急事,你别担心,过几天我就回家过年了。”
“永远别回来!”陶老爹粗声粗气,掐电话,气呼呼坐在椅子上。
收好手机,陶乐知道,她爹不是真生她气。现在不早了,她在网上看过,今晚没有从宁乡去B市的火车票了。反正陆胤北给的钱多,她就打的一次吧。
再次赶到别墅前,已经很晚了,浓稠的夜色里,需要灯光点明前路。而那幢别墅里,没有灯影更没有人影……她按了很久的门铃,悠悠荡荡回响的,只有门铃声。
正所谓,人去楼空。
陆胤北走得太快,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无力地倚在铁门上,她怅然若失,都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就算是陆胤北设计的一场动乱,她能改变什么吗?
能吗?
她玩得过陆胤北吗?玩得过沈渊和吗?玩得过一个接一个的沈渊和吗?
整个人被失落笼罩,她往街头走,生生不息,正是繁华的B市。
朱医生!
在看到一家私立医院时,她刹那想到了那位今早和她谈过的慈祥老者。
她隐约记得地址,拦了出租车。下车时,她很庆幸司机载对了地方。按门铃之后,她双手合十,祈祷朱医生在。
开门的是朱医生的夫人,说朱医生可能一个星期后才回来。或许更久,她不清楚。
陶乐当然没有强求的道理,谢过后走了。
朱医生都不在了。
回租房的路上,她打给周准,空号。而她的通讯录里,没有夏晚淳和陆胤北了。
说不出来的懊恼。
到租房以后,她开灯,不能亮。她想起来了,她这灯被打爆了。开了厨房灯和卫生间的灯,她找到台灯。
这小地儿,太久没人待,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东西都是乱的,好像被人翻了一次又一次,她叹口气,已经没力气去收拾什么。洗了个热水澡后,她换了新被单、床单和枕套后,缩在床上睡了。
关台灯之前,她告诉自己:陶乐,忘记吧。
她向来忘性大,所以,嗯,她一定可以忘记的。
可能担惊受怕惯了,她六点多就醒了。肚里空空,她给自己熬粥。厨房倒没差别,稍微擦一擦就能用了。不过她洗了很多遍锅,她以前没洁癖,这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次又一次刷洗。
吃完早饭,她顿时空了,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突然想起工作的事,她打给徐子介。
徐子介正在和重要客户洽谈重要合作,年底,辞旧迎新,他们正在“迎新”。手机铃响起的刹那,徐子介是想掐电话的。当他看到“陶乐”两个字时,顿时一惊,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到确认之后,徐子介直接把客户退出了门:“对不起,我要接个电话。”
客户:“……”
“老板,”陶乐无故旷班一个多星期,当然心虚,又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那个……我还可以来上班吗?”
徐子介口气不好:“我还没炒你鱿鱼,你敢走?”
陶乐道:“……我今天要收拾一下家里,明天来上班好吗?”
徐子介咬牙切齿:“你跟我讨价还价?”
“可我家里现在不能住人……我没钱找人替我打我……我也不想找人替我打扫……我也不知道,老板,我错了!”
“……”徐子介内心一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最终,“那你明天来,敢迟到,敢旷班……”
拦截徐子介的威胁之语,陶乐应:“绝对不会!”
她给自己一天时间休息,她要继续生活,不是吗?
有过前车之鉴,她更清楚,空白,才更悲伤,她需要工作,需要忙碌。
徐子介开门,客户走了,也不遗憾,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自语: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