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和黑暗重新支配下,袁子灵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冷静下来,用灵视力探查周围的情况,这才发现银夕倒在了驾驶座上。
袁子灵急忙从车顶破开的大洞跳出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将变形的车门拽了下来,然后把银夕扶下了车。
警惕地望了一眼躺在公路中央的白发少女,不知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怎么受的伤,袁子灵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将昏迷中的银夕扛在肩上,艰难地迈出步子,离开这个地方。
“银夕,你真的好重。”袁子灵气喘吁吁地抱怨起来,尽管累得要死,却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下。原本想找辆出租车来坐,但是银夕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当然也有想过让林天乐开车来接,可是自己在下午就打了电话给他,告诉他还要拍夜景戏,让他直接回家休息,而且出了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想让他担心。
为了避人耳目,袁子灵只能找偏僻的地方走。
夜已深沉。
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走进一条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小巷,视野一阵摇晃,袁子灵再也走不动了,虚弱不堪的身体颓然倒了下去,整个人压在银夕的胸口上。
缓缓睁开眼睛,袁子灵发现自己竟然浮在天空中,低头俯视地面,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现在生活的世界,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森林。她相信这里也不是自己出生的那个世界,是虚无飘渺的存在。或许,这只是一个梦。
忽然眼前的景色一晃,好像镜头转换一样,袁子灵感到有阵轻微的眩目感。等她回过神,看见自己身处在超乎想象的豪华洞府之中。
天然黄玉石修建的宫殿、亭、台、楼、阁,很有中国古代建筑的风韵,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是怎样建造而成,可以说是鬼斧神工。用各色水晶、宝石制作出的装饰品相当精致,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特别是种植在这里的花草树木,长得稀奇古怪,袁子灵几乎不认识,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正当袁子灵为此惊讶困惑之时,几个人影匆匆而来。仔细一看,那头顶上的三角形耳朵,还有屁股后面摇来摇去的长尾巴,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如假包换的狐妖。
来不及了。袁子灵在大脑理解这点之前,脊背已经涌上了一股寒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神乎其神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其中一只狐妖,若无其事般从袁子灵的身体穿了过去。无法理解现状的她,脑子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袁子灵回过神发出惊叫。就算这是梦境也太恐怖了,天啊,要如何才能醒过来。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毫无方向感的奔跑起来,或许只有逃出这个地方,才能找到回到现实的方法。
一个聚集了很多狐妖的地方,立刻引起了袁子灵的注意,下意识地走过去。
围在狐妖群中,有位抱着像是刚刚出生的小狐狸的美艳女子,女子头顶上有一对灰色的狐狸耳朵,身后的五条灰色长尾巴好像扇子一样落在地面,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面前的男人。正确来说,是一个长着九条白色狐狸尾巴的狐妖,它就是狐族拥有最高威望的九尾狐,现任狐王——玉耀。
“狐王,求求你,不要赶走我们母子!”雪姬的美貌有着无法隐藏的憔悴之色,流着眼泪拼命地磕头,希望得到丈夫哪怕是一点点施舍的怜悯也好。刚刚生产完的身子还很疲劳和虚弱,明明需要好好休息和调养,可是玉耀发现自己期盼已久的儿子天生没有尾巴,原本的喜悦被滔天的怒火所替代,当场毫不留情地决定赶走它们母子。
雪姬觉得自己被怎样对待都无所谓,但是如果就这样被赶出去,弱小而毫无抵抗力的儿子,一定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魔吃掉。
玉耀眼中充满了鄙夷厌恶之色,连往日的夫妻之情也不顾了,愤怒地咆哮道:“没有尾巴是一族的耻辱!我没有这个儿子,带着它给我滚!”
雪姬痛苦地看着怀中的儿子,小小的狐狸脑袋,肉嘟嘟的身体,长得十分可爱。只可惜身为狐妖,却没有提供妖力之源的尾巴,永远都只能做一只没有妖力,无法修炼成人形的小狐狸。
“不管有没有尾巴,它都是你的儿子啊!狐王,求求你,可怜可怜这个孩子,让它留下来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我的命也行,只希望这个孩子得到家的庇佑……”
“够了,雪姬,生出一个没有尾巴的孩子,你还不觉得可耻吗?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来人,把王妃母子给我带走。”玉耀不耐烦地打断雪姬的话,毅然决然地下了命令。
两个侍卫装扮的狐妖将雪姬强行架走。雪姬一边拼命挣扎,一边伤心欲绝地喊道:“狐王,雪姬最后一次求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带走。”玉耀无情的声音,让雪姬感到痛不欲生,血红的双眸满是绝望之色。
看到如此残忍绝情的一幕,袁子灵忍无可忍,气极败坏地冲玉耀大吼:“喂,你太过分了,它们是你的妻儿啊,你居然这么狠心抛弃它们!”
可是袁子灵的话,根本不可能传达到玉耀的耳朵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无论她如何暴跳如雷,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无济于事。她什么都触碰不到,抓在手中的只有空气而已。
周围的景色突然一晃,情绪仍然激动的袁子灵站在茂密的森林里,茫然地环顾四周,阴森森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厮杀的气息,还有浓烈的妖气。或许这不是真实的世界,袁子灵虽然能感觉到这些气息,身体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无数的妖魔如潮水般涌过来,其中还有幻化成人形的高级妖魔,似乎正在追赶着什么猎物。
袁子灵从未见过数量这么多的妖魔,而且还是非常罕见的集体猎食。浩玥曾经说过,妖魔一般都是吞食其他妖魔直接获取魔力,所以不喜欢与别人分享猎物,除非是遇到它们无法对付的对手,又是非常想要得到的魔力,才会集体猎食。好奇心旺盛的她,不自觉地搜寻着它们的目标。
“雪姬?!”袁子灵很快发现了被妖魔们围住的那道修长身影,心下骇然。
浑身是血的雪姬,手持一把被鲜血染红的长剑,浑身释放出可怕的妖气,将蜂拥而上的妖魔毫不犹豫地斩杀,眼中满是残虐的光芒,却极其温柔地保护着自己怀中的一只白色小狐狸。
小狐狸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在母亲的怀抱里瑟瑟发抖,每当敌人的鲜血喷溅到它的身上,都会吓得嗷嗷直叫。
妖魔们畏惧着雪姬的力量,但更想要得到它的力量,在得知雪姬被狐王赶出狐族之后,就开始兴奋而又疯狂地追杀雪姬。一批又一批的妖魔死在雪姬剑下,仍然吸引了更多的妖魔来猎食。而雪姬只能带着儿子毫不停歇的逃命,在血腥杀戮的日子里,辛苦抚养着儿子,还将自己的魔力输送给它,只希望它终有一天可以修炼成人。
整整一百年过去了,雪姬早已筋疲力尽,而小狐狸始终还是只小狐狸,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长大了而已。
“哈哈哈,雪姬,你的儿子连尾巴都没有,还保护它做什么,干脆让我们吃掉得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妖魔们跟着嘲笑起来。
雪姬身形飞出,一剑将一个幻化成人形的高级妖魔的脑袋斩了下来,用剑尖指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冷冷地说道:“银夕就算没有尾巴,它也是我儿子,谁敢嘲笑就和这个家伙的下场一样。”
被雪姬斩杀的妖魔化成了荧光,消失在风中。
“银夕!?”袁子灵浑身一震,凝神注视着雪姬怀中的小狐狸,露出愕然的表情:“难道它就是银夕!这里是银夕的过去……我在万妖国?不对,是银夕的梦吗?我怎么会进入到银夕的梦中?”
在场所有的妖魔露出了惧怕的神色,似乎又很不甘心离去,毕竟雪姬的魔力可以让它们进化到更加强大。
“大家别怕,一起上,把它手中的狐狸抢过来。”其中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大声说道,看起来应该是比较厉害的妖魔。在它的带头作用下,妖魔们再次群起而攻,纷纷抢夺雪姬手中的小狐狸。
尽管雪姬拼死守护小狐狸,但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体力和魔力已经到达极限。
“啊!”雪姬的一条尾巴被刚才说话的男子斩断了,剧烈的疼痛使她发出了惨叫,怀里的小狐狸也被另一个人形的妖魔抢了去。
“银夕!”雪姬和袁子灵几乎同时发出惊呼,紧张地看着被对方像拎小猫一样拎起来的小狐狸。
小狐狸拼命挣扎了几下,但是这样的挣扎却无力得可笑,徒劳得可笑。没有力量的它,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雪姬。
雪姬心急如焚地说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把剑扔掉。不许动,否则你的儿子就会被我一口吞下去。”敌人带着残忍的笑容命令雪姬。
无奈之下,雪姬颓然扔掉了手中的剑,绝望地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
紧接着,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了。雪姬被妖魔们推倒在地上,一边兴奋地蹂躏着它的身体,一边疯狂地啃食着它的血肉。而雪姬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和呻吟声,没有反抗一下,因为它知道如果自己反抗的话,银夕就会性命不保,即使心里也清楚自己死后,银夕同样会遭受到这种命运,仍然强烈的渴望着它能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
袁子灵死死地闭着眼睛不忍目睹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这是发生过的事情,历史无法改变。可是耳边不断传来妖魔们的狞笑声,还有啃食血肉骨头的声音,她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叫:“不……放开它!你们这群禽兽!”
庞大的灵力从身体里迸发而出,满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整个世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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