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灵跑了没多远,视野突然开始摇晃了,伴随着猛烈的晕眩感,胸口的剧痛也越来越厉害,心脏一阵痉挛,激烈得几乎让人窒息,浑身脱力般弯下了腰。
“啊……呼……啊……哈……”袁子灵看了一眼手背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痛苦地喘息着。冷汗不停地冒了出来,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感觉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五脏六腑,铁锈般的味道直涌上喉咙,鲜血突然抑止不住从口中喷出来,意识一下子模糊了。
(那只可恶的狐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袁子灵咬紧牙根,混沌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思考任何问题,听觉、视觉、嗅觉、味觉……所有的感官都渐渐消失。
袁子灵只想尽快离开这繁华热闹的大街,找个地方休息,再给浩玥打电话求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无人的公园,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昏倒在一棵大树下。
这时,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天空阴郁暗沉得好像快要塌下来一样。
“滴答答滴答滴答……”冰凉的雨水不断地打在树叶上,然后汇集到叶尖,变成更大的水滴,落在袁子灵的身上,迅速夺走她的体温。
没过多久,雨势变得猛烈起来。
袁子灵嘴角流出的血液被暴雨冲刷而逝,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好像死了一样。
“哗哗哗”的雨声中,突然混进踩踏路面积水的声音,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男人,迳自走向袁子灵。
男人脸上覆盖着帽翼宽大的风衣帽,把脸孔遮了起来,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从他高大魁梧的体格,以及露出的大鹰钩鼻子,一双深蓝色眼睛,却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外国人。
男人的眼中透射着锁定猎物的亢奋光芒,贪婪地舔舐着嘴唇,还从嘴角探出些许以人来说过分锐利的尖牙。
男人蹲在袁子灵的身边,面目狰狞地张开下颚,龇牙咧嘴,尖牙伸得更长更尖锐。一手把袁子灵从地上提了起来,拨开她因为雨水而湿乱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肌肤与纤细的脖颈,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但是,男人并没有尝到鲜血的甘醇美味,就在他咬下的前一瞬间,一只手从他的后背贯穿到前胸,把他的心脏犹如探囊取物地掏了出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男人清楚地看见,那只刺穿他身体并停留在胸前的手上,握着一颗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那是他自己的心脏。
男人想回头看看究竟是被谁秒杀了,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在那只手抽离出身体后,瞪着一双惊愕绝望的眼睛倒下了。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雨水还不及将它冲刷干净,男人的身体连同流出的鲜血都燃起了苍蓝色的火焰。
那是没有温度的火焰,诡异而恐怖,即使此刻下着倾盆大雨,也无法阻止它熊熊燃烧,眨眼之间便将男人化为灰烬。
“啊啊啊,真是麻烦死了。只要碰到你,就会惹一大堆的麻烦给我,想甩都甩不掉。”有气无力的抱怨声几乎被嘈杂的雨声吞没,树下显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葛岚带着困意的眼睛半眯着,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懒散模样,摆着一张嫌麻烦的脸,皱眉甩掉手上的血污。明明讨厌麻烦,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甚至狠下心来想杀了她,直到最后却又坐立不安,忍不住去找她,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可笑。
葛岚扶着袁子灵背靠着树干坐下,查看她的伤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袁子灵不是右手受伤这么简单,她的五脏六腑都插满了玻璃碎片,器官已经完全衰竭。
就这个样子送去医院,袁子灵只有死路一条。事实上,她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只是她强烈的想活下去的意识,一直支撑着心脏继续虚弱地跳动着。
(是石奕干的吗?)葛岚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相信天龙不会欺骗袁子灵,血之束缚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解除,石奕无法伤害到她。也不是刚才被他杀掉的吸血鬼,在找袁子灵的中途,发现这个可疑的吸血鬼,然后跟踪过来,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见他将碎片打进袁子灵的身体,而且来到这里时,袁子灵已经受伤倒下了,完全可以排除这个可能性。
此刻袁子灵的性命危在旦夕,葛岚不再多想这些麻烦的问题,面对着袁子灵后退,站在距离她大约三米的位置,伸直右手,将魔力汇聚于掌心。
随着魔力的释放,葛岚掌中冒出一颗小小的光球,形成漩涡形状,在空中跳跃着。雨水再也淋不到葛岚的身上,悉数闪耀着光辉被弹开,看上去就好像存在着一道透明的光壁,将他和雨水隔绝开来。
不一会儿,袁子灵体内的玻璃碎片突然飞射出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进了光球之中,随着光球一起消失了。
葛岚重新回到袁子灵身边蹲下,用魔法修复了她受损的器官,并且治愈了手上的伤口。但是由于休克的时间太长,情况还是很不乐观,如果不想办法让她恢复意识,依然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麻烦啊。”葛岚露出复杂的神色,搔了搔头发,烦恼地叹了口气。很想痛快地扔下这个麻烦的女人调头就走,自己却偏偏做不到。
“唉!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袁子灵,希望你驱魔师的血最好不要排斥我的,否则你就死在这里吧。”仿佛想让袁子灵听见一样,葛岚煞有介事地说道,露出僵尸牙,咬破了右手的食指,然后送到她的嘴边。
鲜血从指尖渗出来,葛岚赚它流进袁子灵嘴里的速度太慢,非常暴力地将食指塞进了她口中。
“唔……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袁子灵仿佛从窒息的深渊被拉了回来,浑身颤抖着,感觉到嘴里、喉咙里、胃里被烈火烧灼般刺痛难忍,全身的血液宛如沸腾的岩浆般隆隆作响。
好难受!好辛苦!神智尚末清醒过来的袁子灵,昏昏沉沉中只觉得有地狱的业火在身上燃烧,甚至灵魂都快要被它烧掉一样。似乎忍耐到了极限,袁子灵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发出嘶哑的惨叫。
葛岚不由得绷紧了脸,没料到袁子灵出现如此强烈的排斥反应。不过虽然排斥,却也正在慢慢地吸收他血液中的魔力,并自行恢复了生命力。
看见袁子灵挣扎着就要睁开双眼,葛岚飞上天空,消失在雨中。
“啊――”好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袁子灵大口地喘着气,茫然地扫视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依然身处在这个公园。感觉刚才有什么人救了自己,又像是幻觉一样。
不,以幻觉来说,也未免太过真实。袁子灵发现右手的划伤不见了,下意识地按住胸口,虽然疼痛的感觉没有了,但是自己确实被银夕打成重伤,也因此失去了意识,如果没有人救自己,受伤的身体就不可能痊愈。
(现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状况比没有受伤之前还要好,肯定是有人救了……)袁子灵欣喜地站了起来,想尽快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却突然被脑子里浮现出的另一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我不会是死了吧?这种全身轻飘飘的感觉,难道我变成鬼了?)袁子灵脸色大变,惊恐不安地冲出了公园,抓住路上的行人就问:“你看得见我吗?能不能看见我?能不能啊?快回答我!”
接连被她抓到的几个行人,不是骂她一顿,就是困惑地僵在那里,没有一个能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直到袁子灵碰上一个放学回家的小女孩,奇怪地望着她说道:“姐姐,你好奇怪,以为自己是超人可以隐身吗?我当然能看见你了。”
“谢谢你,小朋友!”确认自己不是鬼,袁子灵激动地拥抱她。
站在旁边的小女孩的母亲见状,惊惶失措地分开她们,并把小女孩护在自己的怀中,警惕地瞪着袁子灵,生气地警告道:“你这个疯子,离我女儿远一点,滚开!不然我报警了!快滚开!”
一身都湿透的袁子灵,在雨中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也难怪对方会把她当成疯子看待了。
袁子灵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朝小女孩挥手告别,转身飞奔而去。
当浩玥打开防盗门,看见站在门外的袁子灵好像刚从河里打捞上来一样,全身上下都在滴水,不禁愕然道:“子灵,你今天出门不是带伞了吗?怎么淋成落汤鸡了?”
袁子灵笑着装傻:“把伞忘在芬姐那里了,明天我就去取回来。对了,石奕回来了吗?”一边走进客厅,一边环顾四周。
“石奕没跟你在一起?”浩玥奇怪地反问。
袁子灵心中一怔,暗忖石奕抢走一千万的支票,没理由这么快回来,乖乖等着受罚,于是支吾道:“呃……我们是一起出去的,不过……中途它偷溜了,我还以为它回来了呢。呃……电视台那边的委托处理了吗?”
浩玥见她闪烁其词,又转移话题,好像有事隐瞒,却也不逼她,温柔地说道:“早就处理好了。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袁子灵点点头:“嗯,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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