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的人各自忙碌着,准备出发。这次的行动,是要保护BTON集团总裁的儿子方柏文,半个月前被起诉强奸杀害一名十九岁的女大学生,经过三次开庭审理,最后因证据不足,根据香港法律疑点利益归于被告,陪审团投票决定一致通过,法官宣判方柏文无罪,当庭释放。
虽然这起案子,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方柏文所为,但是方柏文的恶劣行径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他的父亲是BTON集团的总裁方天顺,在香港很有影响力,而且有的是钱请大律师,所以每次犯了法,不是有人顶罪,就是证据不足,始终不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昨天下午,重案组接到了方天顺的报警,说是法外制裁者寄了一张卡片给方柏文,强烈要求警方派人保护方柏文的安全。由于保护证人组已经在保护很重要的人证,而保护要人组也正在保护访港的贵宾安全,都没有多余的人力调派出来,于是这个重任就落在了重案组的头上。这也是为了更快的破案。
总督察陈震雄的办公室,弥漫着非常不快的气氛。
林天乐站在办公桌前,怒气冲冲地瞪着对面坐在椅子上的陈震雄。
陈震雄无视了林天乐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嬉皮笑脸地说道:“不就是替你向医院请了几天假,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林天乐阴沉着脸说道:“我已经答应帮你查出法外制裁者的下落,至于要怎么查,还轮不到你来管。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向院长请假?哼!我绝对不会放下自己的工作来帮你。”
陈震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林天乐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愁眉苦脸地说道:“法外制裁者如果真是妖魔,就算我们再厉害,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别说是枪炮了,恐怕用上原子弹也对付不了它。你不帮忙,我还能去找谁?这次虽说是去保护方柏文,但我们又不知道法外制裁者什么时候下手,如何下手,如果你只能在下班之后才过来帮忙,那还不如替我收尸算了。”
林天乐沉默不语。
陈震雄看出他心里有所动摇,继续游说:“法外制裁者一定就在这几天动手,只要你抓到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而且还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现在至少有二十几起与他有关的案子,都发出了悬赏通辑令,加起来已经超过六百多万了,很不错吧。”
林天乐还是没有回应。钱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说到这个份上,还是不能打动林天乐,陈震雄依旧不死心,从另一方面着手,意味深长地说道:“自从林家第四十二代传人林天正神秘失踪,林家的事业就一落千丈,反而被重庆的驱魔师陈怡萱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次是你挽回林家声誉的时候,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呢?不就是请了几天假嘛,医院又不会因为你不在而关门。”
林天乐猛地挥开陈震雄的手,露出了严峻的神色,瞪着他,咬牙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陈震雄狡猾的笑容浮现了出来,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说道:“如果不能百分百的了解你,怎么吃定你呢。只要是人,没有警方查不到的资料。嘿嘿,你还是认命,如何?你要是还不肯帮我的话,那么林天正的失踪,你的嫌疑最大,我可以马上逮捕你。”
面对陈震雄的软硬兼施,林天乐气愤不已,提高了嗓音:“他失踪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不在场的证明!”
“是吗?可是林天正失踪后,你就成为了林家第四十三代的驱魔传人,直接受益人是你,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啊。就算有不在场证明,你也可以指使他人去做吧!这件事都过去三年了,我看林天正已是凶多吉少了吧。”陈震雄的推理无懈可击,语气平缓而有力。
林天乐皱眉,勉强压住了内心激动的情绪,苦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喜欢当驱魔师?喜欢做林家的正统传人?驱除那些妖魔鬼怪已经让我受够了!如果我真的想做,第四十二代的传人就不是林天正,而是我。陈Sir,亏你与我同窗十几年,连我最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吗?”
陈震雄当然知道。做一位好医生,这是林天乐从小的梦想,也实现了他的梦想。陈震雄也是对法外制裁者没有办法了,才想用尽各种手段利用自己这位好朋友,他承认这是很卑鄙的事情,但是除了林天乐,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所以再卑鄙也要做一次。
两人都已经无话可说,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重案组警员齐朗推门进来说道:“头儿,可以出发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上车,我马上就来。”陈震雄等齐朗离开后,拍了拍林天乐的肩膀,用诚恳的语气说道:“林天乐,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次,一定不能再让法外制裁者逃掉!”
林天乐凝视着陈震雄,过了一会儿,好像要把肺部的空气都吐出来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与你们一同行动只会防碍到我。再说,如果我与你一起保护方柏文,警方岂不是承认法外制裁者是妖魔了吗?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我说明,你也可以想象得到。我还是留在别墅外面,另找一个地方监视好了。”
陈震雄高兴地说道:“没问题!只要你肯出手,什么都不是问题!”
半个小时后,重案组所有人进入了方天顺的别墅。
与方天顺、方柏文见面,做了详细的相关说明之后,陈震雄从容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做事,在别墅各个房间以及周围二十米范围内布下了监控摄像头,并加强戒备。派人随身保护方柏文安全,哪怕在这座别墅里,无论方柏文去到哪一个房间,都会有两位重案组的警员跟着他。
距离别墅围墙八米远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橡树。
林天乐坐在一根比较粗壮又隐蔽的支干上,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遥望着斜对面的别墅,连周围的情况也一目了然。他心想警方就是戒备再森严,对方是妖魔的话,一点用也没有了。
最近这段时间,林天乐一直都忙于工作,下班之后还要调查法外制裁者的下落,又要驱魔降妖,连去探望袁子灵的时间都没有了,以至于后来她出院了也不知道。人海茫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袁子灵。事实上,林天乐并没有期待着再见,他一直认为,凡是与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成为妖魔袭击的目标,最终身边的朋友、亲人、爱人一一失去,剩下的只有孤独的自己,与妖魔战斗到死,这就是所谓的驱魔师的悲惨命运,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命运。
虽然浩玥也在帮忙调查,但是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一点进展,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又无法联络到浩玥,想要他协助捉妖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林天乐,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在别人身上,所以也无所谓了。
乌云布满了天空,眼看一场久违的大雨即将来临。
林天乐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放下背包,把它挂在树上,然后将后背靠在了橡树的主干上,闭上双眼,打算小睡一会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足精神,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怎么睡过好觉。
夜色降临,黑压压的乌云越来越沉重浓厚,遮盖了星空。虽然未见下雨的迹象,但是大风已经开始刮了起来,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或许是太累的原故,即使身边的枝叶不停地摇晃着,风呼啸着,林天乐依然沉睡不醒。
陈震雄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提着饭盒来到了橡树下,用手电筒的光线照向林天乐,晃动了几下,喊道:“林天乐,我给你送晚饭来了。”
林天乐睁开眼睛,俯视着树下的陈震雄,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震雄笑了笑,略带嘲讽地说道:“这么大的风,你也睡得着,怎么没把你给刮下来?一点防备也没有,幸好法外制裁者没有出现,要不然就是我给你收尸了。”
林天乐从树上跳了下来,好像猫一样轻盈地落在陈震雄面前,站直身躯,正视着他惊呆的表情,平静地说道:“我在别墅的周围设下了结界,如果妖魔敢闯进来,我马上就会知道。”
陈震雄兴奋地说道:“原来你的身手这么好,真是大开眼界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驱魔,今天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
林天乐皱了皱眉,神色复杂地说道:“你真要保护方柏文那个混蛋吗?走私、强奸、杀人,这种社会败类,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居然还让他逍遥法外,难道法律就是用来保护有钱人的吗?我倒是很认同法外制裁者的做法。既然法律不能制裁,就只能以恶制恶……”
陈震雄生气地喝止道:“林天乐,你说够了没有?虽然警方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将方柏文送进监狱,但是也不能说法律用来保护有钱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他犯了法,总有一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有什么理由,无论是谁,都不可以私自惩戒杀人,这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如果你认同法外制裁者以恶制恶的做法,就是大错特错了。”
林天乐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望着他:“总之,对方是妖魔我就收拾掉,不是就与我无关了。”
“咕――”林天乐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赶紧捂着肚子,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个不停。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肚子会饿也是很正常。
陈震雄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苦笑道:“先吃点东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烧鹅饭。”
林天乐接过了饭盒,打开盒盖,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起来。
饭才吃到一半,布在别墅四周的结界,突然产生了不稳的波动。
“有妖魔来了。”林天乐脸色大变,扔下了饭盒,然后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爬上橡树,取下了自己的背包,飞奔向别墅。
陈震雄马上通知别墅里的同僚,命令他们全部守在方柏文身边,不能让法外制裁者靠近方柏文。随后,跟着林天乐向别墅跑去。
两人还没有冲进别墅,就听到楼上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不由得大惊失色,加快脚步冲向二楼。
“砰!”的一声,方柏文卧室的门被林天乐一脚踹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林天乐和陈震雄怔怔地站在门前,被卧室里血淋淋的现场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重案组的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最为恐怖的一幕,还是在那张豪华大床上,方柏文的尸体似是被五马分尸了一样,头颅、躯干和四肢分散开来,以头颅为中心,将躯干和四肢围成一个圆圈,就好像盛开的一朵红花,而且脸孔血肉模糊,五官都无法分清了。鲜血喷洒在高级床单上,显得别样的艳丽。
林天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对方闯进结界到他们赶到这里,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人之后,还变态地把尸体摆出造型,这妖魔到底有多变态啊?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林天乐回过神来,严肃地对陈震雄说道:“你先看看你的人死了没有。我去追它,应该还来得及。”
陈震雄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要小心,对方是杀人如玩游戏的变态恶魔。”
“我知道了。”林天乐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手枪,重新背好背包,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寻着对方留下的一丝微弱的妖气,如疾风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震雄紧张地查看了属下的情况,发现他们都只是昏过去了,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下来,深深地吐了口气,又突然对林天乐担心起来,喃喃自语道:“林天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替你收尸,我不想看到你惨不忍睹的死状。如果对付不了它,就赶紧逃吧。要是你死了,林家的人一定会把我给灭了的。”
顷刻间,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就像天塌了似的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雨水从敞开着的窗户飘了进来,打湿了一地。
陈震雄眉头深锁,紧盯着窗外划破天际的闪电,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在这种暴风雨的夜晚,对林天乐无疑又增加了几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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