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丹飘至半空,缈缈仙气中,忽地出现些许个虚浮大字。
“天灵丹,蕴天地精华,含万物灵气。可抵百年修炼,又有起死回生之效。”
楚流月心中大喜,心道温静安被他爹爹打得半死不活,正缺这么个仙丹。她掠到半空,伸手拿到仙丹,甫落到地上,四下里忽地动山摇起来,石块簌簌掉落,池水隆隆沸腾。她一下不稳,倒在地上,身上已有数十石块砸落,挣扎几番,却始终未能站起,只得抱头缩身,咬紧牙关,只盼地震赶快过去。
地震却愈发激烈起来,碎石落如雨,又有阵阵隆隆震动双耳,坚硬的石顶赫然龟裂,愈来愈大,终于倾塌下来!
隆隆之声四荡开来,整个夏家仿佛随着一震。某间宽大暖卧中,一人忽地弹身而起,推窗一看,见事发之地是那荒园之处,脸色大变,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炫丽汹涌的红光急驶而去。
东北方一隅,与林傲相持的众人停下围攻,怔怔看向那烟尘滚滚之处,脚下震动尚存。
忽地,一人指着那道汹涌红光惊叫道:“老、老夫人去了!”
为首的一妇人看着出事方向脸色大变,转身化作一道亮光追掠而去。
林傲本已趁机逃走,但见两道光芒先后急向西方飞去,心中一动,身子如鬼魅般向那方转去,他本就在二人前方,不出片刻,便先二人落到了那片废墟。
一人自废墟中爬出,灰头垢面,鼻青脸肿,胸前浸着血迹。林傲道:“楚流月?”
楚流月吐出一口血痰,抬头一看,林傲正站在几步远,衣衫褴褛,身上血痕累累,显是受伤不轻。她惊喜道:“是你!”双手向发带拨弄,似是想拿出什么,看向林傲身后,脸色快惶急,道:“来不及了,你别管我,快走!”
眼下,二人受伤颇重,林傲若要带楚流月一起逃,怕是二人都要落入虎口,好在,林傲压根也没有这个想法。他正欲逃离,胳膊却一下被人抓住。楚流月急道:“我是逃不掉了,你去秋家庄,找秋辰!告诉……”
“孽障,哪里逃!”
七八朵荷花法器打来,楚流月中了三四道,身子扑地倒在地上。林傲身子迅速掠起又被荷花仙器打落,他闷哼一声,终是忍痛站起,身形踉跄几下,又如鬼魅般飘起,消失在黑夜中。
一道光芒迅速追着林傲而去,另一道却停在楚流月面前,现出身来,抓住其头发,怒喝道:“天灵丹在哪?”
楚流月只觉整个头皮被拉了下来,她挣扎不得,随手指着一处土堆。那人身形迅速掠了过去,扒砖刨土。从侧面看,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手握暗红藜杖,杖头顶着个荷花骨朵,胸口起伏剧大,显是盛怒当中。片刻,回过头暴喝道:“小妮子休要诳我!”
楚流月又惊又骇,这老太婆竟有着阴阳怪脸,左半面柔滑光泽为少女之态,右半面却是皱纹纵横老态龙钟,她披头散发,夜风轻拂,一张怪脸在灰发中掩掩映映,于黑夜下竟如鬼魅一般,让人背生寒意。
脚步声纷至踏乱,数十个家丁飞奔而来,另有十几道光芒急掠而至,护院法师急急现身,见其杀气腾腾,心生寒意,道:“老奶奶!”
这老太婆便是夏家庄主事之人夏厉婆,一张脸错食仙丹,导致一半枯槁,一半明媚。夏厉婆本在盛怒当中,见众人望着这残垣断壁颇为疑惑,心道这荒园下才是真正的荷花仙塘,这秘密只有自己与儿媳知道。此处虽已遭毁坏,但却不可走漏风声。
她强压怒火,道:“不过是偷仙丹的小贼,我闲来无事,便想亲自玩玩这猫抓老鼠的游戏。无甚大事,你们都退了吧。”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老夫人——”
“退下!”
一声厉喝,众人噤若寒蝉,虽心存种种疑惑,仍依命而退。夏厉婆目眦欲裂,怒道:“死丫头,天灵丹在哪?你……是不是给吃了?!”
楚流月见其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心道自己就算交出天灵丹也是免不了一死,不如好好耍弄于她。她抹了把嘴边血迹,道:“我确实想吃掉,可惜刚放到嘴边,屋顶便塌了下来。”她指向一边,“兴许那丹便落到了那方。”
夏厉婆立即掠去,用藜杖左右翻腾,最后又抛却藜杖,徒手扒了起来。她眼角瞥见楚流月趴在地上,嘴里啯啅啯啅地吃着什么,又惊又怒,急掠而去,一把抓住其脖颈,叫道:“吐出来吐出来!”
楚流月干呕几下,吐出一摊乌黑黏稠的碎物,夏厉婆立即扒开嗅着,脸色竟有些庆幸,道:“不是天灵丹,不是天灵丹!”她左右一看,见一旁摔着一个包袱,里面瓶瓶罐罐已被摔碎,仙丹滚落而出。她四下翻转,仍未见仙灵丹。
楚流月道:“可能滚到那边去了。”
夏厉婆立即掠了过去,发疯般搜寻着,她忙乱中一回头,又见楚流月趴在地上啯啅啯啅地吃着什么,惊怒而回,掐其脖,又是吐出一摊黏稠物,夏厉婆骂道:“死丫头?你吃什么吃?”
楚流月挣扎道:“我若不吃些补充些气力,呆会你一掌拍死了我,岂不是没趣?”
夏厉婆狞笑道:“我怎会这么便宜你?你毁了我的仙塘,我定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你!”
一红光自黑夜中显现,落在地上,带起阵阵疾风。一相貌标致的妇人自光影中闪现而出。
夏厉婆见只儿媳丁琴一人回来,不见那小子,疑怒道:“你让那浑小子跑了?”
丁琴低下了头,羞惭道:“那个死小子不知从哪学的鬼魅之术,飘来飘去,我一不留神,竟被他逃走了!”
夏厉婆将丁琴数落一通,回过头又见楚流月啯啅啯啅地吃着什么,她本欲发怒,忽又念头一转,道:“小丫头,那小子是谁?天灵丹是不是在他身上?或者你俩全都未拿掉?你老实说,我留你活命。”
楚流月将嘴里物事往下使劲一吞,拍着肚子,长打了一嗝,笑道:“天灵丹就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