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南的开场白已奠定了她不会得到任何的解释。
晏柠用一点头回应了他的问话。
系上安全带,脑袋一偏,晏柠回头就看到了后排那件外套。
可能是心理作用,晏柠总觉得那衣服沾了柳絮的香水味。
一股醋意、不甘,自然腾起。
在爱情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另一半对别的女人关爱,而且顾奕南现在关心的还是他的前未婚妻。
说她夸张也好,说她介怀也罢,她就是没办法做到毫无芥蒂。
收回目光时,晏柠从包里找出来一小瓶随身香水,将盖子掀开,手指一按喷头,香水喷雾洒出来,香味瞬间充斥在车里的各个角落。
顾奕南沉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把香水盖好,丢回包里,晏柠抬头看他时,一脸笑眯眯的,不觉得有在生气。
她声线平缓道:“老公,我对香水很挑剔,这才是我喜欢的,以后能别沾上我不喜欢的味道吗?”
话里有着对他的不满,但晏柠没选择跟他吵跟他闹。
点到为止的提醒,让他知道她心里的不快,而他之后会怎么做,只能看他自己的分寸了。
顾奕南的阅历摆在那里,有他做事的风格,他说过他喜欢的女人一要聪明,二要听话,而他们这种畸形的结婚方式,本就不能跟平常夫妻一样。
在她抛出那句话后,顾奕南跟往常那般不温不淡的“嗯”了一声。
他将脸转回去,把车子启动。
在回家路上,两人各自安静着。
晏柠在胸前翘着手坐着,其实有点期待能从顾奕南嘴里听到半句哄她的话,可从车子熄火,到下车也没有等到。
心里酸酸的,还是乔装着平静地解开安全带。
晏柠推开车门下车,她还不知道别墅的开门密码,下车后就待在车边等着。
顾奕南从驾驶座迈腿出来,先是去后排拿上那件外套,再走过来,用指纹将别墅大门的铁门开启。
晏柠跟在他身后走着,得穿过一庭院才能回到屋里。走了一半时,顾奕南突转身往右手边的小石路走了进去。
那并不是去往别墅的道路,小石路只能穿梭于庭院之中,而石路尽头是通往一个秋千。
晏柠停步望着,觉得顾奕南真逗,他这是要在大深夜里荡秋千吗?
然而,顾奕南并不是走去秋千处。他只是往小石路走了几步就停下,而后走到一个摆在地上的藤编垃圾桶,那是平时装落叶用的。
顾奕南站稳脚跟,将手中那件衣服给扔进去。
晏柠见此心情变好,她能否理解为顾奕南是在跟她示好。
顾奕南走回来,站在她身前,没有解释的话,但有牵着她的手,拉她往前走。
回到屋里,顾奕南就有电话进来了,他松开她的手,拿着手机接听着。
晏柠先上了楼,回到主卧后,第一时间跑去梳洗。
洗漱过后,晏柠穿着他的浴袍出来。
顾奕南没在房里,方才听到他在电话里聊工作上的事情,该是去了书房。
知道他平时工作忙,晏柠没去打扰他。
她的行李还放在次卧,晏柠从主卧出来,走去次卧将行李箱取了回来。
将箱子摆到衣帽间,打开箱子,拿出一套家居服。
换过衣服后,她就爬回床休息。
一沾床,她的眼皮就睁不开了。
在酒店那时,顾奕南的花样多到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连在房间里吃饭,他都能玩出别的她想不到的。
她的体力真跟不上,之后又在包厢应酬了一个多小时,确是累到犯困。
……
一觉好梦,睡到天亮。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晏柠看着不熟悉的环境,处于连绵不断的恍惚中。
转过头,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不见顾奕南的身影。
心想,他没有回来休息吗?
晏柠懊恼地坐起,盯着另一边枕头跟床单在看,那边平整到一点躺过的痕迹也没有。
唉!正值新婚燕尔,顾奕南竟让她连着两晚都独守空房,真没天理。
掀开被子下床,晏柠穿上拖鞋,抬手伸起懒腰。她双手举着,身子转了半圈,哪知一转身,就见房间阳台那边有个人坐着。
晏柠将伸了一半的懒腰收回来,眉头紧锁地往阳台走去。
走近一看,一身湛蓝色浴袍的顾奕南坐在一张藤椅上,歪着脖子坐着睡觉。
晏柠一怔,连忙将推拉门打开。。
开门声将顾奕南吵醒,他温和的脸容瞬间进入冷漠脸状态。
晏柠将脑袋探出去,相当惊讶:“你怎么会在阳台?”
顾奕南扶着脖子起来,左右动了动脖子,边走回来边回:“出来抽烟,顺手把门锁上了。”
平常这般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私底下却做了这么傻的事情。一想到这滑稽的画面,晏柠就忍不了,嘴角在抽搐。
晏柠抿着嘴唇,努力憋着笑。
顾奕南从阳台走着回来,盯着她的笑而蹙眉,“有那么好笑吗?”
晏柠将身体转到另一边,尽量不让他看到她的笑。可顾奕南却相当记仇,来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横抱起。
晏柠低叫一声,单手小力捶着他胸膛,“你干嘛?”
顾奕南大步走向床,将她扔了下去,算账:“罚你笑我,现在解锁一个新姿势。”
……
注定是要上班迟到的早上。
在上班路上,晏柠累到像只废猫那般坐在座椅上。
顾奕南开着车说:“你今个礼拜记得空出时间来,我们去婚纱店走走。”
选婚纱一事不能拖了,要是挑不到喜欢的,还得找人设计,这前后都得需要时间。
他们两人的婚礼是一定要办的,而且要以豪门规格办得风风光光。
她不想大摆也不行,顾家人那边也不会同意,但晏柠心有担忧:“你说我爸该怎么出席我们的婚礼?”
顾奕南说:“婚礼至少得筹备三四个月以上,或许你爸的病情有好转。”
话虽如此,可晏柠的信心并不大,她反觉得她父亲的病情正在恶化当中。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能找到她的母亲,兴许有转机的机会。
只可惜,她母亲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可追寻的踪迹。
晏柠托着腮转向驾驶座那边,求助:“你有没有什么人脉能帮我打探一下我妈的下落?”
顾奕南淡淡道:“我已经吩咐沈助理去找了,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
顾奕南将她送回到办公楼门前,两人就分开了。
回到办公室楼层,晏柠一脚踏出电梯,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她站在过道上,往左边看,许嘉熠站在一盆栽前面,手里拿着个喷壶,人在心不在的喷着。
而右手边,钱秘书在她的工作位置,一如往常的埋头苦干。
怪了,他们两人竟然会相安无事,这也太不正常。
想起昨天,许嘉熠还灰头土脸的等着钱秘书回来,可现在,他要等的人儿出现了,他倒是这种状态,这不合乎许嘉熠的性格。
以她对许嘉熠的了解,他该是会将钱秘书拉到会议室,非要缠着她问出个子丑寅卯。
看着两人反常的状态,晏柠心往下一沉,不禁暗暗猜测,难道她的表侄已没在钱秘书的肚子了?
坦白说,晏柠还挺期待这个孩子出生的。
她挽着包若有所思地走回办公室。
钱秘书抬头跟她问了声好。
晏柠回以一笑,但目光又忍不住往钱秘书身上看,心里猜着表侄是否健在。
回到办公室,晏柠坐下看了会文件。
约过了五分钟,钱秘书过来找她,一一跟她说了今天的工作行程。说到最后,钱秘书拿出了一张休假申请表,摆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钱秘书认真道:“晏总,这是我来公司的第十个年头了。按照公司规定,可以申请到十五天的年假,以前这些年我都没休过年假,今年刚好家里有事,我想在今个月挑出两周时间把这个假休了。”
晏柠接过申请表,没急着签名,找了个工作借口:“我先看看今个月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用到你的地方,如果跟工作上没有冲突的,我再把这个假期批了。”
“好的。”钱秘书点点头,“我先出去工作了。”
钱秘书一走,晏柠拿起台面上的固话,将许嘉熠给喊了进来。
一分钟后,许嘉熠推门进来,坐到了她的对面。
晏柠将钱秘书的休假表推到了他面前,她拿捏不了主意:“你说我批不批这个假期?”
许嘉熠低头一看,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神情,他将大掌按在纸张上,又将那张休假表推回来,无所谓道:“公司是你的,你想批就批。”
晏柠越看越迷,不禁问:“你跟钱秘书怎么了?”
许嘉熠坐在椅子上,微微一叹:“钱秘书该是拿假期去结婚吧!”
晏柠搞不清状况:“跟谁结婚?”
“反正不是我。”许嘉熠的脸臭着。
晏柠蹙眉看着那张休假表,又抬头看看许嘉熠,“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许嘉熠沉声:“她说会生下来。”
听到表侄还在,晏柠一颗心都缓了,但又消化不来,“她要结婚,新郎不是你,又要生小孩,那她要嫁给谁?小孩又怎么解决?”
“昨晚我在酒吧喝酒,中途收到了她的电话,她说要跟我见上一面,我按照她给的地址去了。碰到面后,我们就这些问题讨论了一番,但谈得并不愉快。”
许嘉熠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让我去的是一栋豪宅。我们两个见面后,她前男友也在,她挽着那男人的手臂淡定地跟我说,他们两人要结婚了,她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的前男友会把孩子当作亲生的来看待。她还说,考虑到我是孩子的父亲,以后每个月有一次的探视权,但这个孩子得跟她前男友姓。”
富家公子甘愿当便宜老爸,这真是鲜少发生的事情。
晏柠问:“你这就妥协了?”
许嘉熠死气沉沉道:“我拒绝了,但钱秘书说,孩子在谁的肚子里就归谁,要是我不答应,我以后连每月一次的探视权也会除消。”
晏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手指点了点休假申请表,“那假期怎么办?”
许嘉熠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是刚才的态度:“看你喜欢。”
许嘉熠迈步离开,往大门方向走去,晏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小心疼。
许嘉熠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却要忍受自己的儿子跟别的男人姓,心里肯定很憋屈。
她深深一叹,又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昨晚跟早上那几次,顾奕南都没有避,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次就中奖。
晏柠没拿准顾奕南对自己的态度,他答应结婚是一回事,要不要小孩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她爱惜自己的身体,到时候怀了又不要,遭殃的还是她。
考虑到这一层,晏柠拿出手机给顾奕南编辑了一条短信:“我要吃药吗?”
顾奕南:“吃什么药?”
晏柠幽默地回:“就是阻止蝌蚪变青蛙的那种药。”
顾奕南反问:“那你想当妈妈吗?”
明明是她的提问,怎么现在换过来问她了。
晏柠偏不让他得逞,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一个健全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要是没有,我就不要了。”
顾奕南回:“我也是这么想的。”
晏柠看着短信眼睛冒火,聊了一通下来,她是聊了个寂寞,顾奕南就没表态。
晏柠摸摸自己的肚子,这到底要不要吃颗药呢?
正想着,她的手机传来了电话铃声,是昨晚那个柜姐给她打来的电话。
“顾夫人,你想要的那款新品,现在刚刚到店,需要我帮你留下来吗?”
晏柠真不爱她家产品,可为了问出那个包包的购买者,还是忍痛说:“好啊,我先将订金转给你。”
挂了电话后,晏柠在微信上把钱转给了柜姐。
想想还是很心疼自己的钱,又找到了赵涵的头像,发了句牢骚:“涵,我把那个包买下来了,心在滴血啊!”
赵涵回她:“没事,晚上跟老公说说,让他提提零花钱。”
晏柠发了一个郁闷的表情。
……
午休时间,晏柠跟许嘉熠去公司饭堂吃饭。
两人坐在餐厅里,钱秘书也在,但却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显得有点落寞。
晏柠朝许嘉熠小声提议:“你要不要过去?”
许嘉熠摇头,筷子戳着盘里的米饭,“我才不去,看着她就烦。”
口不对心的人,说的就是许嘉熠,嘴上说着不去,可视线却盯着钱秘书的方位。
晏柠还是好奇早上的问题:“你真的愿意自己的骨肉管别人喊爸。”
许嘉熠闷闷地吃了一口饭,咽下之后回:“不想也没办法啊,她前男友愿意当便宜爸,钱秘书又喜欢前男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劝过说过也骂过,她就是一根筋。”
许嘉熠火气上来,忍不住抱怨:“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明知道自己的前男友是个海王,骗了她十几年的青春,好不容易觉悟了,现又一个跟头栽进去。嫁吧嫁吧,等她又被绿的时候,眼睛哭瞎她算了。”
晏柠放下筷子,小力拍拍他的手背,念他:“干嘛嘴巴这么毒。”
“我哪是毒,我这是忠言逆耳。”许嘉熠越想越愤愤不平,“她觉得我吊儿郎当,他要跟别的男人结婚,我都认了,但为什么一定要找那种渣到不能再渣的男人。一想到我的小孩跟着那样子的男人生活,我就膈应到难受,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将我孩子也教成小渣男。”
说话间,钱秘书站了起来,晏柠跟许嘉熠同时望过去,又迅速把目光收回来。
钱秘书将托盘端回到餐具回收区,分类放好之后,就离开了餐厅。
钱秘书一走,许嘉熠也站起,手端起他的食盘,一副要离去的样子。
晏柠抬头,“你不吃了吗?”他手中的食盘几乎没怎么动过,“你还没吃上几口饭呢。”
许嘉熠视线看着大门方向,回:“不吃了,看她没怎么吃,我去外头给她买点吃的。”
许嘉熠脚步匆匆走了,晏柠看着他的背影失笑。连钱秘书吃了多少,许嘉熠都看在眼里,怕是钱秘书这一趟结婚,没有那么顺利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许嘉熠真搞定了钱秘书,两人也不见得能顺利去领证。
她的小姨,人是挺好的,但却有着那种普遍的大众思想,觉得儿媳妇就该跟儿子的年龄相仿,背景干净,听话一点就行。
前不久,她才把那位不正经的女孩赶走,现在又来了一个大七岁的儿媳妇,她小姨怕是要失眠好几个晚上,慢慢消化才行。
也罢了,相信许嘉熠能解决好这个麻烦。
低头继续吃饭,刚啃完一颗排骨,她的手机铃声便响起。
钱秘书打来:“晏总,你办公室可能进小偷了。”
晏柠顾不上吃饭的事,“我马上回来。”
从餐厅赶回办公室,钱秘书在门口处站着,见她就说:“我刚从餐厅回来,就看到有个蒙着脸的身影从你办公室出来,我出声一喊,那个人就疯狂地跑向楼梯间逃了。”
钱秘书指指办公室,“我通知了后勤部去调取监控,却被告知监控被人破坏了。你还是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吧。”
晏柠往办公室走了一圈,抽屉、包包也都翻查了一遍。
她的手提包还在,里头的钱财也是。她在抽屉里随手搁了一些比较值钱的珠宝首饰,并没有被盗走。而办公室里的名贵摆设品,也一个都没少。
若是一般的小偷,肯定是光明正大的把门撬开,再进去一轮搜刮,而那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来,没破坏门锁,明显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又或者是方便下一次的行动。
可见,作案之人是熟人,更是她身边的人。
通过上次的筛选,晏柠已有了范围,小张的嫌疑极重。发生这样的事,晏柠当即将目标对准到小张身上。
晏柠思考着,不为钱财而来,那办公室里最值钱的,就是公司的机密文件。
她看回办公桌上的电脑,转头吩咐:“钱秘书,找个技术人员过来。”
钱秘书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it高手回来。
经那名技术人员查看,她的电脑在她下去吃饭的时间段,确有记忆盘使用过的记录。
晏柠今天都没使用过记忆盘,明显地,那人就是进来用记忆盘拷走文件。
技术人员离开后,晏柠就一个人在办公室徘徊着,想着解决的对策。
不久,许嘉熠从外头回来,她办公室的门没关,晏柠徘徊时,看到许嘉熠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走着过来。
晏柠往门口位置靠近些,就见许嘉熠脸特拽的将那饭盒放在钱秘书的办公桌,冷声:“别饿着我孩子。”
冷漠地丢了一句,许嘉熠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晏柠赶紧掏出手机,给许嘉熠打电话,让他来办公室。
许嘉熠进来时,晏柠正坐在沙发区坐着。
两人一碰面,晏柠忍不住打趣:“表姐平时对你这么好,也不见你给我买些好吃的回来。”
许嘉熠回以凉凉一眼,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儿?”
晏柠转身指指自己的办公位,“有小偷来光顾办公室了,还在我电脑盗取了资料。”
“被拿走了什么资料?”许嘉熠问。
晏柠摇头,“具体的不清楚,不过这台电脑平常也没放什么重要资料,那人拷走的,多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
许嘉熠又问:“要不要报警?”
“还不是时候。”既然那个人出手了,晏柠觉得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人给揪出来。她跟许嘉熠相视一眼,“想了个法子,但不知道是否可行。”
许嘉熠缓步朝她走近,“有什么计划?”
晏柠换了个坐姿,“想玩一个空手套白狼,但需要你的配合。”
许嘉熠不解,“要我怎么做?”
晏柠朝他勾勾手,许嘉熠坐到了她的身边,晏柠小声地跟他说了详细步骤。
半个小时后,晏柠将秘书室的三人全叫到办公室开会。
许嘉熠、钱秘书、小张相继进来,坐在会客区,她们身前的茶几摆着一个类似于指纹解锁的黑色设备,机器还拖着一条数据线,连到台面的一台笔记本电脑上。
许嘉熠明知故问:“这是什么玩意?”
钱秘书跟小张也没看懂,纷纷朝晏柠投来了好奇目光,等着她来解答。
晏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台面那个设备,瞎编乱说:“这个是我托关系找到的指纹识别器,是世界目前最为精准的识别器了。”
许嘉熠按照剧情,补上台词:“这是什么情况,公司现在不搞建筑生意,改去开发指纹识别器了吗?”
晏柠解释:“不是,是我办公室出现小偷了,这个是用来抓小偷用的。”
许嘉熠看着那设备,问:“怎么抓?”
晏柠说:“我刚才已经派专业人员来办公室查找了一番,发现在我的鼠标上面,多了不属于我的指纹。我怀疑是那小偷留下的,所以,我已经让人把鼠标上面的全部指纹,输入到这个识别器当中。等散会后,你们三人一同去其他办公室,将公司所有人指纹都收集一遍,到时候一比对,那个小偷就会无所遁形。”
钱秘书信以为真,但又有疑惑:“这玩意看起来很普通,真的有用吗?”
许嘉熠提议:“要不我们三个来试试。”
晏柠同意:“也好,你们三个先检测一下这仪器是否有障碍。”
晏柠伸手将笔记本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吩咐:“许嘉熠,你第一个来。”
许嘉熠将袖子撩起,先把右手的各个手指头一一放在识别器上,接着再换左手。
“好了。”许嘉熠录完最后一个指纹,抬头看晏柠。
晏柠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滑动着触摸面板,把事先提前准备好的一张照片放出来,上面有着绿底白字的“通过”二字。
晏柠将电脑屏幕转给三人看,“许嘉熠安全。”
怕漏出破绽,晏柠又快速把电脑收了回来,看着钱秘书,“来,钱秘书,你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晏柠已不着痕迹地将小张看了一眼。此时的小张坐在沙发上,摆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握紧裙摆。
晏柠心一凛,心底有着失望,大概已猜到了结果。
等钱秘书录完指纹后,晏柠再次调出那张通过照片,说:“钱秘书,安全。”
钱秘书收回手,晏柠扮作不知情,“小张,到你。”
小张坐着没动,似没听到。
许嘉熠坐到小张身旁,拍拍她手臂,“小张,叫你呢。”
小张咽了咽,动作缓慢的将手臂递了过去。
其实,所谓的识别器都是晏柠瞎编的。那个设备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指纹门锁,她故弄玄虚了一番就是想看看小张是怎样露出马脚的。
待小张将指录完后,晏柠把“通过”那张照片删了,继而调开了另外一张写着“失败”的红底白字图片。
演戏演全套,晏柠看了看图片,抬头看着小张时,露出错愕状态,但没出声。
许嘉熠催促问:“结果怎么样了?”
晏柠没回应,视线仍旧望着小张。
几个目光之后,是小张自己站了起来,承认道:“那个人是我。”
钱秘书闻言大惊,愣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能接受。
许嘉熠露出鄙夷目光,“原来是你。”
这一出戏,把小张给套了出来。晏柠看着许嘉熠跟钱秘书,“你们两个先出去。”
待办公室只剩下二人时,晏柠语气平缓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张站着没说话。
晏柠提醒:“盗取公司机密,我要是去举报你,这案底得跟你一辈子。”
小张不愿多聊,“你举报我吧!”
云淡风轻地说了五个字之后,小张转身就要离开她办公室。
晏柠站起来,追问:“你是怎样知道我的行踪的?”
小张停下脚步来,但没有回头,“无可奉告。”
即便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但小张已默认了这个罪行。
“你背后的人是谁?”晏柠已猜到是顾天擎,只是想求一个准确答案。
小张嘴巴很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还真是忠心耿耿,晏柠跟她谈条件,“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一时的走偏,而误了终生。把那个人说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小张冷笑,“你要抓我,就赶紧的。我也好早点进去坐牢,再早点出来享受人生。”
小张带着笑意离开了她办公室,整个人就洋溢着一种嚣张的气势。
这年头,坏人都这么横的吗?
晏柠真是长见识了。
小张走后,许嘉熠走进来,“怎么样,有供出背后的人是谁了吗?”
晏柠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那现在怎么办,就任由她吗?”许嘉熠问。
小张如此执迷不悟,晏柠也不会手软:“给我报警,盯着她,别让她离开,通知公司法务部,看看小张都犯了哪些法,每一条都跟我追究责任。”
晏柠心里气,这么年轻的人儿,完全不知道走正道,真替她父母觉得惋惜。
许嘉熠出去让钱秘书报警了,还通知后勤部,派了四名安保人员守在秘书室,死死地盯着小张,但小张却没有半点惧怕之色,还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工位,玩起了游戏。
许嘉熠想当说客,走进秘书室跟她说:“趁现在警察还没有来,你还是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从轻发落,你也不用吃牢饭。”
小张玩着游戏,压根就没搭理他,就当他的话是空气,惹得许嘉熠窝火地转身离开。
适时,晏柠从办公室走出来,她站在门口位置,朝秘书室看了一眼。
许嘉熠刚从秘书室回来,就气呼呼地说:“麻-的,油盐不进,以前看她温温柔柔的,现在就是一副十恶不赦的模样,真不知道她是什么牌子的垃圾袋,这么能装。”
钱秘书见晏柠也在观望,站起温柔地说:“要不我过去跟她聊聊,看她能不能有所反省。”
许嘉熠紧张起来,大步跑到钱秘书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臂,急声阻止道:“你去凑什么热闹?”
有晏柠在场,钱秘书难为情的拨开了许嘉熠的手,脸尴尬地说:“小张进来公司之后就一直由我带着,我们比较好说话。”
“你坐着,哪都不许去。”许嘉熠沉声说,“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一会儿发起疯来,拿起台面的小刀直接挥过来,你要是受伤了,你肚子……”
许嘉熠的话还没有说完,钱秘书就用一道凶目光投向他,示意他住口。
钱秘书还不知道晏柠已经知道她怀孕一事,连忙打住许嘉熠要说的话。
晏柠见他们两人正在互动,赶紧往办公室里退回去,好给他们二人腾地方。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走进办公室后,还是躲在门后偷看着。
她走后,许嘉熠继续道:“你要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钱秘书压着声线抗议:“这是公司,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来。”
许嘉熠本就因她要跟前男友结婚一事憋着火,一身不快就想要怼她,“你别好赖不分,我也是为了你好,给你买午饭你不吃,还要逞什么强,你真想进去秘书室闹出个好歹,到时候受伤了,疼的也是你自己。”
钱秘书被他说得心烦,一手抓着台面上的饭盒,负气道:“我现在就去吃,可以了吧。”
许嘉熠将她的饭盒夺了回来,“冷了,我给你重新点一份。”
钱秘书不满地又抢了饭盒,怒声:“不用,茶水间有微波炉。”
钱秘书提着饭盒走了。
许嘉熠在背后,叉着腰说:“不知好歹。”
晏柠躲在暗处看着,探出一个脑袋,小声说:“许嘉熠,你这样是讨不到老婆的。”
许嘉熠闻声转过身来,见晏柠倚在门边站着,恼火道:“表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的。”
许嘉熠挂不住脸,该是觉得他爷们的一面被侵-犯到了。
晏柠笑了笑,“我八卦也是为了你好,还有,茶水间的微波炉放那么高。”晏柠比划了一个高度,“你现在还不赶紧过去表现表现。”
许嘉熠听她一说,连忙拔腿前行。
晏柠急忙叮嘱:“你脾气收着点。”
许嘉熠没有理会她,两条腿快速追了上去。
……
茶水间。
钱秘书走到微波炉底下,递高手臂,将饭盒放进去。
追过来的许嘉熠,一手拍她的手臂。
钱秘书回头,看到许嘉熠,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后将微波炉重重合上,小声嘟囔:“能不能不要这么冤魂不散。”
许嘉熠握着她双肩,双手使劲将她挪到边上位置。
钱秘书抵不过他的手劲,被他挪了位。
许嘉熠抢了她的位置,把微波炉打开,又将那个饭盒取出来,顺带训她一句:“你也不看看这种饭盒能不能放进微波炉。”
钱秘书剜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是常识好不好?”
许嘉熠将饭盒摆回桌子,“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肚子里那块肉,这种饭盒高温之后全是塑化剂,吃了搞不好会生出个大头婴儿。”
钱秘书气到爆炸,“你别诅咒我的孩子。”
许嘉熠无辜一笑,弯腰拉开橱柜门,从底下找出了一个玻璃饭盒。
他手里捣弄着,将那快餐转移到玻璃饭盒里,完事后,将饭盒放进微波炉,再把微波炉的门合上,调了两分钟时间。
许嘉熠转身抱着手臂看着钱秘书,一语接上刚才的话题:“那也是我的孩子。”
钱秘书气道:“你只是个精贡献者,孩子不跟你姓,不是你的。”
“但你也更改不了这是我孩子的事实。”许嘉熠得意回,“别想不承认,你一辈子都反驳不了,因为dna报告是铁一般的证据。”
钱秘书吃憋,气话:“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就一定是你的,也有可能是我前男友的。”
许嘉熠眯眯一笑,“可你那晚喝醉后跟我说,你男朋友已经好久没跟你那个了,你当时还说,一开始怀疑是自己的魅力问题,结果是他在外面有人满足了。”
钱秘书嘴笨:“那也跟你没关系。”
许嘉熠一挑眉,“别狡辩啦,这是我孩子,以后一定得跟我姓,想让我孩子跟那个海王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钱秘书无话反驳,转身背向着他,双手插腰状,俨然被气至极点。
许嘉熠也不是真心想气她,见她不理他了,他见好就收。
两人沉默等着微波炉运行。
“叮”的一声提示声响起,许嘉熠拿过挂在墙上的防热手套。
将微波炉的门拉开,将里头的饭盒端了出来。
将饭盒摆到台面,钱秘书还背着,对他不理踩。
许嘉熠走去饮水机边上,取出一个杯子,给她斟了杯温水,再摆回餐盒旁边。
知道有自己在,钱秘书吃饭也不香。许嘉熠识趣地走了,但在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宗告。
“好心提醒你,别被海王哄了两句,就昏头昏脑的相信他会改过了,他在海里待了这么久,又怎会放弃七大洋里的那些美人鱼。”
……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小张被带走。
晏柠全程都没有露面,全权让法务去跟进,该追究小张什么责任,一条都不会放过。
提到小张,晏柠就自然联想起顾天擎那张可恶的脸。
她一叹,同是顾家的后代,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晏柠不得而解,从会客区的沙发站起,向办公桌走回去。
落座后,她拿起桌面的杯子,喝了半杯水,顾天擎这人还是没能从她的脑里赶走。
她托着下巴,视线出神地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她真想不明白,顾天擎为何要对她下杀手。
他想要晏家,亦或是想要她手中的股份,其实正面在商业上打击她就行了,何必要背上一条人命呢?
她跟他到底有何不可调解的矛盾?
她愁眉不展,真想将里头的弯弯绕绕弄清楚。
……
下班时间。
同样是顾奕南过来接她下班。
晏柠从办公楼里出来,顾奕南的车子已停在街边。
来到车边,晏柠一拉开车门,就见副驾驶座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购物纸袋。
晏柠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来的?”
顾奕南一脸神秘,“你自己看。”
晏柠提起袋子,等落座后,才将袋子打开。
往里一瞅,是一瓶粉色的香水。
心情秒乐了,这一瓶香水就是她昨晚在车里喷的那款。
原来顾奕南都有记在心上,一股暖意在晏柠心里滑过,她笑问:“怎么会送我这个?”
猜着顾奕南会说“你喜欢我就送”之类的台词,然,那人竟道:“今天跟品牌方谈事情,他们送的,我看着瓶子挺漂亮,就拿回来了。”
晏柠脸一僵,好想将手中的香水瓶砸向他额头。
她闷闷地将香水放回袋子里,刚好看到里头还有一张购买小票,将小票掏出来,购物时间就在一个小时,晏柠拿给他看,“品牌方送的怎么会有小票?”
顾奕南撇清关系:“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晏柠用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我不管,我就当是你特意去挑的,为了哄我才送给我的。”
顾奕南不再延续话题,抬手朝她一指,“系好安全带,我们回家了。”
被她拆穿后就不回应,晏柠“哼”了声,低头系上安全带。
想起要去专卖店一事,她又说:“先去xx街道,我订了个包,现在过去取回来。”
顾奕南颔首,车子就驶出道路。
在路上,晏柠跟顾奕南说了抓到内鬼一事,并跟他提了个醒。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之间的打赌吧!”晏柠说,“许嘉熠不是内鬼,你输了哦!”
顾奕南愿赌服输,“好吧!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晏柠将双眸弯起,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低低笑了声才开声:“事先声明,这可是当初说好的赌约。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生气的。”
顾奕南脸有深思,“我怎么有种预感,你要让我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才不会呢!”晏柠眨眨眼睛,“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好。”
顾奕南点头,“你说。”
晏柠心里暗喜着。这种天时地利人和,再不问她好奇已久的事情,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她放开胆子问:“你跟我说说你的白月光吧!”还是怕顾奕南会生气,晏柠再次强调,“不许翻脸哦!”
顾奕南脸色平和,没有生气的迹象,但不疾不徐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白月光?”
嗬,跟她玩迂回战术,好,那她就往明的说:“柳絮,我问的是柳絮,你的前未婚妻。”
顾奕南用正经语气否认:“我没有白月光,她不是。”
我信你个鬼,晏柠揪着不放,换了个问法:“那你当年为什么跟她订婚?之后为又为什么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