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越来越近,已相距不足三十步,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船上的人,刘璟看清了张允那丑恶的嘴脸,一脸狞笑地盯着自己,那神情,就仿佛一头野兽在垂涎已到手的猎物。(百度搜文學馆wxguanco)
“刘璟,你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张允在对面船上大笑起来。
刘璟异常冷静,回头喝令道:“大家不用担心,荆州水军不是江东军,不会自相残杀,大家听我指挥!”
他才提高声音,不慌不忙道:“我可以告诉你江夏的条件,一共有三条,若你们答应,我可以放弃江夏。”
刘璟声音在风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的话偏偏又十分重要,张允眉头一皱,对左右令道:“再靠近一点!”
大船摇摇缓缓和刘璟的坐船又靠近一些,两艘大船相距不足二十步。
旁边一名军侯发现对方船舷边不知何时竟站出一排身材魁梧的军士,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提醒道:“校尉,对方增兵了,当心是使诈。”
张允也发现了刘璟船上的军队变化,顿时醒悟过来,刘璟要想逃过包围,只有攻击主船一条路,自己确实不能太靠近。
他连忙喝令:“立刻离开!”
刘璟看出了对方有离开的企图,他大喊一声,“动手!”
数十名体格魁梧高壮的士兵拎起脚下陶罐猛地向对方大船扔去,张允见一片黑黝黝的物体飞来,吓得他连忙蹲下。
‘砰!砰!’数十只陶罐在甲板上和船身上碎裂,淡黄sè的液体流满了甲板,就在这时,十几支火箭呼啸shè来,点燃了火油,火油立刻迅猛燃烧,大火瞬间吞没了甲板,张允和他的手下顿时一片惊慌,不少人在情急之下仓促跳江。
刘璟早有准备,当他下令的一瞬间,他抽出了弓箭,张弓搭箭瞄准桅杆上的旗手,弦一松,一支狼牙箭‘嗖!’地shè出,劲力强劲,桅杆上的旗手惨叫一声,从桅杆上重重摔了下来。
趁敌军主船慌乱之时,刘璟当即令道:“全速前进,冲过拦截!”
五艘大船并列着向西北突围,荆州水军乱作一团,主船上大火迅猛燃烧,船帆也点燃了,整艘大船都变成了火船,大火吞没桅杆,士兵们纷纷跳水,一些来不及跳水的士兵在船上哭嚎,惨死于大火中。
张允跳水及时,逃脱了一命,他奋力向另一艘大船游去,这时,后面士兵发一声喊,“校尉当心!”
张允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船开始倾斜,带火的桅杆断裂,如山一般向他劈头砸来。
情急之下,张允猛地下沉,‘啪!’的一声巨响,桅杆重重砸在水面上,告诉了他,丞相很感兴趣,让我明天上午带你去见他。”
黄shè大喜,连忙行一拜礼,“感谢曹将军大力引荐。”
曹洪眯眼一笑,“不用客气,我们之间还是有点交情的嘛!”
黄shè听懂了曹洪的意思,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双白玉,放在小桌上,推给了曹洪,“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将军笑纳。”
曹洪眼睛很毒,见白玉晶莹细润,没有一丝瑕疵,是极贵重之物,他心中笑开了花,都说黄祖藏宝,果然不错,他立刻温和地说:“你放心,我会极力替你美言,一定会让你在许都任职。”
“多谢将军,不知明天见丞相,晚辈需要注意什么?”
“也没什么,礼数充足,另外丞相问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了,不过我先jg告你,丞相可不好骗,你若说谎,那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晚辈明白了!”
黄shè和曹洪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而去,离开曹洪府邸,黄shè心中激动难平,他走到许昌河旁,久久凝视着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
黄shè之所以放弃荆州而转投曹cāo,是因为他知道,曹cāo大军迟早会南下,等曹cāo攻灭江夏,一定会让熟悉江夏的人来担任江夏太守,如果他被曹cāo器重,那江夏太守就非他莫属了。
这一刻,黄shè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仿佛看见了荣耀归乡的一幕,他仿佛看见刘璟被绑缚着跪在他面前,由他亲手处置,想到刘璟将得到陶湛,黄shè心如滴血,牙关慢慢咬紧了。
.......
曹cāo返回许都也刚刚半个月,河北大战正酣,自袁绍去世后,其长子袁谭和三子袁尚为争夺正统继承权大打出手。
袁谭被袁尚大军围困于平原,内外交困,被迫派辛毗向曹cāo求援,曹cāo趁机进兵,于十月兵至黎阳,袁尚被迫撤军,袁谭遂投降了曹cāo,曹cāo为子曹整聘袁谭之女为妻,班师返回许都。
房间里,曹cāo正和谋士郭嘉商议平河北,郭嘉年约三十余岁,容貌清秀,目光湛然,儒雅俊秀,卓尔不群,只是身体略显单薄,在光线暗处,就会发现他暗藏着一种病态。
郭嘉是曹cāo的四大心腹谋士之一,出任军师祭酒,极受曹cāo器重,一般他和曹cāo谈话时,曹cāo都会倾耳聆听,但今天郭嘉却发现曹cāo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几次在谈到袁尚时走了神。
“主公在想什么?”郭嘉停住了谈话,微笑着问道。
曹cāo惊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了,他歉然笑了笑,“我在想荆州之事,奉孝请接着说。”
郭嘉对曹cāo了解甚深,他知道主公的心已不在河北之上,多说也是枉然,他便话题一转,笑道:“那我们就谈谈荆州。”
这句话使曹cāojg神一振,呵呵笑道:“奉孝知我啊!”
倒不是曹cāo不关心河北,只是因为他刚从河北班师,河北局势已经在他掌控之中,就像知道了一个故事的结局,他对这个故事的兴致也就淡了几分。
相反,前两天他得到了江夏大战的详细报告,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强烈兴趣,尤其是刘璟的卓越表现,令他赞叹不已。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这两天总对人提起刘璟,颇有感概,似乎又有了爱才之心。”
曹cāo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我自诩看人深透,在两年前初见此子,我便感觉他非同寻常,居然能骗过于禁,而且胆大心细,极有计谋,竟然能从我眼皮底下逃走,他就知道他在荆州绝不会默默无闻,果然,占柴桑、败东吴,吞并江夏,颇有王者风范,这才短短两年时间,奉孝,我没有看错人!”
“主公识人之术属下一向敬佩,人人都在笑于文则两败于刘璟,惟独主公说他幸运不死,当初刘璟不过是个落魄公子,惟独主公看重他,很多人不理解,一场江夏之战后,众人都盛赞主公有识人之明。”
曹cāo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众人对他识人之明的敬佩,他在意的是刘璟,看完江夏之战的详细报告后,他心中便生出一丝忧虑。
曹cāo从未把刘表放在心上,也瞧不起刘表的两个儿子,在他心中,荆州不过是待宰的一头肥猪罢了,只要北方稍平,他随时可以南下扫平荆州。
但现在,刘璟在荆州异军突起,以弱胜强,吞并江夏,曹cāo很担心刘璟下一步吞并荆州,成为荆州之主,那样他大军南下时就会有麻烦了。
“奉孝,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担心。”
曹cāo忍不住忧心忡忡道,“如果他成为荆州之主,必会成为我的劲敌,而且以他对江东的态度,孙刘两家必然会联合,会影响我的南方大计啊!”
郭嘉笑了起来,“主公过虑了,刘璟不过趁着孙权西征的机会才得以借势吞并江夏,荆州可不是江夏,刘表也不是黄祖,他哪有那么容易成为荆州之主。
况且刘表不是胸有大志之人,他不可能把荆州之主传位给侄子,相反,刘璟还会成为他儿子的一大威胁。
属下没猜错的话,荆州在两年之后必有内乱,那时主公也应该扫平了河北,不再有后顾之忧,可趁荆州内乱,一举扫平刘表和刘璟。”
“奉孝此言大善,正合我意!”
曹cāo欣然笑道:“我们不妨且助刘表一臂之力,让荆州更乱一点。”
说到这里,曹cāo忽然想起一事,又对郭嘉道:“据说刘璟在柴桑之战中使用了‘火油’,这是一种黑sè的粘稠浆液,可以直接点燃,也可以浮在水面,在作战中极为威力,听说是从地下涌出,奉孝不妨也替我找一找,看看中原有没有这种火油。”
“主公放心,我即刻派人去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堂下有人禀报:“启禀丞相,曹洪将军带江夏人黄shè前来拜见。”
曹cāo点点头,“带他们进来!”
旁边郭嘉惊讶地问道:“这个黄shè可是黄祖之子?”
“正是此人,江夏兵败,他跑来投靠于我。”
郭嘉迟疑一下道:“据属下所知,黄氏父子都不是善类,效忠刘表却行割据之事,不忠不仁,这样的人主公不可用他。”
曹cāo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我岂能不知,只是他现在还用处,等我拿下荆州后,再作理会。”
正说着,曹洪带着黄shè匆匆走上大堂,曹洪行一礼,“主公,他来了。”
曹cāo目光投向黄shè,见此人虽长得俊秀文雅,一表人才,但目光中却有一种不正之气,畏畏缩缩,曹cāo阅人无数,初见黄shè,便知此人不堪大用。
但曹cāo仍旧笑眯眯问道:“尔就是荆州四大公子中的shè公子吗?”
黄shè紧张得两股战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江夏....黄shè拜见丞相!”
他想了很多美妙的措辞,但此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cāo淡淡一笑,“给我们说说江夏之战吧!还有刘璟,他是什么人?传言此人率弱兵击败江东主力,这是真的吗?”
黄shè心下稍安,他听得出曹cāo颇推崇刘璟,他心中不由万分嫉恨,一时忘记了曹洪再三嘱咐他不可说谎,他低下头,本能地说道:“刘璟不过仗着他是刘表之侄,才得别部司马之职镇守柴桑,这次江夏之战,是我们抵御了江东军主力,和江东军打得两败俱伤,最后被他捡了便宜,此人在荆州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丞相不要相信传言。”
这番明显嫉妒之言连后面的曹洪也忍不住眼中微怒,这黄shè为何不听自己的劝告?
郭嘉心中叹息,果然是庸才,连话都不会说,他目视曹cāo,意思是说此人不可用,曹cāo却捋须一笑,又把话题转开,“shè公子是准备效忠于本相吗?”
黄shè连连磕头,“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曹cāo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且封你为水武校尉,暂时返回荆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shè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竟然封他为校尉,他砰砰磕头,垂泪泣道:“丞相大恩,黄shè愿以死相报!”
黄shè下去,郭嘉不解地问道:“丞相为何如此重用这等小人?”
曹cāo眯眼一笑,“不下重饵,岂能调到大鱼?奉孝忘了高祖封雍齿之事乎?”
郭嘉这才恍然大悟,竖拇指赞道:“丞相高明!”
曹cāo呵呵大笑,他笑声一收,又低低叹息一声,“可惜,我没有一个儿子叫做曹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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