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次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杀沈君。”
“城主竟然派你们!欧阳洪、欧阳泽呢?”
“被沈君杀死了。”
陆明放下金樽,手微微颤抖。欧阳涛注意到。“你要去哪里?要不跟我们一起,杀了沈君,回青锋城?城主很想你。”金樽已空,陆明平生第一次喝醉。
黎明,十三骑一线排开,户户大门紧闭,他们趴在门脚瑟瑟发抖地看,希望快走。左等右等不见陆明,反悔了?丁艳找,黑蝎的腿有胳膊粗,踹倒烂门,灰尘簌簌落,陆明躺在枯草上,张着嘴,鼾声响亮,蝎脚踢了踢陆明,陆明醒了,本能地抽刀,瞧见丁艳,才放心。
“都等你呢。”
陆明用木瓢从石缸里舀水,倒到木盆中洗漱,还是有酒气。以为最早午时才走,支开丁艳,闪身入柴房,浑身是泥的少女坐在土坑边,双手抱着膝盖,大眼恐惧地盯着陆明。陆明的五指成爪,煞气环绕。
“你要干什么?”身后一声厉喝。黄发老太的眼珠快从眼眶瞪出。陆明只好作罢,以后吸他们的魂气。
望着陆明跑远,黄发老太长吁一口气,搂着少女。
槐桑不时回头,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还以为你不跟我们一起。”欧阳涛扯出两缕黑气,变成两只高大的黑蝎,槐桑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陆明有点发憷。十四骑疾驰,陆明一咬牙,黑蝎驮着陆明赶上,驿道尽头是江,几只舟南下,远山隐隐现宫殿,宫殿那边是盘虎镇。
几只蚊子总是亲江子鹤,江子鹤拍脸,没拍到。脚趾挠脚心,抓胸脯,皮肤紧致,翻身,摔在地上。白发铺展,江子鹤的两只小眼睛睁开,菜香味从庖厨传来,想着瘸子张崖做得菜,流口水了。穿上有几个洞的道袍、烂鞋,盘发,一缕垂腰。瞅了瞅挂在墙上的木剑,材质是桃树,亲手所削。那天,雪中,师弟执意挑战自己,他用的是玄铁锻造的剑,众多高手观战,自己败了。现在,仍有被他伤的隐疾。只有他和自己知道,自己让了他一招。三年前在灵修崖,师父要自己和师弟比试,几根香燃尽,他败了,他怎甘心?他从小跟随师父,而自己跟随师父才两年。那次败后,再未用剑,未回灵修崖,靠占卜、耍些歪门道术,帮人驱妖为生,很多时候人家不给食物,还赶自己,只能翻垃圾,没有方向地流浪,差点饿死,幸亏被采药的瘸子张崖遇到。
她刚来,桃木剑就感应到妖气。
江子鹤将木剑系在腰间,到庖厨拿蒸鸡、醋花生、绿蚁酒,坐在写着姚家庄三个字的大石上,吃一口鸡,抓几粒醋花生,仰头慢慢地喝绿蚁酒。晕晕乎乎的,解开裤腰带撒尿、洗手、脱鞋,用手指磨脚趾间的皮,闻了闻,挺香。面向十五骑远去的方向,那里是故乡。八岁,随爹娘离开,再未回。
三十四岁,被赶出军营,身无分文,饥肠辘辘。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分给自己半个馒头,有浓浓的霉味。他刚被胖叔揍。“晚上,把他家的地瓜偷光,你敢不敢?”他的眼神给人快乐。
晚上和他偷地瓜,用木车运到破烂的屋里,第二天在城北的街上叫卖,赚了不少金币。后又潜入他家,在他要喝的水里撒尿,要吃的饭里拉屎,瞧着胖叔吃到屎的模样,笑出了声。胖叔的八字眉倒竖,“沈战,你这个兔儿,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得开花!”抄起木板就赶自己和沈战。他胖得像有四百斤的猪,又没有修为,怎赶得上?放了十几条狗,十几条狗围住自己和沈战,自己当然不怕,沈战朝胖叔竖中指,撅起屁股,放了一个又长又响亮的屁,十几条狗被熏得跑了,自己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受不了,只好逃之夭夭。胖叔朝前走了几步,想必也是被沈战的屁熏到,转身就跑,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沈战骑在胖叔身上,一通暴揍,胖叔连连求饶,搜刮干净胖叔身上的金币,后来,知道胖叔揍他的原因,他在胖叔开的酒馆当班,很勤快。胖叔的妻子二十岁不到,时常给沈战抛媚眼,沈战忍了几次,头脑一热,就用指甲轻轻地刮她长了汗毛的白腿,刚好被扛着面粉的胖叔瞧见。
他说他的家在盘虎镇。和他在江边拱手道别,一晃近三十年,再未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