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眉间的思念浓得化不开。
街上,人流如织、情侣撒娇、孩童欢笑、老人、少年、少女的神色安然。
夏碧瑶试着笑了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冷月将出,将往事沉埋,夏碧瑶闪到墨府墙外,贴墙行至墨府后门,门口,穿着铠甲的守卫标枪般站着,目光如电,一看就是高手,对着普通人一瞪,可能会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跳起来风一般的跑了。
墨府属于墨江的军事重地,归城主墨离的儿子墨开管,墨开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未婚、修为不知。今夜,夏碧瑶要杀的人就是他,对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连想都不敢想,对夏碧瑶来说,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东宫离琴下的命令,就算难如登天,也要执行,这些年,当她的剑,杀了很多人,她是自己心里的梦魇,也许永远也无法逃脱,因为她在自己心里种下的魔种,已经生根发芽,只要不执行她的命令,她就不会给自己解药,魔种会疯狂的成长,摩息灌入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处,控制自己的神识,虽不能死去,却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东宫离琴要自己杀谁,自己就会杀谁。
旋律从墨府流淌,墨开坐在红色的玄椅上,喝着果酒,笑眯眯的看着前面的歌姬跳舞,每一个歌姬都是从众多的美女间挑选出来的,容貌绝色倾城,貌比天仙,一瞥一笑令自己坠入一场荒唐的梦里,不想醒来。
夜色冷清,墨府的灯火一个一个熄灭,穿着铠甲的守卫扯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是这时,夏碧瑶窜进,拔剑,两串血洒下,两个守卫呜咽一声,倒在地上。
夏碧瑶上三楼,贴墙而行,墨开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夏碧瑶行到最后一间屋,并没有闯进去,而是翻过栏杆跳下,到二楼,从屋后爬到窗口。
“什么人?”墨开正在自斟自饮,忽然见走廊有一个黑影闪过,征战沙场多年,嗅到无尽的杀气,提刀破门扑出,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夏碧瑶打开窗户,跳到屋里,悄无声息的飞到屋顶,像蜘蛛一样贴着。
墨开大步走进来,把门关上,环视一圈,在桌子边坐下,提着酒壶往酒杯里倒酒,酒清亮如水,发出哗哗声,放下酒壶,忽然,墨开提刀,刀光如浪,扑向夏碧瑶。
夏碧瑶顺着刀光飘着,落在墨开面前。
墨开盯着夏碧瑶,杀气从身上扑出:“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夏碧瑶看着酒杯。
“没错,酒映出了你。”
“为什么杀我?”
夏碧瑶沉默。
“我明白了,玄刀!”刀光尽现,扭曲如蛇、闪电,尽数扑向夏碧瑶。
‘冰雪之术,’冰雪从夏碧瑶的身上扑出,冰封刀光。
墨开的瞳孔收缩,‘亡魂术,’黑光从墨开的双手飘出,刹时间,屋里被黑光笼罩,一片漆黑,屋里一切东西的魂被黑光吸走。墨开开启夜视眼找夏碧瑶,心想,就不信你还能活着,对自己的亡魂术充满自信。
曾经,修为达到流沙境的人,被亡魂术攻击到,瞬间化为灰烬。没有看到夏碧瑶,毛孔炸开,恐怖的藤蔓从脚心升起,缠绕天灵盖,四肢冰凉。回头,看到一个在此刻绝对不想看到的人。夏碧瑶的神色冷若冰雪,宛如从地狱,从鬼窟走出来的。
‘冰雪剑法,’一剑出,满屋雪花,化成剑光,尽数扑向墨开。
墨开全身防护壁罩环绕,‘咔擦、咔擦,’剑光将防护壁罩刺得粉碎。
一个拳头在墨开的眼里扩大。防护壁罩被剑刺碎后,并没有一柄剑刺入自己的骨髓、自己的心,忽然全部消失,连一柄都没有看见,好似刚才看到的是一场幻梦。拳头轰然打在墨开的胸口,一股狂暴的力量将墨开撞了出去,墙被撞出一个大洞。
墨开从三楼坠在地上,元气环绕全身,站起来,赫然看见夏碧瑶站在面前,一头黑发如墨,眼神明亮,有一丝怜悯,紧紧地盯着自己,似乎要看穿自己的灵魂。
墨开神识传音给队长。
“你的援兵到前,你一定会倒下。”夏碧瑶的神色冰冷,宛如千年不化的冰雪,每一个字都是审判。
墨开听到自己的灵魂颤抖的声音。
墨府的灯光一个一个亮了,亮如白昼,大军扑来。
剑光比灯光更亮,要焚杀一切。潮水般的剑光汹涌的滚向墨开。
墨开脚踏红轮,想要开溜,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剑光锁定墨开,尽数插入墨开的心脏,像一个太阳,煌煌不可正视,飞向墨府,‘轰’剑光射向四面八方,比太阳更亮,墨府轰然坍塌,石墙崩裂,烟尘四起,红烟、黑烟滚滚。
大军扑至,封锁每一个出入口,夏碧瑶还剑入鞘,放入储物空间,转身消失在滚滚的烟尘中。
碎裂的石头中,墨开血肉模糊。队长墨浪下令封锁全城,见到可疑的人立即抓起来。
这一夜,墨城混乱不堪,哀恸声不觉。
墨江边,夏碧瑶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飘散,蹲在地上,像个孤独的孩子,旁边放着烈酒,每次杀人后,都要喝酒,喝那种能刺穿肠的烈酒,才能承受杀人后的痛苦。
蜷起来,手哆嗦着,拿着酒瓶,一瓶喝完,又喝一瓶,连续喝了十几瓶,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咚,’摔到墨江里,随着江水沉浮。
血色的曙光降临人间,夏碧瑶醒了,发现自己飘在江上,四面是青山,周围无人烟,这里不是墨城,记得昨夜喝醉后,滚在了墨江,头痛欲炸,照着江边游去,像一条缺氧的鱼,瘫在江边。
天空,大朵大朵的云飘着,夏碧瑶的眼神柔情,被回忆里的他缠绕,心一暖又很痛,多年过去,他已长变,自己也已经长大,感觉自己很脏了,没有资格见他,只能在梦里相见,回忆里温暖的他,温暖了自己冰封的心。
在这冰冷的人世中,想着还有他,才有活下去的勇气,每次杀人前,总会想起他,觉得对不起他:“君,原谅我,我是被逼的。你能原谅我吗?或许能,或许不能。”凄凉的笑笑,我的双手沾满那么多人的鲜血,有什么资格奢求你的原谅?可是,我想知道你在哪里?这些年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