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以人造森林公园为界限,有一块城区会变成两个不同的世界,那一边都是大国企的职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吃饭,散步,遛狗,回家早早休息。这一边,夜生活刚刚开始,各类小吃,各种低档歌舞厅,洗头房,各种棋牌室都迎来了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每个城市都不乏这样的地方,打工的,胡混的,以见不得光手段谋生的聚集地。也不乏这样的人,以赌,骗,偷等等手段谋生。不过,你不要误会,这里所谓的赌骗偷,只是谋生,案子大多都小到派出所就可以完全处理,根本不需要上报。
撑起绿化这种棚户区繁荣的根基其实是无数的打工族,靠出卖体力或初级技术维生的社会最底层。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辛勤的劳动者们哪怕在这种地方也依旧是最底层里面的最底层,混在这里的各类老大,各种哥哪怕是连饭都吃不上的小混混们依旧感觉自己高高在上。
不过,感觉终究只是感觉,跟现实有些距离,程峰以前是跟色皮哥的,最近色皮哥去给一个老板当保镖去了,小弟们的日子有些难混,毕竟,设个小局,打打架,吓唬吓唬打工的,做小生意的就不愁吃喝玩乐的日子需要有一个能镇得住的哥,老大走了以后,偶尔会打个电话问问弟兄们怎么样,但这暖心话不当饭吃。跟大多数在棋牌室玩的人不同,程峰他们这一类基本是全天候在棋牌室,网吧,歌厅等地方“工作”。所以,当新一场麻将开始抓风的时候,尽管他很不情愿,还是得散场了,哪里都有自己的规矩。
跟老板娘招呼了一声,还欠了人家一百多个元,让她先垫上,程峰有些垂头丧气的抓起小抽屉里剩下的强忍着没有抽的一根烟离开了麻将馆。
棋牌室总有这样的潜规则,老老实实的打工者欠账借钱,一般都不给,做小生意的和混混倒随时都可以欠,但是,总不能你已经找人家垫钱了再张嘴说借点吃饭,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程峰身上已经是连钢镚也找不到一枚了,唯一的财产是欠费了好几天的一部很牛X的电话。
或许有些气急,程峰脑子里没想什么就钻进了森林公园,完全忘记了到这个时候另一边的门早就锁了,不像这一边彻夜开着。毕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他租住在那一边的楼房区。等走到深林深处的时候,才想起这档子事儿,翻越铁栅栏不难,可总会些鄙夷的眼光让人难受。迟疑了一会,肚子开始抗议,早上吃了哥牛肉面到现在了。低叹一声,找了张长椅坐下来休息一下。
头可断,气势不能乱,掏出山寨的米国知名打火机,很潇洒的点燃了最后一根烟,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根烟抽完以后再想办法。
打火机“叮当”一声掉在了椅子上,程峰突然想起,这森林公园里的休息长椅可都是铁制的,就算现在铁不值钱,也能卖个块儿八毛的一公斤,一张椅子能卖大几十块钱。至于监控,无所谓,靠着大戈壁那边的围墙扔出去,再绕到外面就是了。
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jiu,刚用钥匙拧动了一个螺钉,公园的保安晃荡着巡视路过,好不容易等他走远,拧另外一个螺丝的时候,背后的一处“知名”存在里又传出了声音。只好再一次暂时中断工作,好不容易等这俩钻出来的狗男女走远,又一个老太太颤巍巍走到跟前,也坐在了椅子上休息。程峰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太太似乎跟他较上劲儿了,坐在椅子上独自唠叨着,慢慢竟然发出了微酣,耗下去不怕,问题是烟瘾上来了,压制住快要暴走的情绪,程峰站起身向“知名”地所在的深处走去,那里总会捡到成根或者刚点着就自然灭掉的烟,至于来历,并不难想象。
最近祁城专项整顿,来这里讨生活的女人们都很收敛,几乎销声匿迹,林子里倒也清静,借着昏暗的灯光,程峰仔细搜寻了一段路,不堪入目的垃圾群中发现了一个烟盒。盖子没有完全闭合,似乎有几根幸存的香烟。
“兄弟,玩不”?一个声音很突兀的传来,吓了程峰一跳。
这不都专项整顿了吗?怎么还有顶风作案来做生意的?正准备骂两句把人轰走,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头,这声音有些“恐怖”,下意识的侧身看了眼,一个石墩子上坐着个男人,是的,就是哥男人!
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传说,程峰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痛骂几句赶走心底恐惧的时候,那男人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来,聊聊天”。
软中华!这男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有些虚胖,微微的肚腩......电光火石间,程峰将一切有用的信息通过大脑中枢梳理了一遍,自己吃不了亏!几乎就在同时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是......”?坐在男人身边,程峰先说话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有些专业术语,地球人都知道。
“你说呢”?男人笑了一下,本来平淡的一张脸竟然有一些妖异的魅惑,伸手在程峰屁股上捏了一把。
“别动......”程峰自己也没有弄清楚,刚才决定的一拳放倒,抢了东西就走的计划怎么没有实施,难道是被那厮魅惑住了?
“呵呵,不错,还是个初哥,你想明白了,自己有这兴趣”?男人手很不老实、
我想明白个屁啊,程峰心底shen吟了一声,老子连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不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身子像是被魔法控制了一般,连一点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将程峰的身子转过去,按在石墩子上,很熟练的解开皮带扣,拔下了他的牛仔裤......
一种刺痛袭来,程峰被吓醒了,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动分毫!
......
一口气抽了半包烟,钟立新几乎想得有些头疼,从认识马志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都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急公好义,勤勉踏实,不卑不亢,老成持重......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评价。
祁城有钱人的圈子里有这么个说法,马志文几乎就是老钟的翻版,影子,无论从为人处事还是创业经历,都实在太像了,如果找分别,那就是老马不好色,老钟身边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女人。真要较真,老马似乎没有老钟那样圆滑,做什么都滴水不漏,很少的罪人。
米智超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小冯问更多的事情,但钟立新已经大致想到了事情的真相。存在即合理,钟立新不管是跟人开玩笑说还是内心里认为,自己的哲学观就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但不代表他不能接受一些其他学说的理论。对于同性相吸的事情一直是持理解态度的。就算马志文真是这种人,也不会影响大家之间的友谊,可是,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为情,为利益?不对,自己走偏了,再续一根烟,钟立新把思维换了个角度,这不是因为什么的问题,而是马志文伤人的手法!绝对的专业,绝对的训练有素!如果不是小米侥天之幸,十条命都早没了!
幼而学,学而优则仕,成家立业,辞职下海打拼,马志文的路和同龄人中很多都比较接近,没有受过什么军事训练,更没有过学医的履历,那么他这熟练的手法只有一种可能,经验的积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让钟立新浑身一哆嗦!
必须要马上见到米智超!猛然站起身想走人,另一个念头又及时冒了出来,刘志斌明天就要回来了,他有种预感,洪晓的事情绝不是空穴来风。不由又犹豫起来。
最近几天跟洪晓接触又多起来,钟立新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是她现在或真实或虚幻的被恫吓,而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似乎很近,却又怎么也抓不着那点不协调。
尽管不情愿,钟立新还是不得不仔细回忆了一下很多年前的荒唐事,那时候,亚楠伤心离开,方靖辰和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双方都以为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靖辰要跟家里摊牌的前夕,惠欣和洪晓以替闺蜜把关的名义“认识”了。
惠欣先下的手,然后洪晓也加入进来,其实,早在惠欣得逞的那天,很了解方靖辰脾气的钟立新就知道,这次又完了。她可以不在乎一些事情,但是她真的很在乎另一些事情。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既然已经存在了,他并不后悔,只是始终有一个疑问,自己受过专业训练,抗药物训练正是其中的必修课,惠欣究竟用的什么东西?离开部队的时间太长,当今的科技又是日新月异,这疑惑是有,却没有往深处去想,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重新梳理起来,却感觉到不太对头。抗药物训练不是对抗药物本身的力量,生命体做不到这个,这种训练其实是在强化受训者本身的坚强神经,在药物作用下发挥最大的人体潜力保持一线灵识就足够了,当时以为自己或许是对靖辰的感情没有深到某种地步,即使有灵识也放弃了抗拒。可是从后来对她无数个无眠夜的思念看,应该是药物击溃了他最后一点点灵识!
就算是离开部队以后,又有了新的神经类秘药出现,惠欣当时不过一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子从哪里得到的这些?!
不对,又走偏了,现在是要梳理洪晓的事情!钟立新强迫自己重新集中精力。
脚!一个念头猛然跳了出来,洪晓有一双艺术品一样的美脚,这是她特别引以为傲的,而且保护的很仔细,洁白的棉布袜更是一年四季常备,可是,很多年前,洪晓总喜欢在比较熟悉的圈子里展示自己的骄傲,这次重逢以来,却整天套着厚厚的白袜子,对!哪怕是腿骨骨折,躺在病床上,还是这样,她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