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有些恨铁不成钢,跟大海聊了一会儿,钟立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天最先挨打的工人是大海的同乡,平日里比较亲近,看着打得挺严重,其实只是一些皮外伤,大海还是年轻,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脑子一热就下了狠手。过去后,如果能认识到自己犯了错倒还好,关键是这厮听到人已经抢救了过来,居然在他面前发狠说时间长没自己动手废人了,没整死算这狗日的命大!
大海不憨不傻,这态度当然不会在警方面前表露,钟哥是自己人才会这么说,可是,现在的这个社会,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而没有一点点悔意,甚至是后怕,岂不是很可怕?真要是再正那么一点点,如此大的影响范围,难道自己还有一点点活命的机会?即使是现在,沟通的好,对方不穷追猛打,或许有可能少判几年,有些纰漏的话,这种影响恶劣的故意伤人,给你来个重判,谁也揭不小来。
出事到现在,钟立新已经找了祁城最有名的律师,更是通过马志文,黄珊珊分别约请了两个单位的老总,嘱咐周德利,王成才主动去交住院治疗费,带着厚礼去跟受害人沟通。但是,目前情况看,就算是对方同意经济补偿满意后不过分追究,刑事处罚也很难逃过去。
令钟立新恨铁不成钢的就是大海对目前这样的状态不仅仅没有一点悔过之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去吃几天牢饭,在他的思维中,蹲过苦窑似乎是一种可以骄傲的资本!真不明白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真要是蹲过了再出来,明白这远远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时,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今后不管怎么样,都别说认识我,老子丢不起那人”。万般无奈,只能下猛药了。
“咋了......哥,你那时候被十几个人围着,不是够种放倒了几个,能有现在的地位,这个世界就是得让人怕,或有钱,或有权,或敢拼命......”。一直以来,大海都认为钟哥虽然不混,但正是因为他有种够义气,别人才会尊重他。
“闭嘴,我放倒人只是暂时打晕了,伤了人吗?再说了,那是为了控制事态发展,免得真伤了人,你呢?纯纯就是为了伤人,你也不傻啊,脑子里咋他娘的都是浆糊呢?真要是坐几年牢,出来之后你这一辈子都完了”。
“你出来之后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我混过吗?我是一直在找生意做,往正路上走,就这样还处处被别人误解,如果不是因为有案底,以前那些关系会不冷不热吗?警察会有事没事就怀疑到我头上吗?自己不会好好想想,用点脑子”!
“我咋没用脑子,你看看绿化那边的人,提起你来,要么敬着,要么怕着,这难道不是因为够狠够义气”?
“你大爷”!钟立新几乎要暴走了,狠狠给了大海一耳光“醒醒好不,听人劝吃饱饭,你这货咋一点不听说”?
“钟哥,这种苕子,就得让他蹲几年,得个教训,长长经验,没吃过苦头,你跟他说岂不是对牛弹琴”在接见室值班的警察跟钟立新很熟,这会儿也实在忍不住了。
“唉,只顾着跟这货说话呢,对了,小周,他现在这情况在没有公诉之前,应该送哪里去”?
“都是一样的,你那时候去哪儿,他就得去哪儿”。
“检控站?嗯,谢谢”钟立新跟警察说了两句回头又看着大海“不是想尝尝牢饭的滋味吗?检控站那地方号称小无期,只要不起诉,你就得一直在里面呆着,好,就让你尝尝,这里可以给你打点一下,到了那边,谁也打点不下来,你就去好好尝尝吧,先说好,真有能耐,到时候别哭着喊着,给你找门路”。
会见结束后,值班警察把钟立新送了出来“钟哥,检控站那边还是老张的头儿,这孩子浑是浑,对你真心不错,口供里只要有一点牵连到你的地方,都往自己身上扛,听说受害人那边愿意接受经济补偿,这样的话,尽量往好处办,应该能走到不判的地步,该活动还是活动活动吧,争取早点定案,真要到了那边待一段,估计这货要吃大亏,那里面的道道你应该很清楚,就他这脾气,还不照着死里挨揍”。
“我也知道,问题是他现在的样子,不让他尝尝苦头,能知道锅是铁打的,好了,周,谢谢你了,我会尽量想办法,但是,现在不怕说实话,轻判有可能,完全不追究很难,检控站这边他是跑不了,让他去体验体验也好,你先忙,我还真得去找找人”。
离开刑警队,钟立新赶紧打车去了检察院,年轻人行差踏错即可恨,又可怜,可是,不判刑,受点罪能让他有个教训,真要是判了,或许他自己感觉不到什么,等出狱之后才会发现这不是值得骄傲的资本,而是一场甚至穷尽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眼看快要到检察院门口的时候,马志文打过来电话,说是三弟媳妇儿出事了,钟立新愣了一下,才猛然明白过来,他的三弟媳妇儿,是乐府茶楼的洪晓,听语气很急切的样子,有心安慰一番,抓紧办事,马志文那边却一直喊,让他赶紧到茶楼一趟,弄不好会出人命!
究竟是什么事儿,能闹出人命来?现在人怎么都这么无惧生死?心底苦笑了一下,想到大海的事情也不是一趟两趟能办成的,只好让出租车掉头,往乐府茶楼赶去。
......
方靖辰自己也不确定是因为免疫力足够强,还是其他什么,居然听明白了米智超的“冤情”,这小子本来约的那个是说好了那啥他的,后来的这位非要米智超那啥他,米智超只喜欢被那啥,不愿意那啥他,结果,事情结束后,这俩人相互推脱,一个说是自己只付自己的钱,另一个说没有达到目的,钱花的不值,就这么扯了起来,米智超却是业余散手爱好者,武斗中沾了点光。但是,作为一个刚到祁城不久的务工人员,且他会的手艺是做网络系统,在已经很成熟的网吧市场里很难插进脚去,所以日子过得有些窘迫。原本取向只是取向,并没有想过用这个谋生活,今天约那个中年,也是他先提出来给一定报酬的。结果出了这种事,除了自叹倒霉还能说什么?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方靖辰让米智超在笔录上签字,没有适用条例,就算是他没有经济能力自己具保,派出所也只能拘留他24小时,仔细想想,这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靖辰在裁定书上写下了治安处理意见,算是结束了这个有些复杂的小案子。
“哎,大姐,这都折腾了一上午了,我还是昨天晚上吃的饭,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精神,给个泡面吃,实在饿的受不住了”米智超看到警官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赶紧喊了一声。
“注意点,谁是你姐?想吃泡面成啊,拿钱来,我找人给你买”。
“我要有钱至于要在这里蹲24小时吗”?
“我给你指点过光明大道了,你不走,怪谁”?
“哎哎哎,这种事情,我咋跟家里说,再说了,就算是我敢说,家里打钱要不要时间,等那时候,都饿出人命来了,最主要的是,兄弟我是个男人,出来讨生活,还伸手跟家里要钱,说不过去不是”?
“男人”?方靖辰嘴角有一丝玩味的笑容。
“哎,你这叫歧视好不好,我从里到外都是男人行不”?
“男人喜欢男人那啥你”?
“这跟道德和我的性别有关系吗”?
“我不跟你扯这些,你在祁城总有朋友吧?难不成一个人不认识,你就自己跑来了,天下大了,干嘛非要跑这里”?
米智超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丝悲伤,停了一下才有些犹豫的说出来,到祁城确实是因为朋友才来的,那位朋友跟他的取向一致,不过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用他的话说,比较女的那种。跟这小子交流的多了,方靖辰并不难判断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什么兴趣,更谈不上好奇心了,当下就说让他联系朋友,如果想保密,甚至可以把钱打到卡上,她帮忙去取。
“我那朋友几个月前被人杀了,就是连环杀人案的一个受害人,最近没有我拿手的活,一直在卖苦力,又哪里找愿意借钱给我的朋友,现在都啥年月了,象我这种电话都卖吃了的赤贫人士几乎没有了,真有办法,还用你出主意?大姐,你就可怜一下呗”?
说实话,方靖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米智超都不像那种人,阳光,帅气,身强体壮,小肌肉甚至不次于专业运动员,卖苦力的活都能游刃有余,在年轻人里面也不多见。待人接物也称得上磊落大方,绝不是那种油腔滑调或者给人感觉很怪的那种。应该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一个小帅男,怎么会......瞬间的混乱了一下之后,她赶紧不再往深处想了,别人的世界,不好懂,她也不想懂。
一个泡面不算啥,给他买一个吧。方靖辰打定主意的时候,所里出警的都回来了,纠纷闹得蛮大,一下子带回来很多当事人,所长有些无奈的告诉靖辰对米智超好好教育一下,放了就是了。下午她轮休,索性带了米智超一起吃饭,等会讲些大道理,能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错误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