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王壮彪就击杀了被自己盯上的那名校尉。李得一那里费了些事,可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李得一近身之后,就是一顿抢攻,瞅着那校尉一口气没接上来的空当,紧跟着让“悍马”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那校尉胯下战马的脖子上,给开了无数个血洞,马血就跟喷头一样喷了出来。那校尉胯下战马四蹄一软,马上校尉猝不及防,手里的招式顿时一乱。挥舞着军刀钻入那校尉露出的空当,李得一顺势就切开了那校尉的脖颈。
李无敌的打法跟王壮彪一样不讲道理,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凭着一身巨力欺负人,硬是拿黑铁棍把那校尉给连人带马给活活砸死。
打死晋军的三名指挥校尉,失去了指挥的晋军步卒阵势,在威北营兵士的猛攻之下,再也维持不住,直接就开始崩溃。晋军实行的是兵归将有那一套,兵是将领的私产,将领是兵的胆。胆一死,兵士就直接被威北营杀得四处逃窜,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若是威北营被打散了,用不了多久,兵士们自己会想尽找到方法回归威北营,因为他们知道,在威北营,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受到将领的尊重。可对于晋军来说,如何收拢(逮住)溃兵,就是每个将领的必修课。
威北营此刻虽说击溃了身前的晋军步卒,可身后郭无常率领的骑兵也已经扑了上来。威北营顾不上休整,也来不及抓俘虏,小刘医官立即下令兵士掉头,准备迎战郭无常的骑兵。
小刘医官运起浑身的原气,高喊一声:“向后,转!”,这一声大吼,保证所有的兵士都听到自己的命令。威北营兵士接到命令,不及多想,直接原地向后转身,后排变前排,又重新列成紧密防御阵势,准备阻挡急冲而来的晋军骑兵。
正急速冲来,想打威北营一个措手不及的郭无常,猛然间发现,威北营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整过来阵势,心中那股诧异就别提了。可局势已容不得他多想,到了这时候,他除了带领身后骑兵继续冲锋,已经别无他途。此刻,郭无常的心境,从自信满满,坚信一个冲锋就能打垮威北营,已经转变成只盼自己这一波最猛的冲锋,能打掉威北营的锐气,挽回劣势,使这仗还能接着打下去。
郭无常亲自帅领晋军骑兵发起的这波冲锋,确实给威北营造成了极大地伤亡。威北营临战,最强的战兵一贯在前排列阵,后排都是二等兵。此刻威北营迎战晋军骑兵的兵士,全部都是只拿一把军刀,连盾牌都没有的二等兵,根本无法抵挡晋军骑兵凶猛的冲锋。
由于威北营至今没有足够多的铁匠,无法自己打制兵器。所以到现在,威北营的步卒,长枪都配不齐,只有前三排最精锐的战兵,才配有长枪,阵列后排的二等兵,就只有一把短刀可用。激战至此,威北营再次吃了穷的亏,临时后排变前排,硬抗晋军骑兵的冲锋,兵卒的伤亡激增。
郭无常刚才还惊讶威北营步兵的反应惊人,结果一个冲锋下来,直接就把威北营步兵阵列的前排兵卒给冲了个七零八落。“哼,我还当这威北营是天下精锐,原来只是个队列练得好的花架子,也不过尔尔。”郭无常随即喊出军令,严令手下骑兵不得松懈,继续猛冲,务要一举击垮这些花架子步卒。
此刻,王壮彪,李得一和李无敌三人还在阵列后头,一时无法赶来支援。此刻威北营的前排能撑住局面的,也只有小刘医官一人。小刘医官紧咬着牙,一催自己的战马,迎着晋军就冲了上去。威北营的将领从来没有亲兵,打起仗与普通兵卒一样,该应战时,绝不退缩。
刚才小刘医官高声下令变阵,郭无常就发现了他,在心中暗暗记住,这人就是威北营的指挥将领。此刻一见威北营的指挥将领居然冲上来交战,郭无常心中顿时高兴坏了,暗暗发狠要逮住他,好一雪晋军将领被击杀的前耻。
可等小刘医官冲杀起来,又让郭无常大吃一惊。这威北营的指挥虽然在前番数次交战中不曾亲自上阵,其实一身本事当真不俗。郭无常看得清楚,此人已经修至俱五通境,一身原气修为比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待小刘医官冲得近了,郭无常看清他的面庞,又是一惊!“居然如此年轻!”这么年轻就修至俱五通境,而且指挥作战,整序有度,临危不乱,当真是前途无量。“吾今日必杀此人,如若不然,此人日后定成我晋国大患。”郭无常手中攥紧了马槊,眼睛紧盯着这员小将。小刘医官浑然不惧,迎着晋军骑兵,猛冲猛打砍,努力为手下步卒争取着调整阵势的空隙。
普通晋军骑兵哪里是小刘医官的对手,双方战马第一个错身的工夫,小刘医官就连砍晋军七骑,自己毫发无伤。小刘医官骑在马上,瞅准一个空当,劈手夺下一名晋军骑兵刺来的长枪,跟着一刀把那晋军骑兵砍下马。小刘医官左手攥住长枪,左右开攻,左手军刀劈砍,右手长枪猛刺,在晋军骑兵中纵横驰骋,一时无人可挡。
“那小将休要猖狂!”郭无常见麾下儿郎不是这员小将的对手,眨眼间被其连砍十几骑,也有些急眼,举手中马槊,催马冲过来,要亲自来战小刘医官。
人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师弟李得一在一起待久了,小刘医官渐渐也染上了些李得一的臭毛病。三年前的小刘医官还是一个干净利索,严肃认真,极有规矩和教养,未来的前途一定是当世名将的,大好少年。然而到了今天,小刘医官已经不觉间沾染了师弟的那股子野劲儿。
阵中厮杀正酣的小刘医官听见有人叫阵,扭头看到一位头戴鎏金盔,身穿青黑精钢鱼鳞甲的晋军大将,(郭无常倒是精明,战前穿着那身金盔金甲虚张声势。等到真打起来,一把脱了披在外面招摇的金甲,又露出里面那套青黑色的寻常鱼鳞甲,头上的金盔就没法换了,戴着好歹是个防备)手舞马槊正向着自己冲来。
小刘医官张口就是一句:“那老将休要逞能!老皮老骨的,莫闪了腰啊!”正冲上来的郭无常听到这句话,胸口顿时为之气结。如今他成名已久,寻常兵将见到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尊称一声郭将军,郭元帅。便是他那些对手,对着他也不敢轻慢。却没想到今日,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将轻视了。“敢说老夫莫闪了腰!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
郭无常也不废话,憋着劲,等冲的近了,举槊就刺。马槊锋利的刃部闪着寒光,急奔小刘医官胸口刺来。小刘医官眼看这一槊刺来,就知道此人是有本事的,一身原气修为怕是比自己只高不低,而且这老将一身的弓马武艺也是扎实的紧。
小刘医官此时尚存着试试这晋军大将本事到底如何的心思,因此对这一槊,那是不闪不避,直接挥刀就朝着槊锋砍了过去。郭无常这支马槊,光槊锋就有两尺长,全槊长近四米,乃是他花费重金,找能工巧匠,耗时两年,专门为自己量身打制。他早年仗着这支利槊,也是打出了偌大的名声,槊下强将亡魂,不知凡几。
郭无常成名以后,日渐位高,就少有机会亲自上阵与人厮杀,但他一身本事非但没有因此落下,反而越发精炼,百尺竿头,更进一层。郭无常见这威北营的小将单手持刀猛砍自己的槊锋,心中也是暗叫了一声好。他这一刺,那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一招,看着寻常,那些本事稍不如他的,往往就直接被他这一招刺死。小刘医官却能在毫发之间,挥刀准确砍中他的槊锋,迫使他这一刺偏离轨迹,无功而返。
小刘医官一刀砍中这郭无常的槊锋,使郭无常一刺落空,随即双腿一夹马腹,催着胯下战马往前就冲,同时右手中军刀紧贴着长长的槊杆,朝着郭无常面庞砍了过去,同时左手枪走小路,行阴招,朝下直刺郭无常小腹。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马槊长近四米,在骑兵交战中确实能占得先机。小刘医官显然也是知道这点,因此急急催马上前,打算欺身近战这晋军大将。
这郭无常显然也是看出了这威北营小将的打算,握住槊尾的左手用力一挥,震开小刘医官的一刀,顺势还使槊尾的小刺猛力一刺。小刘医官未曾料到郭无常还有这倒刺一击,赶忙变招,举起另一手的长枪直刺郭无常没有护甲防护的面部。小刘医官平时看着谨慎稳重,没想到真遇上对手,也敢兵行险着。这一击居然是打算与这晋军郭无常以伤换伤,以命对命,就看看是你的槊快,还是我的枪狠。这就是小刘医官跟李得一这个师弟在一块儿待久了,不小心染上了好师弟的山野凶狠之气。
郭无常此时可是一军主帅,在晋朝新皇石麦州那里,也是数得着的得用之人。他自持身份,位高权重,正是人生巅峰好时候,哪里肯与这无名小将以伤换伤。
郭无常一见不好,首先变了招,左手猛往回收,右手持槊同时往上一举,就把小刘医官这一枪给招架了开来。这一枪是招架开了,可小刘医官还有一刀那,眨眼间这刀又朝着郭无常砍了过来。郭无常双手持槊,这支宝槊长近四米,近身之后,确实闪转不便,眼瞅着就要被这一刀砍中。
郭无常胯下骑着的也是宝马良驹,马速甚快,之前冲急了,不小心把他身后的亲兵护卫就甩了老远,先行与小刘医官拼斗到了一处。俩人打了这两三招,郭无常的亲兵护卫也赶了上来,眼瞅自家大帅招架不及,要被威北营小将一刀砍中,众亲兵也急了眼,高声喊道:“兀那小将!休伤我家大帅!”
小刘医官正要一刀砍中面前这晋军猛将呢,忽然听到有人喊“我家大帅!”顿时心里就明白了,面前这人,正是晋军主帅郭无常!郭无常后来脱那身金甲,小刘医官并不知道,所以只当这位头戴金盔的老将不过是晋军大将而已。
此刻得知了这老将就是郭无常,小刘医官随即哈哈大笑,右手上又使了三分原气,高喝:“郭无常!你尝尝我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