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范大人,不知道,摄政王是什么意思?”
等范文程说完,徐长青慢斯条理的磕出一颗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又笑着看向范文程道:“范大人要不要?”
“额,不用,不用了……”
范文程忙小心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本来他已经准备好了要跟徐长青硬刚呢,谁曾想,徐长青这云淡风轻的根本就不发力……
此时,范文程简直就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尊一口便能将他吞的骨头渣子就不剩的猛兽……
他与徐长青之间,已经不是差距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可事情终究还是要办,毕竟这直接关乎着他的前程,能不能继续抱紧多尔衮的大腿,保住他的荣华富贵。
“忠义伯爷,摄政王的意思是……你们,必须归还皇上和太后等诸人,另外,赔偿我大清一百万两白银的损失,我大清,便会退兵。否则,不只是海城,包括海城周边所有城池,将皆数被我大清天兵攻克,鸡犬不留……”
范文程倒是想强撑着大清国的威严,可等他真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像是捏着鼻子一般。
没办法。
在徐长青面前,他根本就不对等,根本无法发挥出他的气场和能力来……
“呵呵。”
徐长青不由笑了:“不愧是摄政王啊,真是好大的气魄。我徐长青不过只是区区蝼蚁,在这方面,跟摄政王是望尘莫及啊。”
说着,徐长青笑着看向范文程:“可范大人你应该知道,海城,是我徐长青的根基,也不仅仅是我徐长青了。范大人请看。”
“哗啦!”
徐长青起身来,拉开了窗帘。
顿时,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海城内如星火般旺盛的万家灯火,尽数显现在眼前。
“范大人,你说,就算我徐长青答应你们大清国的要求,海城的百姓们会答应吗?”
“这,这是……”
范文程眼睛都直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明明能看到外面的一切,却是没有半点冷风穿进来……
这简直是术法啊……
尤其是徐长青看似退让般的淡然,让范文程心里一片乱麻,这次的任务,十有八.九他要搞废了……
只能强撑着再次振作起来,艰难道:“忠义伯爷,不知,不知道您有什么要求?学生,学生一定会尽力转达与摄政王……”
他就恨不得直接说出来,您赶紧提条件那,有条件才能商量嘛……
“呵呵。”
“我没有要求。摄政王能对我徐长青提条件,是我徐长青的荣幸。可惜啊,这事儿我徐长青做不了主,范大人,你回去便如实禀明摄政王吧。我徐长青非是不想,实为能力有限那。”
“……”
范文程一时简直有吃了翔般的冲动。
徐长青这,根本就没有半分与大清国和谈的意思啊……
这他娘的,从立意之初,他这条路,就已经落入到了下乘……
看范文程都快要哭了,徐长青笑道:“范大人,没有其他事务,那今天便到此为止吧。我倒是希望,以后还能有跟范大人喝茶的机会。”
……
范文程犹如行尸走肉般离去,布木布泰盈盈走出来,随手帮徐长青续了茶水,娇嗔道:“本来还以为这位范大人挺不错的呢,熟读史书,又腹有沟壑,没曾想,你都没吓他,他自己居然已经把自己吓坏了。”
说着,布木布泰轻咬着红唇,坐在了徐长青的对面,身上好闻的袅袅幽香,竟自飘向徐长青。
徐长青一笑:“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咱们范大人还是很有才学的,也很会把握机会。只是吧,这人一旦跪久了,再想站起来,总要有个过程嘛。”
“……”
布木布泰没想到徐长青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饶是以她的脑子,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旋即便是觉得,徐长青这话有点太毒也太准了。
范文程这种人,可不就是跪久了嘛……
“伯爷,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没有一点和谈的可能吗?”
布木布泰咬着红唇看向徐长青。
到此时,她其实已经认命了,徐长青这种枭雄,就算为了‘收集癖’,也不可能放过她的,但是福临这边,她却必须要尽最大努力!
因为事情已经非常清晰了。
此时,皇太极的直系血脉,基本上都被徐长青攥在手里,多尔衮如果不能把顺治小皇帝迎回去,那,就只剩下一条路,自己登基!
这是布木布泰决不能接受的!
她就算拼尽所有,也一定要把福临推到那个宝座上。
只可惜,饶是此时她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徐长青的城府着实有点太深了,她始终不能把握到徐长青的节奏。
“呵呵,和谈也不是不行。可,让多尔衮赔我五千万两白银,然后滚出京师,退回到奴儿干都司的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不能出来,太后,你觉得可能嘛?”
“额……”
布木布泰瞬间哑口无言。
她早就料到,徐长青所图绝对不小,而且代价必定是极为苛刻,却是没想到,徐长青居然会这么苛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化解的矛盾啊,只能对肉身上彻底消灭对方……
然而,在此时,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不过布木布泰究竟非是凡人,想了一下,她忙强撑起笑意道:“伯爷,我刚才让后厨准备了几个小菜,现在还不算太晚,奴婢,奴婢陪您喝一杯,如何?”
徐长青看了布木布泰一眼。
布木布泰俏脸上顿时浮现起娇羞红云,几乎就跟徐长青摆明了,她已经准备好了。
徐长青却站起身来,来到窗边,看向海城方向繁华的灯火笑道:“喝酒可以。但不能有别的啊,爷我明早上说不定还要交公粮呢。”
“……”
……
“他真是这么说的?”
不多时,清军大营,多尔衮的大帐内,多尔衮犹如一头隐藏在黑暗中、已经饿了许久的猎豹,死死锁定范文程。
“摄政王,千真万确,奴才,奴才一个字也不敢隐瞒您那。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徐长青,根本就没有和谈的意思……”
看着狗一般哆哆嗦嗦的范文程,多尔衮的眉头越皱越紧,直接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徐长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心而论,哪怕他多尔衮处在徐长青此时的位置上,也绝不会选择跟大清硬刚。
因为目前的形势已经很清晰了,徐长青和模范军或许可以守住海城,但周边,他们是绝守不了的。
而一旦周边受损,徐长青不论各方面,都会承担巨大的损失,这恐怕是任何人都很难接受的。
然而!
就是在这种状态,徐长青明明已经没有了选择,却还是拒绝了大清国和谈的邀请……
如果不是徐长青在强撑着,那,便是徐长青已经有了完善的后路!
可徐长青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还傻傻强撑着,必定是他已经准备好了完善的后路啊……
多尔衮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这个混蛋,到底在筹谋什么呢?
打发掉狗一般的范文程,多尔衮‘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壶酒,绞尽脑汁,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今夜,他注定要失眠了。
……
“摄政王,幸不辱命!臣已经拟定好了作战计划!”
次日一大早,洪承畴便神采奕奕的来到了多尔衮的大帐内,虽是一夜未睡,可他的老脸上却是看不到半分疲惫。
与之相反,多尔衮这边却有些憔悴,几乎遮掩不住,面对徐长青的‘太极拳’,他实在是有些心里没谱,毕竟,眼前这种节骨眼上,随便出个什么岔子,那都是灭顶之灾!
不过看洪承畴此时的模样,多尔衮心里也暗暗佩服。
洪承畴还是有才的。
接过计划仔细看了一遍,多尔衮心中不由更赞。
洪承畴的计划比他想的还要更为精妙,不仅仅是针对海城周边,而是直接深入到了登莱腹心。
而且,并不是用真满洲大兵去冒险,而是让吴三桂这个二五仔来做这些脏活累活,他们这些真满洲大兵,只当监军,在后面搂好处就行了。
“洪督大才啊,此方案,可行!”
多尔衮赞了洪承畴一句,旋即问身边奴才:“平西伯主力到哪里了?何时能抵达战场?”
奴才忙恭敬回道:“今早上平西伯刚刚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到了德州,预计明后天便能抵达了。”
洪承畴一听这,心情又止不住的明朗起来,身心都有点荡漾。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要投靠满清而彻底抛弃大明,吴三桂也是其中的一个核心原因。
因为他早已经看透了,大明现在就跟唐末差不多了,全他么都是‘节度使’,他们文人说话已经不好使了。
与其在大明这艘破船上劳心费神,还讨不了什么好,又何如投靠急需要教化的大清国,充当这肱骨之臣?
“如此甚好。”
多尔衮笑着点了点头:“洪督,这样的话,后日吧,后日一早,便正式展开攻势,如何?”
洪承畴忙深深一礼:“摄政王英明,能为摄政王效力,是臣的福分!”
……
“大帅,新泰县城在昨天下午失守了,另外,莱芜已经谭拜分兵被包围,若是没有援军的话,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
辰时中,天色正式放亮,两边人都开始巡视战阵。
但与之清军的旺盛斗志不同的是,模范军战阵这边,徐长青还没巡视多会儿,便接连收到了两个噩耗。
看到战报上谭拜巧妙的利用伏兵,几十人便骗开了新泰的城门,转而便直接屠城,徐长青不由连连弹指。
这就是此时大明最大的悲哀:官弱,民更弱!
没有朝廷的支持,这些规格、等级都不弱的县城,非但不能成为臂助,一时反而都是累赘。
就算是明知道在反抗的过程中,或者说在民族觉醒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这种问题。
可真正听到,因为几个傻X的失误,便导致整个城池的人遭难,徐长青心里还是很不爽。
行动必须要加快实施速度才行啊!
不过此时新泰丢了就丢了,徐长青也没有什么心疼的!
没有这些血淋淋的教训,你能指望那些官老爷和精英们涨记性?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徐长青直接问道:“平西伯那边到哪里了?有没有准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