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娴脸色一僵,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乐妤,十分挫败。诚然,如今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依仗和护身符,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四妹妹好口齿,不过你是不是很失望?用尽手段以为能够贬我下尘埃,却不想老天都庇佑我,功亏一篑的滋味不好受吧?襄阳郡王府如今就指着我肚子里的孩子继承家业,一出生便要立他为世孙,日后我就是偌大的襄阳郡王府的主人,区区程王府的世子妃又岂能相比?“
乐妤坐得身姿趣÷阁挺,眯了眯双眼,张口欲言,想了想却又咽了回去,神色变幻,腾地起身,冷冷地道:“还不知是个什么呢?姐姐未免高兴得太早了!”说完拂袖就走,珠玑青玫连忙跟上,乐娴第一次见乐妤落荒而逃,巨大的满足感让乐娴兴奋地大笑,萧乐妤,你也有今天!
出了华紫堂,乐妤脸色恢复自然,刚才的不满愤恨荡然无踪,“查清楚,我要知道大少夫人这些天几次来襄阳郡王府前前后后的一切!从出门开始到回到萧家,任何细节都要!“
珠玑凛然应是,青玫眨了眨眼睛,小心地扶住乐妤,避开道路上的小堆积雪,“短短一月便峰回路转,大姑娘也未免太好运道了吧?一次就怀上了?!她会不会是假怀孕?”
乐妤摇摇头,有些心神不宁,“华慧长公主不是傻瓜,襄阳郡王府子嗣单薄,嫡支就只有霍熙狄一个嫡子,如今霍熙狄死了,眼看着襄阳郡王府的基业就要旁落,她对襄阳郡王府的子嗣看重程度只会超乎常人,萧乐娴想要假孕,根本不可能!”
从襄阳郡王府回去,顾氏知道了,心事重重:”原本以为萧乐娴从此就算跟我们没瓜葛了,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孕了,襄阳郡王府已经没了子嗣,就看今天华慧长公主判若两人的样子,只怕从此又要多事了.”
她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乐妤不想她为这些事情担心,伤了自己的身子,劝慰道:”娘你别担心,至少这九个月,她没工夫找麻烦的.”
顾氏幽幽一叹,却掩不去眉宇间的愁容。过了几日,珠玑挫败地来回话,“大少夫人做事细密,我们没什么发现。”
乐妤很无奈,却也没有办法,乐娴怀孕借此翻身是事实,即使找出什么破绽也没有证据,“绿竹去给世子递消息,他那边消息来源驳杂,说不定会有发现。”
绿竹点头去了,乐妤深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笑道:“走吧,把添妆的东西带上,咱们去兰馨苑。”
乐婉嫁期临近,姐妹一场自然要有所表示。到的时候兰馨苑正在收拾东西,忙乱不堪,乐妤笑道:“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三姐姐这正打包呢。”
乐婉笑着拉她到里面坐下,顿时便安静了许多,“住了这么多年,东西自然乱七八糟的,几个丫头什么都想带着走,只怕十辆车都装不下。”
乐妤笑着把自己的添妆拿出来,“咱们姐妹一场,你要出嫁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一点心意,做个念想吧。”
乐婉珍惜地抚摸着锦盒里洁润温腻的羊脂白玉,含笑道:“谢谢,我很喜欢。”不是什么华丽耀眼的首饰,洁白油润的同心玉环,用红色丝线编成同心结镶嵌,很是温馨美好。
乐婉收了礼物,顺手拿出妆台最下边抽屉里的大红锦盒递给乐妤,“打开看看,喜欢吗?”
乐妤挑了挑眉,很是意外,锦盒里洁白的丝绒上静静躺着一支钗,赤金双股螺旋纹做底,盛开牡丹为饰,用红珊瑚雕成层叠牡丹,翠玉雕成绿叶,很精致华美。
“三姐姐,你这是?”
乐婉笑笑,语气温柔,“来年你就及笄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我回不回得来,这是我一早就准备好的,给你做及笄礼物。”
乐妤诧异极了,却又很感动,几姐妹里到底还有一个有着正常姐妹情分的,“谢谢三姐姐,漂亮极了。”
两姐妹相视一笑,隔阂都随着即将分离烟消云散。
收了礼物,姐妹俩便就着火盆边看乐婉准备的认亲礼,乐婉有些紧张,自己做的女红活计也不知道能不能入未来婆婆的眼,乐妤边看边赞,给她打气鼓劲。
两姐妹正说话,兰台捧着长长的锦盒进来问道:“姑娘,这画是跟着这些东西先送过去,还是等正日子随贴身细软带过去?”
乐婉有些不悦,“这还用问?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的。到时候放进首饰妆盒,一并交给文犀。”
兰台红了脸,讪讪地应着,“是奴婢糊涂了。”
乐妤便笑,“是什么名家大作?三姐姐这样紧张?”乐婉虽然清冷,对底下丫头们却好,极少如此不假辞色。
乐婉笑了笑,“是姨娘屋里父亲画的那幅百合图,父亲说百年好合好意头,便让我带去,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乐妤见过那副画,闻言恍然,“难怪姐姐这样在意,原来是那副画。”
乐妤的心头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却快得如白云过隙,再寻时却了然无踪。
乐婉殷勤留乐妤吃饭,乐妤便也爽快应了,一顿饭吃到天色漆黑方散。
天冷得邪乎,乐妤紧了紧紫貂大氅,接过锦绣递来的暖融融的手炉揣进怀里,方带了几个丫头慢慢走进雪花飞舞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青枚牢牢地扶住乐妤的手臂,不经意地道:“成姨娘真是疼爱三姑娘,那画她那般视如珍宝也舍得让三姑娘当嫁妆带走。”
乐妤有些心神不定,随口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娘的自然最是惦念自己的儿女。”
正这样说着,乐妤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要不是青枚武功过人,保准会直直撞在乐妤身上。珠玑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撞在乐妤背上,脚下一个踉跄,惊疑不定地道:“姑娘?”
乐妤没有答话,却满脸震惊,目光游离,浑身绷紧,显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珠玑和青枚对视一眼,均拉住了欲问的锦绣,陪乐妤站在风雪里,只三人围在乐妤四周,努力撑高伞,牢牢地把寒风雪花挡在外面。
乐妤心中惊涛骇浪,千头万绪杂乱无章,一贯冷静的她此刻却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一向不是很喜欢画画的父亲怎么会特地画一副画送给成姨娘?就连他深爱的母亲也不曾得到过?成姨娘挂了十几年,父亲从没想过要给乐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让乐婉带走?
萧家豪富,奇珍异宝多不胜数,就算要给乐婉一个念想,什么东西不可以,偏偏是这幅画?
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疑心,渐渐如席卷整个天地的风雪一样占据了乐妤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