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觉得自己大概了解了范青的心理状态,因而打给罗伟铭想让他判断一下自己说的对不对。丁当的信息带来了新的材料,让罗伟铭对范青的病情有了一个重新的评估和认识,在说起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罗伟铭回忆过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将这话对丁当和盘托出,丁当听罢也沉默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开口问罗伟铭,“报应是说谁?”
“一开始我以为她说的是她自己,”罗伟铭说道,“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陈跃东为什么明明有不在场证据却只字不提呢?”
丁当摇了摇头,“这得等我去见见陈跃东。”
“还没见吗?”罗伟铭问道,“再不去见一面,过两天一开庭陈跃东只怕是会被无罪释放的吧?如果是这样子,你再想要调查什么恐怕就费劲儿了。”
“我是想调查的,但是韦一楠一直不让!”丁当说道,几次她提出去见陈跃东的时候,韦一楠总是以一种时机未到的口吻叫丁当暂时不要去碰陈跃东,她靠在餐厅的沙发背上,手轻轻的搭在桌面上,盯着盘子里没吃完的牛排半晌,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从包里将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我还是回警局继续调查吧,我想大概师父会想让我将外围的情况都调查清楚,能对陈跃东一击即中吧!”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在意这个案子?”罗伟铭坐直了身子看着丁当问道,虽然丁当一直没说,但是罗伟铭感觉的出来韦一楠对他的态度并不是一般的不喜欢,这种不喜欢大概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同一个女人,应该说从一开始两人打交道的时候,韦一楠就将这种不喜欢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丁当张了张嘴,但是没把当时想的话说出来,话到嘴边说的是,“我师父是个完美主义者,什么事情不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就不罢休啊!”丁当说完招了招手,叫远处的服务员过来结账,她看了一眼水单,从钱包里抽出来了几张一百块递了过去,“买单!”
“好的!”服务员说道,从桌子下面将水单抽了出来,说了消费的金额之后就接过丁当的钱去前台给她找零了,丁当从椅背上拿下自己的外套穿上,将钱夹又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将背包长长的带子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转向罗伟铭正准备说再见的时候,罗伟铭忽然问丁当,“韦一楠是怀疑我吧?”
“什么?”丁当的心“咯噔”一下,那一刹那的心跳速度之快叫她几乎无法保持冷静的表情了,可最后看着罗伟铭的表情还是略带着惊诧和不解的样子,用满是疑问的口吻问罗伟铭,“罗医生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韦一楠怀疑你才是杀害范青的真正凶手?为什么呢?”她说完又在罗伟铭的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等着罗伟铭继续说下去。
“不是这一个案子,是所有的案子。”罗伟铭说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丁当,他觉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实在是无聊至极,“从温心的案子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案子,只要死者不是被暴力杀害的,只要是死者之前有过心理疾病在我这里接受过咨询的案子,只要是死了,韦一楠应该都怀疑和我有关系吧?”
“罗医生,”丁当看着罗伟铭问道,“你变态的吗?喜欢杀自己的病人?”
“丁警官来问我事情,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病人的病情还是想要刺探我对这个病人的态度!”罗伟铭问道。
“罗医生要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丁当靠在椅背上仔细的思忖了半天,一只手抵着自己的下巴,沉默了半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罗伟铭,“罗医生是想从这样的杀人事件中汲取兴奋的感觉吗?如果这个死者接受过你的治疗,最后选择了自杀,如果说是罗医生心理暗示起到了直接的作用,那么对于罗医生来说,这应该是一种极端的快感吧?”
“我没这么变态!”罗伟铭斩钉截铁的说道,面上的表情很严肃的样子,似乎用这种气氛来向丁当诉说自己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件事情。
“我师父脑洞也没这么大啦!”丁当掩着嘴笑了出来,“罗医生真是多虑了,再说了,就算是我师父怀疑你,他也没证据抓你啊,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说完再次站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将褶皱的地方拽的平平展展的,服务员已经过来将找零的钱递给了丁当,丁当将钱塞进自己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就和罗伟铭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离开了。
罗伟铭一把抓住了丁当的手腕,丁当的身体被迫转了回来,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罗伟铭双手拖住了丁当的身体,她费了些力气才勉强自己站好,罗伟铭说,“我不在乎韦一楠是怎么想的,但是丁警官,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想背后挨你一刀。”
“罗医生想的太多了!”丁当说道。
“是我想的太多了吗?”罗伟铭问道,“丁警官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对心理学上的问题一无所知,但是现在我和你聊及心理学的专业方面,你接受起来都毫无障碍,这些年应该是读了不少心理学上的教科书吧?一个警察平白无故的会去做这种事情,想来想去,应该是崔和小柯的案子让你觉得小柯的死是我导致的,再加上过去温心和程灏的那桩案子,怎么看这两桩案子利用的手法都是相似的,你读心理学,甚至去学校找我的论文,不就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吗?”
“不是,”丁当摇了摇头,“我的确是在读心理学,还找了你的论文,不过……”她说着低下头去,面色羞赧,“韦一楠是读犯罪心理学出生的,所以我读心理学的东西纯粹是为了和他找共同语言,不过罗医生你这么讲,好像也有道理哦!小柯和程灏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吗?”丁当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满含笑意到此刻的冷若冰霜,她直勾勾的看着罗伟铭叫罗伟铭觉得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说是个巧合,你相信吗?”
“最好只是个巧合!”丁当说道,板起了脸,“我还有事儿,我得回去了!”她说完就转身朝着餐厅的外面走去,眉头越皱越紧,罗伟铭如果真的是心理没有鬼怎么可能会做贼心虚呢?从万达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丁当就是将这件事情全盘的告诉韦一楠,韦一楠听罢之后看着丁当说,“罗伟铭能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丁当问道。
“他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了,”韦一楠说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和他闹得有点不太愉快了,以后再想找他帮忙的话,可能就……”丁当叹了口气,韦一楠接上话茬说,“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去找他就好了,你不用管了!范青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还是之前调查到的那么多,只是我想去和罗伟铭确定一下范青死前的心理状态,才叫他出来吃个饭,正好之前欠了不少人情,请他吃顿饭啦!”丁当说道,“现在我对范青死前的全部心理状态基本上有个大致的认识了,但是对范青到底对陈跃东是什么感情还是有点拿捏不准,我想去陈跃东的家里看一看!”
“你们倒是吃过了,我还没吃呢!”韦一楠看着丁当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
“给你带了!”丁当说着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来了一盒便利店的盒饭,“刚刚用微波炉打过了,还是热的!”她知道韦一楠自从和她成为搭档之后就不怎么喜欢一个人去吃饭了,尤其是在警局的时候,没有丁当,韦一楠就有食堂打饭恐惧症,根本就不愿意一个人去食堂。食堂的其他人也不愿意看见韦一楠,看见韦一楠出现,到底是拉他来插队还是假装没看见他,这也是个问题。
韦一楠看着丁当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哲那边怎么样了?”
“顺利搞定!”丁当说道,“你还没说我能不能去范青家里看一看呢?”
“可以,不过你得顺便调查一下陈跃东的这个出轨对象,到底是个什么人叫他宁可背着杀人的罪名也不愿意将这个女人暴露出来,我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问题。”韦一楠说道,“如果一个人愿意通过承受一个罪名来掩盖另一个事实,那么他所要掩盖的,恐怕是另一个更大的罪名!”
“你怀疑他去云南……”丁当捂着嘴看着韦一楠,等着韦一楠接自己的话茬,可是韦一楠就是不说话,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丁当只好说了句,“是去贩毒的?”
“你要是不做警察了,改行去写也挺好的!”韦一楠使劲儿的弹了一下丁当的额头。
“我干嘛不做警察啊!”丁当咕哝道,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中在寻思着韦一楠和自己的爹妈一样,最近都卯这劲儿的想叫自己辞职呢,既然如此当初何必非要把自己送到体制内来,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了……她回到座位上拿起桌上的纸袋子,想将陈跃东最后一个出轨的对象查看一下,便将里面的照片全部都倒了出来,照片挨个落在了桌面上,一个熟悉的女人就这么跃然进了丁当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