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达千贺宫,那宫婢便对千贺宫的宫婢道“奴婢是东宫的宫婢,求见太子殿下。”
千贺宫的宫婢扳着脸,冷声道“太子殿下正在陪娘娘用膳,有事稍后再说吧。”
被一句话给拒绝了,东宫的那名宫婢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转头去看身后的白梓成,白梓成愣了愣,想要上前再说一说。
躲在暗处的尉迟昀突然觉得嘴巴有些苦涩,像一个好久都没有喝过水的人一样干渴,口腔里粘粘的很难受。
那个身为他母亲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陪他吃过饭,好像是这样的吧,尉迟昀叹了一口气,终究别无他法,缓缓从暗处走近。
白梓成诧异的看着远处缓缓而来的尉迟昀,准备去和那宫婢再说说的脚步就顿住了。
尉迟昀转转手中的折扇,一派漫不经心,对着白梓成道“我想起来,我找太子殿下也有些事。”
白梓成愣了半天,连哦了几声,又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紧闭的殿门“太子殿下正在用膳,恐怕现下还见不到。”
尉迟昀点点头,勾着嘴角,摇着折扇就来到之前拒绝他们的宫婢面前。
那宫婢换掉了之前冷清的神色,一脸恭敬的行礼道“左相大人。”
“本官找太子殿下有要是商谈。”尉迟昀扬了扬下巴“耽误不得。”
宫婢一口答应下来,赶紧跑进大殿去禀报。
东宫的宫婢对那宫婢两种不同的态度有些不服气,白梓成倒没什么,他接触的达官贵人太多,这种附衍趋势的现象他也见得太多。
宫婢进了大殿,安淑沁正夹了一块菜缓缓放进付洛宣的碗里,看见有宫婢进来,问道“怎么了?”
那宫婢道“尉迟大人在殿外,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
安淑沁一愣,收回筷子的手在空中顿了半天,没了言语,付洛宣看着安淑沁,半晌,点点头“本宫知道了。”随即又看着神色僵硬的安淑沁,轻声问道“要唤他进来一起用膳么?”
安淑沁有些怔忪,像是没有听到付洛宣的那声询问,直到付洛宣想要再问一句时,她终于开口,仿佛执呦的抬着头,冷声道“不必了。”
付洛宣敛了敛神色,点点头,站起身,随着那宫婢缓缓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看到白梓成时,付洛宣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但面色清冷,微微勾着嘴角看着站在一旁,仿佛想要当透明人的尉迟昀,问道“什么要事?”他语气有些调侃,他太熟悉尉迟昀,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有什么要事。
尉迟昀看着缓缓紧闭的殿门,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耸耸肩“微臣倒没什么要事,倒是梓成兄似是很着急。”
付洛宣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白梓成,很好奇他会找他有什么事情。
白梓成赶紧上前道“锦玥被桑贵妃请去了嘉庆宫,去之前她来找我,让我来找太子殿下您。”
付洛宣心里微微一惊,蹙眉问了一句“嘉庆宫?”
白梓成点点头。
尉迟昀站在一旁,摇着折扇的手一抖,差点将折扇掉落在地,他盯着付洛宣,仿佛一个偷窥者在偷偷观察别人的表情变化。
原来是这样,尉迟昀心里担心之余也掩饰不住眼底的黯然,在那种时刻,她心里想着的,始终还是付洛宣,丝毫没有她。
付洛宣貌似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突然对着一旁的尉迟昀道“你带些人去一趟嘉庆宫。”
尉迟昀一愣,蹙眉奇怪的盯着付洛宣,许久又匆匆敛下神色,有些尴尬,又诧异付洛宣的态度,仿佛听错了般又重复问了一句“让我?”
付洛宣点点头“你去嘉庆宫接人,桑贵妃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第二次了,尉迟昀摇头苦笑,这是付洛宣第二次让着他去救苏锦玥,若说第一次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私心,这一次,他又要用什么理由去答应呢?他又怎么忍心再去看一次她落寞的眼神,无论付洛宣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做,他都没有办法答应。
“她是叫你,而不是叫我!”尉迟昀近乎呐喊道,白梓成吓了一跳,瞪着眼疑惑的看着他,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又缓缓抬起,轻声道“我去,恐怕不太合适。”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这只是太明显不过的拒绝罢了。
付洛宣盯着尉迟昀,盯了许久,仿佛在探究他所有的情绪变化和话语中的意思。
付洛宣并不明白,他一味推开的,是尉迟昀奢侈的,或者,也同样是付洛宣奢侈的,那是一种如花融白雪般的美好,尉迟昀梦而不得,付洛宣得而畏惧。
终究,付洛宣知道耽误不了,收回目光,进大殿跟安淑沁打了个招呼,就带了东宫几名宫婢太监前往嘉庆宫。
苏锦玥被人拖进了偏殿,刚入偏殿,黑暗便铺天盖地而来,空气中仿佛正弥漫着恐惧的气息,使她周身阴冷。
她好像被绑到柱子上,绳子勒的紧,让她快要不能呼吸,不一会儿,只听见扑哧一声,光亮仿佛冲破黑暗而来,渐渐照亮了大殿。
点灯的宫婢挥灭了火煤,退到了一旁,于桑槿冷笑了一声。
苏锦玥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然后慢慢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非常平常的偏殿,而自己,真的被绑在柱子上,面前便是一方长桌,长桌上摆着一条长鞭,仿佛染着鲜血,但却是新的。
偏殿里没有任何装饰,空荡荡,角落里摆着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扑哧扑哧的燃烧着发出恐怖的声响,炭火里放着一把火燎,如果印到人的皮肤上,将是噬骨的疼痛。
除了那条长鞭和那把火燎,似乎没有其他刑具。
苏锦玥倒是不怕鞭子,打了就打了,她起初在外流浪,饿的发昏,偷了别人一个包子,也被那家包子铺的老板娘用鞭子打了个半死,若不是被好心的大夫救了,她早因身上伤口的感染而死了。
但她怕那火燎,这东西她还真没试过,痛忍一忍就好了,但留了烫疤,就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了。
于桑槿看着苏锦玥一直盯着火燎,笑了笑,走到炭火面前,拿起火燎,火燎撞击到了火盆叮当响。
面对于桑槿这一做法,苏锦玥心里很无语,一方面期盼着那火盆能突然翻掉,烫死那个恶毒的桑贵妃。
于桑槿勾着嘴角笑了笑“这刑法,要挨个来尝才痛快,本宫还有银针,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那银针撬开你的指甲缝,是作何滋味。”
苏锦玥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想道:你要是想知道是什么滋味,你自己来试试!但是这银针插入指甲缝,她还真是没尝试过,估计真得疼死才罢休。
如果先用鞭子就罢了,她此刻只希望,付洛宣能在于桑槿用火燎和银针之前来救她,那就真的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