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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木扶摇先是一愣,接着想到她与孤竹国五皇子的恩怨,随即了然,“阿凤你还是放不下他?”
慕容寒枝淡然一笑。摇头。“从来没有拿起过,谈何放下,我只是想到,依孤竹国五皇子的影响力,若能得他相助,毕竟是好事。”
“他助我?”端木扶摇明显一愣,倒是没想到慕容寒枝念着那孤竹国五皇子,非为私情,不禁有些汗颜,“阿凤,他会助我吗?”虽说此人如今在望川国做质子。但人之际遇真的很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皇腾达。能得他相助自然是好,只怕此人不会为他所用。
慕容寒枝咬了咬嘴唇。“他若看得清眼前局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助你,便是助他自己,这道理很简单。”
“说的是,”端木扶摇点点头,“不过我之前从来不过问这些事,也不知道那五皇子住在何处,我先派人暗中查探一番,再做道理。”
慕容寒枝应了一声。没再言语。其实,还想着再见面做什么呢,她和五皇子都可算是再世为人,当日的种种,她恨他曾经也刻骨铭心,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心如止水,却偏生又要再自寻烦恼,何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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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寒枝还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拒自从离开孤竹国,就再也不曾同那边有任何牵扯,但她在这个时候想到争取五皇子相助,的确是明智之举。
因为之前孤竹国与望川国之间的关系就时好时坏,在某些事情上屡屡协商不成,渐成僵化之势,战事一触即发,只不过彼此对对方都有些忌惮,所以还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已。
原本慕容寒枝是想等着跟五皇子见一面,说明个中利害的,但因为端木扶摇忙于处理朝政之事,三五天的,也没个准信儿,她也只能安静等待。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一切如常之时,却是平地起波澜,再度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逃脱不得。
这天,慕容寒枝整理了一下典籍,觉得头脑里有些晕,加上天气渐冷,她这体质又相当畏寒,就坐下来休息。才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敲门声轻轻响起来,“姑娘?”
“进来。”慕容寒枝直起身,料想定是端木扶摇派人来传话,不禁淡然一笑,这个惺帝也真是,一刻也离不得她,对她虽无男女之情,却很是依赖,也不怕与她挨得太近了,惹薛皇后不高兴。
果然,秋婵低着头走进,恭敬地道,“姑娘,皇上有请。”
“晓得了,”慕容寒枝抚了抚额,转身进内室,“帮我换衣服吧。”
“是,姑娘。”秋婵随后跟进去,边替她着装边道,“姑娘容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对姑娘重视得紧,奴婢们可很是替姑娘高兴呢。”太后先前对慕容寒枝那般凶恶,秋婵原也替她揪着心,不过现在好了,皇上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威严和气势,有他相护,姑娘的好日子可数不尽了。
还有,她也是做梦都没料到姑娘原来是这般天姿国色,在不知道慕容寒枝和端木扶摇之间的情意之下,她自然是觉得,用不了多少时候,姑娘就会成为皇上的帎边人了。
“你们有心了,”情知她是误会了什么,慕容寒枝也不解释,“皇上勤政爱民,做个好皇帝,可比什么都强,对我重视不重视的,我也原不在乎。”
“姑娘自是心境淡泊,”秋婵眯着眼睛笑笑,“奴婢们都知道,所以才越发喜欢姑娘嘛,希望姑娘好。”虽说她跟在慕容寒枝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个主子的性情也算相当了解,知道主子从不贪那些个金银钱财等身外之物,也从不恃宠而骄,还经常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拿给她们,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所以说,先前端木扶寅太后怄气,硬要立慕容寒枝为后时,说她品行绝佳,在这宫中有口皆碑,说的是事实,并不是为了气太后。
“你们便是瞧着我百样好,我哪担得起,”慕容寒枝抿唇一笑,整理好衣服后坐下来,解开如云的秀发,秋婵小心地替她梳理,镜子中的这张脸晶莹剔透,虽历经沧桑,却未见半点暇疵,只是眼神暗淡了许多,“我比你们经历的事情多些,想要的也跟你们不同,未见得就有多清高,日后可别尽是在他们面前说我的好,免得招人取笑。”
秋婵闻言脸上一红,咬唇偷笑,“奴婢也没说什么,实话还不能说了吗,姑娘就是对我们好,有什么不能说。”
慕容寒枝从镜子里斜了她一眼,“倔丫头!”
梳妆整齐,她让秋婵留下,自己去了承恩殿,结果才走到大殿石阶下,一名匆匆而下的男子只顾低头赶路,没看到从一旁过来的她,两下里猛地撞到了一起,慕容寒枝身子陡然失去平衡,“呀”地惊叫一声,摔坐到地上去。
“啊呀!”对方也是一声大叫,慌不迭去扶她,“恕我鲁莽,恕我鲁莽,姑娘可曾伤到?”
慕容寒枝揉着被他撞疼的胳膊,摇头,“不妨事,是我不曾注意,不是公子的错。”此人大概三十岁上下,面皮白净,身着白色长衫,从装束打扮上来看,应是文士无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姑娘可曾受伤?”此人连连道歉,然在扶起慕容寒枝,看清眼前人的脸时,他禁不住脸色一变,惊呼一声,“你----”而后便怔怔瞧着慕容寒枝,没了声息,似乎难以相信。
慕容寒枝自是知道,他震惊于自己容貌之美,见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行为如此孟浪,心中有气,衣袖一指,甩开了他,“我没有伤到,公子请。”话落她提裙匆匆上了台阶,走出老远还觉到此人的目光直刺在背上,很是不舒服。
进了承恩殿,奔得有些急的她微微喘着,有种很不安的感觉,“那个人……”
“哪个人?”端木扶摇本正站在门口不远处,见她脸色不大好,登时有些担心,“阿凤,是不是有人对你无礼?”
“没有,”慕容寒枝摇头,“太后最近无甚动静,皇上不必紧张,只是……对了,皇上,方才可是有人从这里出去?”
端木扶摇略一思索,随即明白过来,“你说孤竹国使者?”
“什么!”慕容寒枝一惊,脸色有些发白,“那个人是、是孤竹国来的?”自从逃离孤竹国,她便决定将那段充满屈辱血泪的日子彻底忘记,也绝不想再见那里的人----五皇子算是个唯一的例外吧,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他、他来做什么?”
见她眼中隐隐的恐惧,端木扶摇自是明白她在怕什么,忍不住叹息一声,“阿凤你莫怕,他来只是要与我商谈国事,所以我才要你来与我商量对策,早知道该等他走了再唤你前来,免得你触景……睹物……”连着换了两个说法都辞不达意,他不禁有些尴尬,咬紧了唇。
慕容寒枝就算再满心不安,也不禁失笑,“我倒不是说怕,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吧,不知道那个人……”刚才那个人在看到她的脸时,明显相当震惊,难道他竟认得她吗?
想到这一点,不由她不悚然一惊,万一那个人当真是认得她的,回去禀告那孤竹无虞,依他对自己的滔天恨意,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如果到时候真的因她而出什么事,她岂非成了罪人?
“阿凤,你在担心什么?”见她脸色惨变,端木扶摇的心也跟着一紧,“难道……”估记欢技。
“不可不防,”慕容寒枝头脑里一晕,快要喘不过气来,“皇上,我自是不想连累你和望川国,只是、只是万一孤竹无虞……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
“不行!”端木扶摇断然摇头,神情坚决,“先不说那使者未必认得出你,就算有,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放着阿凤你不管----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绝不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再说,就算不是为你,我朝与孤竹国之间早晚难免一战,你又何必多虑。”
他把话说到如此份上,慕容寒枝拒担忧,也不好再说什么。也罢,既然如此,就好好谋划谋划,做最坏的打算,若真能借此了结她与孤竹无虞之间的恩怨,去了这一块心头大石,未尝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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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扶摇之所以没怎么把孤竹国放在眼里,是因他早已从探子口中得知,如今的孤竹国雄风不再,当今皇上孤竹无虞是犯上作乱,硬夺了皇位,加上他性情残暴,喜怒无常,根本不懂体恤民意,对朝臣更是非打即罚,因而人人自危,对他这个皇上更是心存怨念,无心辅佐。
当初与望川国结盟之时,先皇端木扶苏曾经答应孤竹无虞,只要把慕容寒叶嫁给他做王妃,他就割让五座城池给孤竹国,以表谢意。后来慕容寒叶离奇死于非命,这姻亲成了笑话一场,可孤竹无虞却一直没忘端木扶苏承诺他的事,因而一直派人索要这五座城池。
之前端木扶苏在位之时,因不曾得到美人,自然不愿意割让国土,因而与之百般周旋。如今端木扶掖位,孤竹无虞又来旧事重提,非得到这五座城池不可。然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使者带回来的另一条消息,远胜过他对得不到这五座城池的愤怒,“你说那个贱人在望川国?!”
自从慕容寒枝悄无声息地离开,距今已有年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孤竹无虞没有一夜不从滔天的恨意中醒来,咬牙攥拳地发誓,只要找到她,一定将她千刀万剐、锉骨扬灰,以报她对他的羞辱和算计之仇!
他本就被慕容寒枝一刀断了子孙根,心头有欲火却不得宣泄,久而久之,郁结于心,这脾性怎么可能好得了?宫中上下传言他这是修身养性,要得道成仙,不过也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罢了,拒他们并不知道内情,但有哪个为君者不近女色的,没有问题才怪。
“臣不敢绝对肯定,但应该没错,”使者,也就是那天与慕容寒枝匆匆打个照面的朝臣,大学士袤诚惶诚恐的,“臣之前曾会过娘娘……慕容姑娘一面,如果不是她的话,这两人的容貌也太相似了些。”
“贱人,贱人,朕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孤竹无虞冷森森地笑,深陷的眼睛里是嗜血的光芒。这一年多来受尽身心煎熬,他实已形销骨立,虽还不到而立之年,却已是身心俱疲,如同垂垂老者,而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拜慕容寒枝所赐,他会饶过她才怪。
袤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不禁暗暗有些后悔,不该把见到慕容寒枝的事说出来,可他先前曾听人说,那慕容寒枝曾深得皇上宠爱,还替皇上生下了唯一的皇子,皇上应该是盼着找到她的吧,怎么反而以“贱人”相称,难道个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那依皇上之意----”
“自然是把那个贱人找回来!”孤竹无虞正在愤怒与兴奋之中上下颠簸,一时也没察觉到不对劲,“好个端木扶摇,居然敢收容那贱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袤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皇上又要发无名火,拒满腹狐疑,也不敢再多言,唯唯喏喏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贱人!”孤竹无虞颤抖着,除了骂这两个字,他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你躲得好,躲得好,哈哈!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把他余下的话尽数憋在胸腹间,好不难受!不大会儿,喉咙里有腥甜的滋味儿涌上来,他眼前一阵发黑,重重摔坐在龙椅上。
几天之后,孤竹无虞又派袤重上望川国,还带了一幅画像,说是要请回孤竹国流离在外的皇妃。
“皇妃?”端木扶摇皱眉,一脸茫然,居然装得很像,“贵客真是把朕弄糊涂了,贵皇上的皇妃怎会在朕的皇宫,这玩笑开得可真不小啊。”
袤早料定他不会轻易松口,闻言也不急,“皇上容禀,佟某是替鄙皇上传句话来,鄙皇上的妃子慕容氏,名讳上寒下枝,之前曾与鄙皇上甚是恩爱,后因有些误会,慕容妃负气出走,至今未归,鄙皇上一直担忧万分,日前佟某无意间看到慕容妃就在皇上宫中,回去禀报鄙皇上,鄙皇上自是欣喜若狂,命佟某来请慕容妃回宫。”
“是吗?”端木扶耀信将疑,“朕还真是不知个中有如此曲折,只是朕宫中之人,俱无孤竹国人士,贵客是否认错人了?”
“鄙皇上也有此顾虑,故命佟某带了慕容妃的画像来,仔细比对过,当知是否是认错人。”袤一脸胸有成竹样,慢慢打开画像,画中人果然是慕容寒枝无疑,那绝美的容颜,冷静忧郁的气质,眉眼之间的愁怨,画的是惟妙惟肖,让人否认不得。
“阿凤?”端木扶摇讶然瞪大眼睛,转而看向袤,“她便是贵皇上的慕容妃?”看他那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才知道这件事一样,其实,这只不过是他跟慕容寒枝早先商量好的计策而已。
既然猜到袤有可能认出自己,慕容寒枝就知道孤竹无虞不会轻易放过她,因而早做了打算,让端木扶摇到时候就假做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孤竹无虞指他夺人所爱之嫌。至于接下来的事,就看她如何做,以令孤竹无虞打消找回她的念头----拒这委实是难如登天。
“哦?”听他这语气不对,袤眼睛亮了亮,“皇上是承认慕容妃就在这宫中了?”你承认那就太好办了,其实孤竹无虞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要端木扶摇拒不还人,他将不惜与其开战。拒依孤竹国如今的国势,若是开战,只怕讨不到好处去。
可他对慕容寒枝的恨已经盖过了一切,毁在她手里的痛苦和耻辱他一日未忘,如今的他做这个皇上也没有了任何意义,他满心满脑子就是找慕容寒枝报仇,哪还顾得上孤竹国百姓的死活。
“哦?”端木扶邑神,随即摇头,“朕只是认得这画中女子,并不知她是不是贵皇上的皇妃,这女子名为凤不栖,是雪池国公主陪嫁丫环,如今是我望川国女官,就在朕身边侍候,不知朕与你所说,可是同一个人?”
“是吗?”听这个中内情如此复杂,袤不禁也有些拿不准,“那能不能请皇上将这位姑娘请出,容佟某仔细一辩?”天下人容貌再相似,也不会相像到如此地步,再说,若真的是慕容寒枝,她若抵死不认,他还有一记狠招,不怕她不服软。
端木扶摇自是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佯装沉吟了一下,点头,“也罢,为解贵客心中疑惑,朕就叫阿凤前来便是----来呀,传凤姑娘。”
“传凤姑娘!”
内侍尖细的嗓音一道一道传了开去,早已等候多时的慕容寒枝清冷一笑,整理一下妆容,缓步去了承恩殿,“见过皇上。”
她一入殿,袤的两只眼睛便死死盯在她脸上,过后松了一口气,一脸笃定:不会错,就是慕容寒枝无疑。“皇妃娘娘,臣有礼。”他洋洋自得地行礼,那样子让人想扇他一记耳光再说。
慕容寒枝冷冷看他一眼,“你是何人?谁又是你家皇妃娘娘?”
“臣袤,之前曾与娘娘有一面之缘,娘娘不记得臣,也很正常,”袤恭敬地行礼,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皇上命臣带话给娘娘,这些日子了,娘娘的气也该消了,总不能跟皇上赌气赌一辈子,娘娘这就随臣回去.”
“回哪去?”慕容寒枝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语声冰冷,“我不认得你,更不是什么皇妃,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对着端木扶摇行礼,“皇上要接见贵客,奴婢不便打扰,奴婢告退。”
然她才一转身,袤已不紧不慢地开口,“娘娘这么绝情,是不念跟皇上过往的恩爱了吗?”
恩爱?慕容寒枝暗里咬断了牙,才没有流下泪来:过往的一切,是孤竹无虞强加在她身上的耻辱和折磨,哪有一丝一毫的恩,一点一滴的爱?!面对袤,她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就是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孤竹无虞”这个名字,那会让她原本以为的冷酷和坚强溃不成军,会令她难以抗拒地想起那一切的苦痛和污辱!
“呵呵,”她冷笑,“贵客真是个有情人,可惜,你对我说这些话,找错人了,失陪。”
“娘娘!”丝毫不计较慕容寒枝的恶劣态度,袤声音高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是皇上托臣转交娘娘的,皇上说了,娘娘一定会收下的。”
“不必了,”慕容寒枝深吸一口气,并不回身,“我说过不认得你,怎好随便收你的东西,你莫要再多说,否则----”
“这里面是小太子的胎发,很是珍贵的,”袤笑得眯起眼睛来,像猎人见到逃不掉的猎物一样,志得意满,“娘娘生下小太子才几天哪,就狠心离去,再也不见小太子的面,如今小太子已两岁,正自呀呀学语,娘娘是不是很想听他叫你一声‘母妃’?”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打动慕容寒枝早已如死水的一样的心,那就是这个她带着屈辱和恨生下来的、孤竹无虞的孩子!
离开这许久,她不是没有想过孩子,不是没有在夜里因为想孩子而偷偷流过泪,可是,那又怎样?孩子是她的,同时也是孤竹无虞,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的孩子,叫她怎么面对这个孩子是爱,还是恨?
身躯泛起不可抑制的颤抖,慕容寒枝死死掐紧了掌心,再开口时,声音还是在发抖,拒不明显,但在寂静如夜的大殿上,却仍是分外的清晰,“我孤身来去,担不起这一声‘母妃’,你快点走,告诉孤竹无虞,莫要枉费心机,为一个早已心死之人兴师动众,不值得。”
说完她迈步就走,连头都不回,也没打算接那个小徐包----接了又如何,她这一生都不可能与这个孩子在一起,何必留下念想,日后睹物思人,更添伤怀。
“娘娘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袤笑的很是得意,皇上这一招果然厉害,皇妃,你不认也得认!“既如此,皇上还说,过去种种都是过眼云烟,不再计较,只要娘娘回心转意,回到皇上身边,皇上定会抛弃前嫌,与娘娘鸳鸯白首,绝不相弃。”
鸳鸯白首?绝不相弃?哈哈哈,孤竹无虞,你当我是三岁顽童,还是不知你狠绝心性,事到如今,我难道还会信你鬼话不成?她冷笑,反正跟孤竹国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什么话都不必再说,飘然离去。
袤收回徐包入怀,喃喃了一句什么,面上笑容很是诡异。
端木扶摇笑笑,目露夸张之色,“哎呀,朕倒是不曾想到,原来阿凤会是这般身份,只是看她绝计不愿回去,贵客看这如何是好?”
“皇上的意思,不肯放慕容妃与鄙皇上团圆吗?”袤又不是笨蛋,岂会到如此份上还看不出端木扶摇分明就是有意推托,脸上虽在笑,眼神已变得锐利。
“贵客这是在指责朕吗?”端木扶摇眼神一冷,为君者的气势一旦展现,自让袤这种小人物胆颤心惊,“朕从未限制阿凤自由,她既不愿回去,必是无可留恋,贵皇上又何必强人所难,何况阿凤于朕有恩,朕自当护她周全,若是有人要伤害于她,朕绝不答应!”
这话一说出来,便算是跟袤摆明了态度,除非慕容寒枝自己愿意,否则谁都不能强迫她半分,换句话说,望川国和孤竹国之间一直以来的僵局,以慕容寒枝为引,彻底打破,战事将至。
“好!”袤一甩衣袖,“皇上执意如此,佟某无话可说,告辞!”
看着他愤怒的背影,端木扶摇无声冷笑,“无话可说,还啰嗦半天。”
其实慕容寒枝并没有去远,只是不想再跟袤多说而已,躲在柱后看他走远,她立刻进殿,脸有忧色,“孤竹无虞很快就会知道我在此处,若他一怒起来,发兵来犯,令得生灵涂炭,我岂非成了罪人?皇上,我还是……”
“你惦念自己的孩儿,想回去看他?”端木扶摇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神情笃定,“阿凤,不是我无情,若事实真如你所说,我料定孤竹无虞是要骗你回去,你怎能上他的当?”
“我不会回去,”慕容寒枝苦笑,“我焉会不知他有多恨我,怎可能回去受他羞辱折磨,那孩子是他的血脉,他要杀要留,随他意愿,当初我既舍得下他离开,就是当从来没生过他。我只是、只是不想两国子民受我连累。”
“你也太托大了些,”端木扶摇撇了撇嘴,还冲她挤眼睛,“我早已说过,就算不是为你,我朝与孤竹国难免一战,孤竹无虞一直向我索要五座城池,可身为皇上,当然寸土必争,岂容他人觊觎,他此番不过以你为借口而已,你又何必耿耿于怀,硬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慕容寒枝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他年纪虽轻,却能说出这般条理清楚、面面俱到的话来,不禁又有些迟疑,“可是如果……”
“没有可是和如果,”端木扶摇摆了摆手,“孤竹无虞不向我挑战便罢,若他胆敢来犯,便同他决一死战,怎能受他要挟,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看他斗志昂扬,丝毫不怨自己,慕容寒枝也不禁豪气顿生,“也罢,我自孤竹国来,对他们多少有些了解,应当能且你一臂之力,还有,”她眼中精光一闪,“是时候拜会一下孤竹国五皇子了,是吗?”
端木扶摇亦是聪明人,稍做联想,便睿智一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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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质子,五皇子孤竹无越如今过的日子,绝对算不上好,甚至是相当凄凉的。从来到望川国那一天,“质子”这一屈辱的身份就让他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再加上他是孤身一人前来,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隐疾在身的他更不能享鱼水之欢,此种境况之下,他的心情有多苦闷,可想而知。
先前端木扶苏是很有诚意与孤竹国结盟,因而给五皇子安排的住处还算说得过去,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虽然不是多么大,但很清静雅致,派了十几人服侍于他,除了不能离开京城,其他地方他还是可以去的。可依他这样的心境,去到哪里都一样。
后来端木扶苏驾崩,新皇继位,他也听人们说起,新皇不受人待见,更是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原本还暗自欣喜,盼着望川国能够大乱,他就可以借机逃离,回去见母妃一面----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母妃如何了,每每想起来,他这个七尺男儿都会哭到喉咙沙哑,好不冤枉。
可天不隧人愿,新皇继位那般自然,一点波折都不曾起,令他无比失望,只能继续做这个质子,不然还能怎样。两国之间关系日趋紧张之事,他也有所耳闻,所以才更急,因这两国一旦起战事,最先受到连累的,就是他这个质子无疑,而依孤竹无虞对他的恨,是不可能为了顾忌他的安危而做出什么让步的。
“难道我注定命绝于此……”想到绝望处,万千苦痛涌上心头,他低低地呻吟一声,闭上了眼睛。
蓦地,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五皇子,凤姑娘求见。”这些侍卫虽没有亲见过慕容寒枝的面,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凤姑娘之名,却没人不知道,看到她手中的令牌,他们自然恭敬万分,半点不敢怠慢,甚至不敢问她身后那个穿了宽大斗篷,以帽遮颜的人是谁,就赶紧往里报。
“凤姑娘?”五皇子愕然,“哪来的凤姑娘?”他在这望川国一个熟识之人都没有,更不用说为免让人知道他不能人道,从不与任何女人亲近,这“凤姑娘”是什么来头,居然会来找他?
“宫里的凤姑娘,五皇子请开门。”
宫里?五皇子心里“咯噔”一下,本能觉得事有蹊跷,不及细想,过去一把拉开门,“你……”然等到看清门外人的样貌时,那一瞬间他犹遭五雷轰顶,脸上瞬间没了半点血色。
慕容寒枝缓步走进,她身后的人,自然是端木扶摇,也跟着走进,反手关门,她淡然一笑,神情平静得很,“得见故人,五皇子这反应,是不是太过伤人了些?”看他瞪大了眼睛,骇然欲死,当她是魔鬼,还是阎王爷?
故人?好一个故人!震惊过后,五皇子终于回神,还是有些不敢接受,禁不住用力揉眼睛,“寒枝,真的、真的是你吗?你、你不是----”他当初离开孤竹国前来做质子时,慕容寒枝还是孤竹无虞的“寒妃”,正怀着他的孩子,现在怎么会……
“就是我,慕容寒枝,”慕容寒枝淡然一笑,相较于五皇子的激动和不知所措,她居然可以如此平静,“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面,而且是在异国他乡,此种情况之下,是吗?”
过去与五皇子的恩怨纠葛,她已淡忘,本以为两下相见,就算她对他再无情意,至少也会怒一番,感慨一番的。可没想到,真的见到了,看着五皇消瘦到不成样子的身形,和暗淡无光的双眸,她的心境是一片平静,似乎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与她不曾有过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五皇子哆嗦着嘴唇,终于开始相信这个人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心底汹涌澎湃,他身子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住,“真的是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阴错阳差而已,”慕容寒枝扶着端木扶摇坐下,“五皇子,你是否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冷静下来,我等你。”
五皇子怔怔看着她,烛火摇曳之下,但见慕容寒枝的脸犹如风中花瓣,那般飘摇而不真实。那时一别,如今两下相见,恍若隔世,拒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他心神俱震的情形之下,根本不知如何开口相问。“你怎会在这里,皇兄他、他对你是不是不好?”
“呵呵,”慕容寒枝嘲讽地笑,摇了遥头,眼神怜悯,“五皇子,想不到一年多的挣扎求生,居然没令你改变分毫,你还同过去一般天真b竹无虞是什么心性的人,你会不知道?他待我若有丝毫情意,我今日会站在这里?”
五皇子身子一震,眼中有羞愧之色闪过,这般尖锐的话入耳,他打了个激灵,这才醒过神,“我只是不明白,你、你怎会在此?你是特意前来找我?”难道是她知道自己在这里过得不好,对他旧情难忘,所以才想尽办法逃离孤竹国,前来找他的吗?
看到他眼里的惊喜之色,慕容寒枝知道他会错了意,冷冷道,“五皇子,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与你今生的缘份已尽,从此再无个人恩怨瓜葛,我今日前来找你,只为国事。”
国事?五皇子愕然,“什么国事?”他是应该承认,隔了这么久不见,慕容寒枝跟过去不一样了,虽然那时候的她也是冷静而聪慧的,却远不及今日这般大气,咄咄逼人,想来这一年多,她一定又经历了很多事吧。
“我先替你引荐,”慕容寒枝侧身让开,一直沉默的端木扶摇掀开帽子,露出清秀的脸来,“这便是当今圣上。”
“什么?”五皇子大吃一惊,出于两国之间如今的局势,他本能地后退一步,眼神冷厉,“你是----”
“我就是,”端木扶摇淡然一笑,他年纪虽较五皇子轻,这份沉着却不输他分毫,“你不必紧张,我既一人前来,就没想要为难你,我今日前来,是为两国利益考虑,请稍安勿躁。”
五皇子有些惊魂未定,可这个人面容平静,不见丝毫杀气,态度上也很客气,应该真的没有恶意,否则他若真想要自己的命,只须派人前来,又何必费这许多唇舌。
“你到底有什么事?”他先前也听说新继位的皇上年纪很小,且一直不入朝臣的眼,却没想到今日一见,会是这样一个清秀干净的少年,也难怪没人把他瞧在眼里了。
得端木扶摇示意,慕容寒枝不紧不慢地开口,“事情紧迫,我长话短说,两国之间先前就有嫌隙,我逃离孤竹国后,孤竹无虞自是恨我入骨,如今他已得知我就在望川国,想必会以此为借口,挑起两国战事,所以皇上才要来找你商议,如何将这场战事所带来的损伤,降至最低。”
她这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对于刚刚见到她、心神大乱的五皇子来说,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他微张站口看着他们两个,说不出话来。
等了一会不见五皇子有回应,慕容寒枝突然一笑,有些不屑,“怎么,五皇子年余不在朝中,对于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已然难以理解了吗?还是说你的斗志已被消磨殆尽,不想再做任何改变,宁愿一直这样下去?”
她这话讽刺意味那么明显,而且竟然丝毫不留情面,五皇子就算性格再温和,也不禁红了脸,恼怒地瞪着她,“寒枝,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与你之间已无情意,而且如今我化名凤不栖,只为方便行事,请叫我凤姑娘,”慕容寒枝冷下脸来,“我倒是忘了,劝得皇上来找你议事,应该先问一问你的意思才是。”
“我的意思?”五皇子又是一愕,“我什么意思?”看来他还没从骤然见到慕容寒枝的震惊中回神,脑子不太清楚,问出的话也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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