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粼是慕容寒枝的异母弟弟,今年十六岁,长得高高瘦瘦,面容清秀,大概是因为到现在还无法接受沦为阶下囚的事实,他整个人看上去是忧郁而悲怆的,走起路来也微微佝偻着背,看上去好不消沉。
慕容寒叶不同,她跟慕容寒枝是亲生姐妹,比姐姐要小三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好得没话说。自打被抓进孤竹国皇宫,她还没有见到姐姐一面,都快急死啦!
如今乍一见到姐姐,她高兴得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姐姐姐姐!我来啦,我来啦!”看她那样子,像只小蝴蝶一般,慕容寒枝都看得一时失神。
“寒叶……”慕容寒枝喃喃着,轻抚着妹妹那乌黑的秀发,才叫了一声,眼前已模糊起来。
慕容寒粼也是感慨良多,但他毕竟是男儿,只是站在一边咬紧了唇,什么都不说。
慕容寒枝要为五皇子治病之事,他们还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允许他们姐弟见面,因而在外人面前,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慕容寒叶兴奋过一阵,抬起头来,双臂还牢牢抱住姐姐的腰,“姐姐,你没事吗?我听人家说浣衣局里好多活儿,嬷嬷们也凶,你没有被她们欺负吧?”
因为她年纪还小,他们也只是要她在别宫当差,跟那些宫女做的活儿一样,慕容寒枝所受的苦楚,她算是躲过了。
她跟姐姐一样,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十四岁正是人生好年华,她比同年纪的人要高出半个头,这样站在慕容寒枝面前的时候,姐妹两个几乎一样高。
一双大眼睛里漾着无邪的光,眼眸晶莹得像是浸在水中一样,小巧的鼻尖上满是汗珠,小嘴微启,皓齿一闪即没入红唇之中,说不出的动人。
“姐姐没事,别担心我了,你和寒粼没事就好。”慕容寒枝心里一暖,爱怜地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眼睛里尽是满足的笑意。
弟弟妹妹能够没事,她就再无所求了。
慕容寒粼警惕地看一眼带他们过来的侍卫,皱起了眉,“姐姐,他们---”
“有劳各位侍卫大哥,请,”慕容寒枝使个眼色给他,示意他先不要多说,等那几名侍卫离开,她对着弟弟妹妹正色道,“寒粼,寒叶,你们两个听我说,什么都不要问。”
而后她只告诉他们,等下会带他们去见淑妃娘娘,会有人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他们要做的就是听淑妃娘娘的话,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那你呢?”听了半天,姐姐好像处处把自己放到一边,慕容寒叶忍不住地问,小脸上一片焦急之色:他们姐弟好不容易才见面,不会接着又要分开吧?
慕容寒枝笑着摸一下她的脸,“放心,我自有事情要做,你们两个千万忍耐,别惹无谓的麻烦,知道吗?”
至于她想借此机会带他们离开的话,还是先不要说了,否则到时候如果离开无望,岂非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妹妹性子纯真,还容易哄骗,可没人比她更了解慕容寒粼那焦躁、傲慢的性子,他本来是万人之上的世子,如今却成为人人嘲笑的叛臣之子,还不知道有多气、多恨呢。
果然,慕容寒粼一听她这话,眼神立刻有些不屑,“姐姐是找到脱身的法子了吧?好啊,反正姐姐生得倾国倾城,随便被哪个皇亲贵公瞧上,后半生也不用愁了,是不是?”
生为女子,在这种时候反而比男子更容易翻身,他说这种话,是不是在恨自己是个男子?
“你乱说什么?!”慕容寒枝脸色一白,眼神陡然森寒,“寒粼,我才说过要你们忍耐,你现在就沉不住气了吗?!如果我要撇下你们不管,你能怎样?!”
“我---”慕容寒粼登时语塞,脸憋得通红,眼里也有怒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寒叶赶紧拍打着姐姐的背,讨好地笑,“好啦好啦,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爱乱发脾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
以前在汝南郡时,这个哥哥就老爱摆架子,教训人,为这个姐姐也没少说他,可惜他就是改不掉。所以说,在汝南郡,慕容寒粼其实也不怎么得人心。
“寒粼,你要肯相信我,就忍一时之辱,静侯脱身良机,否则,”慕容寒枝冷冷看他一眼,“你要因为冲动或者怀疑我而落到绝处,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
话一说完,她拉着妹妹的手就进了嘉元宫正堂,慕容寒粼咬着牙急促地喘息了半天,到底还是跺跺脚,跟了上去。
也罢,就相信姐姐一回,若是她敢抛下他们不管,她自己也别想过得安生!
杨淑妃见过慕容寒粼兄妹两个之后,也未多说什么,吩咐婢仆们教他们该做的事,就让他们退了出去,而后对慕容寒枝点点头,“慕容姑娘,他两个在本宫这里,不会受到伤害,你只管放心,倒是你---”
她一句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慕容寒枝脸色一变,“皇上?!”他来做什么?看她眼里有惧色一闪而过,显然是不想见孤竹烈的。
其实这也难怪,别忘了她的父亲虽非直接死在孤竹烈手上,却也是他派太子领兵震压了父亲的反叛,并将他处以极刑,她跟皇上之间,应该算是有杀父之仇的。
“莫要怕,你要为越儿治病的事,是本宫禀明皇上的,”看出她有惧意,杨淑妃赶紧着解释,“慕容姑娘莫怪,你也知道,皇上也很喜欢越儿的,所以---”
她的意思,慕容寒枝明白,不管怎么说五皇子身份无比尊贵,就算慕容寒枝肯冒死为他治病,此事也要经皇上同意才行。
慕容寒枝白着脸点点头,只觉得喉咙里发干,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待到孤竹烈迈着大步进来,她立刻颤抖着,随着杨淑妃一起跪倒行礼,头深深地叩了下去。
“妾身参见皇上!”杨淑妃身子一矮,孤竹烈已扶起了她。
“免礼,这女娃娃就是馨儿说的神医?”
孤竹烈惊讶得看着慕容寒枝,满眼的怀疑:这么年轻的女子,会懂医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