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常州府无锡县以东走不出二十里有一片茂密的杏子林。杏子林北去不远就是丐帮的大义分舵。
对于这些江湖帮派份子,朝廷可是戒备严制,常州府这里又是直隶南京,天子眼下,那制约就愈发严厉,常有锦衣卫的耳目窝潜,危险系数要相对于其他行省高很多。
所以,大义分舵的根地极为简陋,可以说毫不起眼,破破烂烂,在外人眼中,那可就是豪无人迹的荒郊野岭。
大义分舵不远处有一间破庙,现在天还没亮,外面林木很深,偶尔会出来野兽闷吼,阴风阵阵。
破庙中的神像已经不见了头颅,但可从神像的坐姿可以看出是弥勒佛,一看到这弥勒佛,就会让人想起白莲教。
而破庙里或躺或卧,或坐或倚的绝非白莲教徒,却是谆衣百结,蓬头垢面的乞丐,约摸有三十多个。
庙中点了五六只油蜡,光线昏黄,一派阴森森的场景。除了打鼾声,庙里就剩蚊虫嗡嗡声了,安静得连外面丁点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孙大盛睁开眼的时候就被眼前的场景唬着了,视线被额前油腻兮兮的头发遮去大半,但还可看见横七竖八,睡着觉的乞丐。
鼻中所闻,全是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是多日未洗澡的臭,他一眼就知道,吸吸鼻子,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低头一看,靠他妈滴,身上衣服又黑又油,既脏且烂,蚊虫寻隙叮咬,奇痒无比。
孙大盛恶心得牙齿都发软了,突然跳了起来,大吼大叫:“妈的这是哪儿啊?!卧槽他马了戈壁,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是一个乞丐?!”
这么静寂的夜晚,就显得他的声音特别大,像是天空中突然打雷了。
睡着的乞丐迷迷糊糊都在揉着眼睛,咒骂着,是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的,三更半夜吵了吧唧的。
有的翻个身,又睡着了,有的可睁开了眼,只见孙大盛站在庙中央蹦蹦跳跳,怕打蚊虫,抓耳挠腮,像知发春的猴子。
脾气臭的可就骂了:“你奶奶个腿的,孙大盛,半夜不睡觉吵嚷什么?再吵了揍你了啊,明天大早还要赶赴惠山捏,滚你吗的赶紧睡觉,睡不着滚出去!”
这话还没说完,孙大盛盯着他看了,叫道:“你特马谁啊?滚尼玛蛋,没见蚊子多吗?睡尼玛个逼。”
扮上恶相了,孙哥多年行走社会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越怕,嘿,他还就越欺你。
大盛哥发现了,难怪人家能睡着,那衣服虽烂,可好歹袖子健全,不像他的,左边不见了一个衣袖,右腿不见了半截裤子,这穿着,简直他马的非主流,蚊子还不拼了命地叮他,他把战歌这游戏也骂了一遍,怎么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破角色,三教九流,最低等的第九流,好歹给安排个高富帅来过过瘾才是。
突然间变成这副吊样,孙大盛可有点蒙,很难适应嘛,这什么破游戏?还别类江湖,他马的果然够别类啊,当了个乞丐。
果然是这样,孙大盛态度一凶,那人就不敢咄咄逼人了,缓缓语气说道:“孙大盛你睡傻了吧?我你都不认得?”
孙大盛凝目细看,只见对方脸上脏兮兮的,哪里认识他是哪位神仙,摇了摇头:“不认识,谁他马认识你啊。”
他可没工夫打理那乞丐了,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其他被吵醒的乞丐也就不敢多言,只是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屑,估计心里早把大盛家的母系祖先问候了一遍。
孙大盛抖擞身子,越抖越觉得痒了,干脆把烂衣一脱,哎哟,上半身比衣服还脏呢,污垢东一块西一块,简直不堪入目,而且恶臭无比。
他欲哭无泪啊,问了:“这是什么地方?”
乞丐们都诧异的看着他,觉得他失心疯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了像神经病。
没人搭理他,先前那乞丐也觉得孙猴子有问题,翻个身又睡了,明天还有任务呢,一品堂的人向丐帮发帖要约见乔帮主,大义分舵的都得随行。
正想睡觉,突然又听角落里有一人大吼大叫起来,叫声比孙大盛还要大几倍。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叫梁无俦这位忍不住了,喝道:“罗马牛,你奶奶个腿哟,发什么神经?!再吵滚出去啊!尼玛逼的。”
这后面的脏话,可完全是从孙猴子嘴里学来滴,这叫做以彼之道施于他身。
孙大盛百忙中乐了,罗马牛?还有人叫这个名字?这尼玛给取名的人该有多恨他捏,净拣畜生的名字用。
他看过去,只见叫罗马牛也是一脸恶心之态,那张脸可看不清楚,光线暗还不算,关键那罗马牛的刘海太长,遮了脸一大半,露出半张脸也是赃得不成样子,像个黑无常。
孙大盛奇怪了,这行为和他如出一辙,问了:“嘿,你也是玩家?”
罗马牛看了一眼孙大盛,点点头:“你也是玩家?”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在同一个地方,能碰到玩家,也是莫大的缘分。
只是那张声音有些阴沉,孙大盛听着不太舒服。
罗马牛被头发盖住一只眼睛,只露着那只右眼变得阴森恐怖,看着梁无俦,冷冷道:“你刚才说什么?呃?”
孙大盛看到那只眼睛,心里打个突,不愿承认的心里有点恐惧了。
梁无俦心头一跳,看那厮的眼神,像要吃人啊,这两个可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比一个凶?
他还就不信了,想造反吗?在这一亩三分的破庙里,还就是他说了算,两个毛头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梁无俦道:“我说,尼玛逼的!怎么着?想干架?”
然后孙大盛就见到罗马牛猛的一个弹跳,两下奔到梁无俦面前,就是一脚。
这一腿如平地惊雷,势道非常猛,而且速度很快,孙大盛怎么感觉有点像电视上,体育频道的散打比赛选手的大招!
有两下子!
梁无俦刚反应过来,彭一声,胸口已被踢中,身子狠狠撞在破庙柱子上,吐出一口鲜血。
孙大盛吓着了,这尼玛,也太狠了吧?
凶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孙大盛装出来的那股嚣张气焰,顿时灭了。
罗马牛还不罢手,又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