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两人就恶斗了一百多招。欧阳风云不禁暗忖:对方人多,这样耗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大吼声中,他剑尖长驱直入,趁汪啸天侧身避让之机,手腕忽的一翻,剑锋平削而出。汪啸天一生身经百战,岂能不知欧阳风云的意图,却是不理会削来的剑锋,身子一侧,急速滑向欧阳风云,一记“二龙戏珠”,双笔迅疾点向欧阳风云的胸部。欧阳风云见来势凶猛,身子急退,飞虹剑一撤,剑身紧跟着一翻,倒卷回来。
汪啸天不敢硬接,判官笔一点剑锋,身子借势倒飞而出,在空中一旋,双笔闪出无数金光,射向欧阳风云。乌起眩看着剧斗中的两人,心想:这神秘剑客也不过如此,好象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厉害,说不定汪啸天一人就对付得了。如此一想,他也放下了几分担心。轩辕恪却皱紧了眉,他领教过欧阳风云的厉害,汪啸天决不是对手,可今天这情形看起来,好象全不是那么回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究竟那里不对劲,他又想不明白。萧天佐心里却大急,他害怕汪啸天一人击败这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神秘剑客,而自己一干人却在旁边围观,日后传出江湖,岂不笑死人?他暗暗将暗器攥在手里,准备出手了。
欧阳风云料定这金光不简单,剑身飞旋,在自己周围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脚尖一点,整个人像一条出水的蛟龙,腾空而起,快速掠向汪啸天,看看将近,剑光凝成一股紫气,向汪啸天迎面刺出。汪啸天知道欧阳风云的厉害,身子猛地一挫,急速下坠,避开剑气,飞快掠到了欧阳风云身后,双笔回身直点向欧阳风云的后脑勺。欧阳风云料定对方会有此一击,早有准备,不等汪啸天双笔点到,也不回头,剑势急转,反手刺向汪啸天快速掠到的身体。
汪啸天以为偷袭得手,正自得意,忽觉眼前紫光一闪,知是欧阳风云的剑已攻到,心下大骇,急忙一个“铁桩锁泥”收住身体,好险,欧阳风云的剑尖离他的胸膛不过两三寸,如不是发现得早,自己的胸膛怕是早被刺穿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地一滚,躲过致命的一击,不敢怠慢,翻身跃起。欧阳风云一击得手,岂能给他喘息之机,长剑一挥,剑身夹起一道劲风,好似瀑布飞流直下。仓促之中,汪啸天见躲避已来不及了,无计可施,只得掷出双笔,同时双掌齐出,雄浑的内力随掌而发,迫散射向自己的剑光,方保得一命。只听当当两声,判官笔被飞虹剑削成长短相等的四段,齐齐没入了泥土之中。
轩辕恪三人看得真切,不禁相顾失色,为汪啸天捏一把冷汗,心里却直埋怨:这老不死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死撑什么面子,非要等到被这小子杀死才放手呀。可没有汪啸天发话,他们也不愿得罪他而擅自上前,只有干着急。
这样一来,汪啸天就完全处于劣势了,虽然他的神拳跟他的铁笔一样厉害,怎奈他与欧阳风云已经过招逾百,又连遭惊吓,已是身心俱疲,整个身子笼罩在欧阳风云的剑影之下,虽一时尚无性命之虞,想要逃离,却也不易。
汪啸天危急时刻不仅躲过了致命一击,还能伺机反击,这着实令欧阳风云吃了一惊,也不禁暗自惊佩。可令他焦躁的是,自己虽然处于上风,要想在一时之间取胜,却也困难,但这样斗下去极耗体力,对方还有三个高手在一边虎视耽耽,自己一旦精疲力竭,哪不成了砧磴上的肉,任人宰割吗?那时恐怕要逃都不可能。他利用灵巧的身法,躲过汪啸天凌厉的百劫神拳,暗暗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剑身,瞅准时机,呼的一剑强力突破汪啸天百劫神拳的攻势,直逼他的胸部。
汪啸天见欧阳风云施此险招,心下大喜,侧身一让,右拳变掌猛拍向剑身,左拳击向欧阳风云急速冲来的身体,端的快如行云,威猛无比。在他看来,欧阳风云施此险招是他自取灭亡,他的身体已无可避让,自己百劫神拳的力道何止千斤,一拳下去,就算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定要将它砸个稀巴烂。
他哪里知道,欧阳风云用的只是一记诱敌深入的虚招。见汪啸天中计,欧阳风云大喜,当下身形一挫,收住急冲的身体,飞虹剑急速翻转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劈向汪啸天的腰部。
汪啸天右掌拍空,方觉上当,急往后退。然而,欧阳风云比他更快,剑尖一指,不偏不倚,贴住了他的咽喉,却并不往里刺,只是随着他后退而紧跟不放。汪啸天已能感觉到剑尖的冷森,直凉至心底,心中不免万念俱灰,心想自己这下必死无疑。他眼睛一闭,脚下却丝毫不停,本能地拼命后退。退了十数步,后背靠上了一棵大树,无路可退。他悲哀地暗叹一声,只等剑尖刺进自己的身体。等了片刻,却并不见剑尖刺入,不禁有些奇怪,睁眼一看,欧阳风云早已退到了距离他一箭之隔的地方,含笑看着自己。
原来,欧阳风云本就不是喜欢杀戮之人,他见汪啸天虽然心狠手辣又狂妄自大,但从他不愿与人连手对付自己来看,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再则自己初出江湖不想树敌太多,能饶人处且饶人,犯不着赶尽杀绝。他见汪啸天睁开了眼睛,一抱双拳:“汪老前辈武功盖世,承让!承让!”
汪啸天知道是欧阳风云无意伤害自己,如若不然,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休想留下半条。他心存感激,羞愧难当地说:“欧阳公子武功深不可测,老夫自愧不如。公子的不杀之恩,老夫在此谢过。”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庄园走去。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听得一旁的轩辕恪、乌起眩和萧天佐三人大惊失色,生怕他就此离去,自己这边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乌起眩急忙叫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汪兄何必如此?何不与我等连手,一洗耻辱呢?”
汪啸天只顾低头走路,却是不语。
轩辕恪见状,疾步走到汪啸天身后,大声劝道:“汪兄留步,请听小弟一言。你我身为武林中人,除此恶贼本是分内之事,今夜正是绝好的机会,汪兄何必以一己之私,而弃天下大义于不顾?”
汪啸天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扫视了轩辕恪、乌起眩和萧天佐一眼:“诸位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从今以后,决不再在江湖上行走。”话音一落,人已走进了庄园。
轩辕恪见无法劝转汪啸天,不由暗骂他坏了自己的大事,可又不好发作,只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一掌劈了他。
乌起眩见走了汪啸天,心里敲起了边鼓,这样一来,虽然自己这边有三人,可实力已大打折扣,能否击败欧阳风云还是一个未知数。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转念又一想,欧阳风云已跟汪啸天激烈拚斗了几百招,内力定已消耗不少,自己一方三人均是一顶一的高手,联袂上阵,未必就不能打败欧阳风云。他心下稍安,转身看着轩辕恪和萧天佐:“轩辕兄,萧兄,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轩辕恪没有回答他,紧走几步,对欧阳风云大声叫道:“小子,老夫念你一身武功得来不易,识相些,乖乖地跟老夫回京城,老夫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今后还可以在老夫手下做事,老夫决不会亏待于你。”
欧阳风云嘿嘿冷笑:“老匹夫,你休要在此花言巧语。我夜闯天牢劫走死囚,此乃死罪,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统领,又有多大面子,能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情?真是笑话。带我回去领赏还差不多。哈--哈--哈--”
轩辕恪怒道:“小子休得无理。老夫一片好心,竟然被你当作了驴肝肺。哼,你既然想死,老夫今天就成全你,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欧阳风云又是一阵冷笑:“要打便打,休再多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天佐上前一步,气咻咻地吼道:“跟这种无理小人,轩辕兄何必多费口舌,你我只管上前,取他狗命就是。”说罢,长袖一抖,几枚形若黄蜂的暗器疾射而出。
欧阳风云虽然跟轩辕恪说着话,却一直留心这个闻名天下的暗器名家,知道他的暗器举世无双,稍有不慎,就会着他的道儿。他见暗器突然飞来,身子向旁急掠而出,避开暗器,长剑起处,剑身卷起一股冷森的风,向一旁的乌起眩刺了过去。出手迅疾,身如闪电。
乌起眩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一边登登登急往后退,一边挥舞手中铁笛拦截飞来的长剑。当的一声,剑笛相撞,乌起眩被迫得又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欧阳风云却并不追赶,回身一剑,恰倒好处地接住了轩辕恪攻到的罡风神龙掌。
轩辕恪尝过欧阳风云的厉害,不敢硬接他的剑,身子一侧,避开剑招,一掌拍向欧阳风云腰部。哪知欧阳风云剑招并未使老,手腕一旋,剑随轩辕恪侧身的方向平削过来。轩辕恪一惊,急忙后退,双掌夹着风雷之势,排山倒海拍向欧阳风云。
欧阳风云却不理会轩辕恪,剑尖猛一点地,腾空而起,避开了凶猛的掌风。原来,他已感觉脑后生风,知是暗器射到。他以为这样既可躲过轩辕恪的掌劲,又可避开萧天佐的暗器。可是,他低估了萧天佐,此人既然以暗器闻名天下,在暗器方面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他所发出的暗器不仅能分清敌我,而且根本就躲避不开,一直跟踪对手,要么你将其击落,要么它射入你的身体。欧阳风云见摆脱不了暗器,也暗自惊骇,人在空中,猛一回身,飞虹剑旋起一片密集的剑影,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坚硬的墙,将暗器逼在了墙外。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暗器被悉数击落,他也急速下落。
轩辕恪和乌起眩看得真切,不等欧阳风云落地,一左一右双双出手。欧阳风云岂能上当,疾施凌空微步轻功,平空滑行,如鬼影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轩辕恪身后。轩辕恪正与乌起眩夹攻欧阳风云,忽然间不见了欧阳风云的身影,又觉脑后生风,情知不妙,身体向旁边急闪,躲过了一劫。他本与乌起眩相对,他这一让,倒使乌起眩整个暴露在了欧阳风云的剑影之下。欧阳风云也不收势,长驱直入直刺向乌起眩。乌起眩这一惊直吓得冷汗直冒,身形一挫,急忙后退。欧阳风云却比他快得多,他只觉眼前紫光一闪,剑已刺到,情急之中,铁笛横挡,“铿”的一声锐响,铁笛应声而断,他已能感觉到割面生痛的剑风了。他心里一凉,心想这下完了。可欧阳风云的剑并没落下,萧天佐见他危急,长袖一抖,暗器疾飞而出。欧阳风云自然顾不上乌起眩,他听声辩音,知道暗器至少多达八种以上,不敢怠慢,也不避让,故技重施,密集的剑影再次将暗器全部击落。
欧阳风云还没喘过气来,轩辕恪凌厉的掌劲又已攻到。他已来不及还手,长剑一楞,双掌正击中剑身,“铮”一声大响,欧阳风云只觉虎口一麻,飞虹剑竟被轩辕恪震开,险些滑落,五脏六腑也感到了轻微的震荡,大惊之下,忙一个倒翻,退出一丈多远。缓过气来的乌起眩见有机可乘,断笛一挥,拦腰扫来。欧阳风云只得强忍内心的不适,疾施凌空微步迅速避开。
四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就恶斗了三百多个回合。欧阳风云先前跟汪啸天交手就已消耗了不少内力,现在又以一对三,虽然不至于落败,威力也大不如前,想要击败轩辕恪、萧天佐和乌起眩更是不易,几乎不可能。欧阳风云越斗越心焦,暗忖:对方人多,如果长此下去,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活活累死,再不逃走,更待何时?心念一动,欧阳风云将一身功力发挥到了极至,敌住三人,伺机逃走。
轩辕恪先前被欧阳风云震退两步,直觉得双掌如火如炙,内心气血上涌,难受已极,好在他内力深厚,又有乌起眩和萧天佐两人抵挡一阵,稍一调息,便挥掌抢攻。他深知这次机会难得,今日不将欧阳风云置于死地,日后要想缉拿此人,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皇上只给了他一个月时间,在此期间不能完成任务,自己也是死路一条。想到此,他心一横,豁出了老命,奋力攻击。
萧天佐和乌起眩两人却又是另外的想法,一个后悔不该听徒弟黑熊怂恿,跟欧阳风云为敌;一个后悔不该替老友轩辕恪出面,得罪这个江湖煞星。但有一点两人却是相通的,那就是必须置欧阳风云于死地,否则,日后此人寻仇,他们谁也对付不了。
如此一来,一方要逃,一方却要拼死阻拦,恶斗更加凶险激烈,欧阳风云冲了几次,却哪里冲得出去?他见强攻难以凑效,逐渐静下心来,小心应付,静待机会。又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他已汗如雨下,呼吸也渐渐急促,暗暗心急,如果再恋战下去,只怕要命丧曲家桥。心急之下,他牙一咬,将全身功力逼入剑身,猛喝一声,剑起飞虹,击落了漫天飞来的暗器,紧接着身子飞旋,剑尖化出一道眩目的红光,直向轩辕恪和乌起眩射去。轩辕恪三人没想到欧阳风云此刻还能发出如此极具威力的招式,饶是他们功力深厚,也自禁受不起,都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疾速退避。欧阳风云见机不可失,剑势如虹,飞速旋转,地上尘土受他剑风激荡,一时间,飞砂走石,铺天盖地,使得轩辕恪、萧天佐和乌起眩三人睁不开眼,他却隐身于飞扬的尘土之中,冲天而起,脚踏凌空微步,像一只飘逸的仙鹤,疾速遁去。
等到尘埃落定,轩辕恪三人睁眼寻找,哪里还有欧阳风云的身影。见此情景,三人都有些呆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更是把汪啸天恨得要死,如果四人连手,欧阳风云就是插翅也难飞,他轩辕恪也可以回京城复命去了,萧天佐和乌起眩也不用担心日后有人寻仇,何至于现在三人都郁郁难安,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