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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家仇,一剑起江湖(3)(1 / 1)

王天路不问世事地在邛崃山隐居了十八年,也真心诚意地忏悔了十八年,可是,自己十八年前无意间犯下的滔天罪行,无时无刻不使他的心倍受煎熬,他知道大哥那个侥幸逃走的儿子欧阳风云迟早会来找他追讨血债,他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惧,反而希望欧阳风云早些出现,他宁愿早日用自己的命去偿还那份迟早要偿还的血债,也不愿苟且活在人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的煎熬不但没有淡漠,反倒愈发强烈,使他寝食难安。直至不久前,江湖上出了一个神秘剑客,相继将三哥萧万堂、四哥柳随风、五哥袁傅雄杀害,他知道必是大哥的儿子无疑,料定自己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就趁欧阳风云还没找上门来之际,把六十寿辰的喜事给提前办了,然后安安心心的等欧阳风云前来报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欧阳风云会在自己寿诞之日到来。

“你就是大哥的儿子欧阳风云?”王天路颤声惊问。

白衣少年说:“不错!”

“萧万堂、柳随风和袁傅雄几人都是你杀的?”明知结果是这样,可王天路还是要问,他实难相信,就是眼前这个弱冠少年,能将武功高强的三哥、四哥和五哥全部击杀。

“他们都该死!”欧阳风云心里仇恨的火苗腾的一下窜了上来,愤怒地叫道。

王天路长叹一声:“贤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我也该向你作个了断了。你动手吧!”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流星飞雨剑。

欧阳风云更不答话,铿然一声,一柄红光闪闪的剑赫然在手。

“飞虹剑!”王天路一生与剑为伍,对世间名剑颇有研究,一见此剑,不禁脱口而出,一脸惊异。据说飞虹剑是一百多年前著名的铸剑大师玄铁子所铸,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玄铁子脾性古怪,一生决不随便给人铸剑,只要是他认为不配用他所铸之剑的人,你就是给他金山银山,他也不会给你铸剑,但他一旦发现配得上他所铸之剑的人,你什么都不用给他,他会主动给你铸一把好剑送上门来。所以,他一生留下的剑不多,但每一把都是绝好的剑中极品。这飞虹剑就是他为当时天下无敌的武林怪侠、凭着怪异绝伦的风雷剑法独步武林的绝地苍龙云靖定身打造的。可是,自从这云靖在一百多年前突然失踪后,飞虹剑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王天路作为一代剑术名家,也只是从一些武林野史中略有所闻云靖其人和他的飞虹剑。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把绝佳的剑中极品,非一般宝剑利器可比。

让王天路深感震惊的是,这把绝迹江湖上百年的稀世名剑怎么会出现在欧阳风云之手呢?那欧阳风云所使的剑法就应该是当年云靖独步武林的风雷剑法了?难怪三哥、四哥和五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算你有眼,识得这把宝剑。”欧阳风云话音未落,手腕一旋,剑锋卷起一团红色的光芒,如龙卷风似的急速击向王天路。

王天路一生身经百战,可说是见多识广,欧阳风云使出的剑招,其怪异之极,威力之猛,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当下左掌拍出,强劲的掌风迫散欧阳风云袭来的剑光,右手翻腕挥剑,剑尖顺势在地上一挑,将一蓬泥土激起,在空中天女散花般撒向欧阳风云。

欧阳风云知道王天路的招式里含了上乘的内家功夫,每一点泥土都能成为伤人的武器。他不敢怠慢,脚尖一点,往旁边疾闪。那些泥土打了个空,好似一阵疾风骤雨,打在地上、屋顶上和树叶上“劈啪”乱响。欧阳风云躲过泥土地袭击,剑势回旋,飞虹剑朝王天路膝盖削去。

王天路虽然迫散了欧阳风云的剑光,可手掌却是剧痛彻骨,心里暗赞他小小年纪内力就如此了得,更是不敢大意,身子一侧,手中剑斜挥而出。“当”的一声,两剑相交,两人均被震得退了两步,电光火石之间,又挥剑疾上,缠斗在一起。

王天路却是越斗越心惊,原来欧阳风云每使出一招,剑身都轻颤不已,而随着剑身的颤动,一种奇怪的声音不绝于耳,时而如空谷鬼嚎凄厉惨绝,时而如幽兰习习令人心旷神怡,时而如战场杀伐宗宗铮铮,迫得他心旌荡漾,心中燥热难当,不得不分出部分内力相抗,而自己手中空有一把长剑,许多厉害的招式根本无法递出去。这就是飞虹剑之所以神奇之所在,当年玄铁子聚天地日月之精华铸得此神剑,不仅剑光犀利无比,可以杀人,还会随剑招的施展而发出神奇的声音,令对手心志迷乱,难以抵御。

高手相斗,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样一来,王天路先机尽失,渐渐处在了下风。他将自己赖以成名的流星飞雨剑法发挥到了极至,紧紧守住门户,不给欧阳风云任何可乘之机。饶是如此,他依然越来越感到吃力,手心和额头全是汗。

虽然他已抱定必死的念头,可像他这种成名已久的老侠客,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也不能在这样一个年轻后生手里输得太惨,否则,死了也会令武林同道笑话。困兽犹斗,何况人乎?王天路手中剑丝毫不缓,仍拼命抵挡,在旁人看来,倒也威风无比。

欧阳风云占尽上风,可是对方剑术精湛,根本无懈可击,一时半会儿要想取胜却也困难。他不禁焦躁起来,担心照这样斗下去,时间一久,势必会惊动庄内的众多高手,那样一来,情况将对自己非常不利。这样想着,他气沉丹田,力贯掌心,加快了攻势。

紫云道长和众多前来贺喜的武林高手谈兴正浓,忽闻庄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掠向庄外。见王天路正和一个白衣少年斗得正酣,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时下令武林中人闻之色变的神秘剑客,所以只是在四周围了一圈,却并不上前助阵。

让大家深感震惊的是,这白衣少年的武功似乎在王天路之上,他占尽了场上主动,凌厉的剑势逼得王天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在当今武林中,王天路已算得上一个绝顶高手,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能将他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几乎没有。大家不禁为王天路担起心来。

紫云道长望着剧斗中的两个人,眉头却越锁越紧,他博览群书,对天下各种武功颇为了解,但他却丝毫也没看出白衣少年的武功路数。

欧阳风云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武林高手,心头大急,狂啸一声,剑招突变,瞅准时机一剑刺向王天路因忙乱而露出的前胸空挡。王天路大恐之下,忙引身斜跨,剑尖由下及上,直刺欧阳风云左肋,料想他非得挥剑格挡,这样自己就可躲过致命一击。

欧阳风云不想王天路此时尚有此等快如闪电的剑势,心惊之余,手上动作更快,飞虹剑急忙压下,落在王天路的剑身上,轻轻一拖,荡开了对方的剑,猛喝一声,长剑急舞,树上的树叶受他剑风激荡,簌簌下落,他挟叶而至,将身形隐在其中,疾扑向王天路,只隐隐看见一道疾如灵蛇的微弱红光在一团大如晒席的绿影里曳动。

王天路被眼前的绿影镇住了,看不见对方身影,无从下手,急忙舞剑护住头脸,抽身急退。可是,他退得快,那团绿影来得更快,只一瞬间就将他整个裹进了绿影之中。

明明看见王天路挥剑急退,忽然之间就不见了他的身影,紫云道长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无不为他担心,纷纷努力地凝神细看,妄图在硕大的绿影里找出王天路的身影来。然而,眼前除了快速移动的那团绿影,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电光火石之间,绿影忽地停住了,除了天空还有被削碎的树叶在静静飘落外,一切都归于平静。

欧阳风云满面笑容地站着,飞虹剑不知何时已经入鞘,一袭白衣使得他在阳光地照耀下,更显风流俊雅。

在他不远的地方,王天路面色凝重,眼神越来越黯淡,流星飞雨剑缓缓地垂下了,而他的左手依然紧握着,仿佛握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似的。

紫云道长一看王天路的神色,知道他已受重创,但到底伤成怎样,却是无法预料。

其他人就有些纳闷了,不知道这场看上去惊心动魄的厮杀为何突然停下了。

钻山鼠陈铜碰了碰飞天鼠陈金:“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陈金眯着他那双鱼泡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端倪,一脸迷惘地摇摇头:“大概是两人都不愿再打下去吧。”

素以自以为是出名的老四过街鼠陈铁急忙接过话去,“不对不对。王老庄主德高望重,他怎么会跟这个年轻人一般见识,跟他较真,他呀,一定是不愿伤害这个年轻人才罢手的。”

正当在场各位不知就里之时,王天路突然狂笑一声,大声叫道:“好剑法!好剑法……”话音未落,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眉心、鼻梁、下颚一直从胸膛到下腹,慢慢渗出了鲜血,伤口越裂越大,喉间发出咯咯的响声,直至浑身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他才“咚”的一声扑倒在地,流星飞雨剑在身子扑倒之时顺手插进了身旁的泥土里,直没至剑柄。

人们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叫着涌向王天路。原来,王天路整个上半身已经被欧阳风云的剑气割破,就连眉骨和胸部的所有肋骨都被齐齐割断了。

在场各位大多是叱咤风云的武林中人,看着王天路恐怖的死相,一个个都禁不住心惊胆寒。这个少年功力之高,放眼当今武林,能挡住他的人恐怕没有。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世所罕见的绝顶高手,却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师从何处,又为什么要杀王天路。

欧阳风云冷眼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人群,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紫云道长掰开了王天路紧握的左手,当即大叫:“啊!飞羽令!大家快追!”率先向山下追去。其余人等顿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纷纷拔出各自的兵器追下山来。

紫云道长功力略高一筹,几个纵跃,很快就追上了欧阳风云,愤怒喝道:“大胆恶贼,杀了人就想走么?”

欧阳风云头也不回:“道长要怎样?”

紫云道长一生嫉恶如仇,对这种滥杀无辜、不讲江湖道义的武林败类从来都是杀无赦。他纵身落在欧阳风云身前,堵住了下山之路,他自忖自己的武功并不比王天路高明多少,自己一人决然不是这个白衣少年的对手,但他决不会任这样的武林败类逍遥法外,为了将其诛杀,他也顾不得辈尊位高的峨嵋派掌门的身份了,决定稍事拖延,等后面的人追来了再一起动手。当下脸色一沉,大声斥责道:“要怎样?你小小年纪却不学好,自持武功不错就四处为非作歹,是何道理?王老英雄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仁德布于四方,这样的仁义之士你也要杀,却是为何?”

欧阳风云冷笑:“王天路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不过,道长说我滥杀无辜,我却受用不起。我只杀该杀之人。”

“照你这种说法,王老英雄就是该杀之人了?”

“不错!”

“如此看来,淮南大侠萧万堂、陇西怪客柳随风、岭南神翁袁傅雄三位老英雄之死都是阁下所为了?”

“不错!因为,他们都该死!”

紫云道长气得肺几乎都要炸了:“休要强词夺理。这几位那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侠义英雄,在你眼中都成了该杀之人,岂不荒唐?浩浩天下武林,岂能容你这种丧心病狂的恶贼胡为?贫道今天只有不自量力,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了。”说完,铿然拔出了背上的紫霄剑,一剑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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