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诚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失望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整整一日,都没有等到唐婉走出房门一步。
果然,之前的唐婉是硬撑的么?
现在的唐婉,似乎才算是正常的,自己认知中的带着几分腼腆,柔弱的唐婉?
那么之前,她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和离,带着嫁妆住进了别院,对自己曾经的丈夫,深情款款地表哥,不屑一顾,难不成真的是刺激太过失望太过?伤心太过所致?
赵士诚摇摇头,这些日子,他陪伴唐婉出行,和她交流,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勉强啊!
其中的古怪之意,赵士诚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不着急,要说之前自己爱恋唐婉,包容唐婉,是因为她的性情才华,那么现在,这其中,要多加一丝神秘了。
比以前,更加地吸引他的目光了。
唐婉有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尽管她依旧温柔,可是温柔底下所涌现出来的鲜活,深深地吸引着赵士诚。
这颗本就沦陷的心,如今,陷的更深了。
不过,他不着急,自己有耐心,有时间,慢慢来!
隐在夜色中的赵士诚脸上全然没有了人人称赞的温柔,一片志在必得之态!
唐婉躺在床上,可发现这床上太硬了,一点儿也没有自己那张打造了三年的拔步床舒服。当然了,出门在外,条件艰苦一些,倒也能理解。
这么片刻的功夫,唐婉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思绪发散的很是诡异。
“姑娘,起来用点东西吧,隔壁赵爷送来的上好燕窝粥。”
床榻上的美人闻言蹙眉,眉眼间轻笼着一丝悲苦,惆怅,摇头,轻启朱唇,柔柔地道,
“奶娘,暂且不饿,少耐!”
许氏顿时觉得头疼了,她家姑娘文绉绉的毛病又回来了?
这一阵子,姑娘比往日里开朗了许多,也没有这个文绉绉的毛病了,许氏还庆幸了一阵子呢。
谁知,这本性难移,这才多咱呢,姑娘又恢复了往日的性情。
“姑娘,不是奴婢多嘴,实在是这样很不好,都答应了人家赵爷,累的人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半途又不去了,实在是让人觉得为难呐。”
她家姑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许是因为早早儿地没有父母之故,所以,轻易地不会去麻烦别人,所以,许氏这般说,笃定了唐婉会有所愧疚。
果然,唐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喃喃道,
“改日向表兄致歉,他一贯是个温雅之人,定不会责怪婉儿。”
“是呀,正是因为赵爷这般好脾气,所以姑娘不该应该向人家说一声儿么?哪儿还用改日呢?晚膳时间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和赵爷一起用饭了?再者,今晚有姑娘最爱的西湖醋鱼呢……”
“唔,倒也好,奶娘你去请示一番表兄,看人家是否有别的安排,千万别有勉强便是了。”
方思思在屏幕上主仆二人的互动,对于奶娘这个神助攻表示点赞。
赵士诚对于唐婉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两人还像之前那般,认真地用膳,可惜,气氛极为地不同。
方思思是一个很认真,严谨对待食物之人,尤其是美食,那种神态,动作,就让人觉得她碗里的东西极为地香。那种极为享受的模样像极了母亲曾经养过的一只猫儿。
可惜唐婉不是,对于吃的东西,从小锦衣玉食的唐婉并没有什么挑剔就是了,当然了,这喜好么,自然也是淡的很。
所以,赵士诚就有些不足了。
一时饭毕,两人都是金尊玉贵长大了,生活中极为地合拍。可惜,唐婉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像往日里那般,探讨诗词,探讨二人一起遇到的风土人情。
唐婉很是认真地向赵士诚致歉,看他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可是作为一个淑女,唐婉自己还是不大能释怀。
于是,二人便定下了明天一起出发,去灵隐寺的事儿。
赵士诚笑着应了下来。
唐婉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赵士诚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了,
“婉儿,你真的没事?”
唐婉的身子一僵,再回首,嘴边逸出的笑容有些牵强,
“我大概,有些事情,是真的该是时候想清楚了才好呢。”
虽然说的朦胧,可赵士诚却是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怅然。
“倒也好,婉儿你本就是聪慧的性子,不过是钻了牛角尖罢了。这些日子,不管你的那些豁达,我就极为地赞同。人生苦短,毋须太过为难自己!”
赵士诚半真半假地劝解了两句,就任由佳人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去了。
唐婉细细地咀嚼赵士诚的劝解之言,不过说的好听,哪里就真的能那么轻松地走出来?
“奶娘,表哥这些日子写来的书信拿给我吧。”
许氏虽然面色有些变化,不过对于主子之言,倒也不敢违背,她也知道主子和姑爷的感情,是以,那些书信,她保管地极好,小小的锦盒递给了唐婉之后,看着她没有别的吩咐了,便出去了。
唐婉巴巴儿地望着小锦盒,只觉得重逾千金,有些颤抖,伸出了双手,打开了锦盒。
拿出了一叠没有开启过的信封。
从最底下,打开,一行行,一字字,开始阅读起来。
表哥的字,似乎是愈加地进益了?!
果真是自己耽误了表哥的前程么唐婉心中有那么几分不确定地想到。
陆游的信和他的人一样,一如既往地温和呵护,因为唐婉是他的挚爱,哪怕,现在,自己已经另娶。
十几封书信,都是深情款款地描述了自己的思念,自己的恋慕,家中的不得已,自己的苦闷。
不知道为何,唐婉的心中并没有出现自己认为的,理所当然地心疼。
却是有那么股子,淡淡地嘲讽!
这样陌生的感情,倒是让唐婉有些怔愣。
嘲讽!
是呀,表哥已经不是自己的夫了,他是别人的丈夫!
自己不过是个下堂妻,不过是表妹罢了。即便表哥的感情再如何地浓烈,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他从不曾,替两人之间的感情有过什么努力!
这是无法掩饰的事实,让人觉得悲凉,寒到骨子里了。
所以,这才是自己任由侵入者快刀斩乱麻似的,和离,逃跑似的离开故地最大的缘由?
想到这里,唐婉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很快地没入了锦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