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北宫伯玉等势众,绣率百人投陇西马腾,腾大喜之,引为心腹。
当下张绣便随从人出来,只见县衙门口宽街上围了百余名少年半数是平日里相熟走马射猎、吃酒练武的同伴,这些少年都是郡中良家子和族中子弟,俱是悍勇豪爽之士。
“七公子”
“七郎”
“七哥”
众人见张绣出来忙抱拳行礼,“诸位兄弟”张绣抱拳向四方还礼。
张氏是武威郡城祖厉的地方豪强,张绣少时父母双亡由其叔张济抚养长大,族中同辈排行第七,因张济在军中为将名望颇高而张绣十岁时拜得高人为师及长成枪法惊人、有胆识、通谋略、熟军阵,故郡中都认为张绣可接张济衣钵,大有可为,连张济也这么认为。
“七郎果然好手段,我等回家尚未拿起兵器,便听得七郎单枪匹马挑了鞠胜,我等佩服之至”
“那是,七哥艺成以来尚未逢过对手,这鞠胜虽也号称骁勇但在七哥面前,却连还手的胆量都没有,足显七哥威名”
“七哥名满凉州却一直低调行事,今日起也好叫世人知道谁才是这凉州后起之秀第一人!”
“正是,七公子绝不会让庞德专美于前的!”
“多谢各位夸奖,如今这郡城秩序混乱,官吏多被那鞠胜贼子杀光,我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日后还请各位多多帮忙。张绣在此谢过!”
“诸位,今日申时,某东门设宴、请诸位务必到场”
“谢七哥”
“谢七公子”
申时、东门。
酒宴刚开始张绣环视一圈,问左右“胡赤儿,怎么不见胡车儿?”
“七哥,不曾看见胡车儿,这家伙跑得太快,一般人还真看不见他呢”
“哈哈,没错、没错,七哥莫去管待他来了定要罚酒”
“七公子,我敬你!”
却说这胡车儿跟张绣同龄,今年十八岁,其父早年从军征战死于沙场,母亲于车上生下了他,故名“胡车儿”七岁那年母亲也去世了亏得张济接济才长大成人,大概是父母双亡又或是性情相投,同是张济养大的两个人张绣和胡车儿极为投缘,从小一起厮混。
要说这胡车儿却也是个奇才,自小力大无穷、健步如飞,长大后更是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徒手能格虎豹,不使兵刃角力战斗,张绣都经常被其轻松撂倒,时至今日还没人能徒手胜得了他,人都说其母生胡车儿在车上故能背负的东西比车儿多,跑的比车儿还快,真是人如其名啊!
“来诸位,满饮此杯!”当下张绣也不再去想胡车儿去了何处,同众人喝起酒来!
“干”
众人正碰杯喝酒时胡车儿满头大汗,慌慌忙忙的闯了进来叫道“七郎,七郎,不好了,北宫伯玉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北宫伯玉?现在哪里?带了多少人马?”张绣豁然起身问道!说完张绣递上酒示意胡车儿先喝酒解解渴,胡车儿一饮而尽
“适才我出城去想捉只野物来下酒,却看见三人鬼鬼祟祟的说着什么,我心下生疑,便上前擒下三人,略一拷问才知道,他们是北宫伯玉的细作探子,据他们交代北宫伯玉攻下金城劫得边章、韩遂为帅后,边章自守金城,韩遂与马腾战于关山。
北宫伯玉同宋扬率领三千精骑自回西羌招兵买马来了,现下已到了百里外的清涧口,估计明日午后便到我祖厉!”
“叛军来了,七哥你说怎么办?兄弟们都听你的!”
“七哥你一句话,兄弟们便跟北宫伯玉拼了!”
张绣双手下按,止住众人喧哗“诸位兄弟冷静,听我说。北宫伯玉久在西羌威名极大恐怕他到此振臂一呼,这城中除在座诸位外便都成叛军了,因此我等不可硬拼”
“正是,七哥说的有理”
“七公子,硬拼不成,那该怎么办?”
张绣略一思索从容的说道“我等饱食之后,各带兵器钱财干粮,将府库粮仓一把火烧了,不能留一颗粮食给城中的羌人和北宫伯玉的叛军,反正北宫伯玉一来肯定如今日一般满城皆叛,而后出东门将城外牧场的千余匹战马全数带走,连夜奔陇西而去,我等马多,兄弟们辛苦一点六日的路程两日赶完,待到北宫伯玉明日到此,我等离临西关便只有一日路程了,去河关投马寿成!”
“诸位兄弟有不愿去的可请离去,绣绝不强留!”
“我等誓死追随七公子!”
“好!不愧是我张绣的好兄弟,来满饮一碗这便动手吧!”
“干”
“干”
十一月十五关山。
被马腾下了禁战令,关在后营练兵读书的马超,这日接到左右来报:我军斥候带领百人及千匹战马从临西关而来,已到十里开外,首领之人是鼎鼎大名的“北地张绣”!
“神枪张绣”他怎么来了?嘿嘿,这几天在这后军可闷坏了,正好找个人聊天,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到阵前!”马超喜道
“杨兄,我们去迎接张绣”马超大叫道
杨延龄奇道“莫非你忘了禁足令?”
马超狡黠地一笑道“嘿嘿,这次是例外我可是去迎接客人,这是礼数!”
“驾”
马超带着杨延龄和十余骑亲卫在营外五里处迎上了张绣,止住战马,但见对方虽只百骑却带了千匹战马,当先一人不是年前分手的张绣又是谁?
马超翻身下马“哈哈,文锦兄怎么到了这里?小弟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哈哈,果然是贤弟!为兄我是避难来了!”张绣也翻身下马哈哈大笑道
两人寒暄几句上马回营。
片刻间到得营寨,马超领着张绣进后营坐定,早有左右奉上肉食、汤水
“军中禁酒,文锦兄见谅”
“无妨,我素知军中规矩,贤弟不必客气”
张绣笑道“这几日一路行来听闻贤弟在这关山大战,小小年纪便可领军上阵,待过得几时年岁稍长,愚兄可要不是对手了!”
马超忙谦虚道“不敢不敢,小弟这点微末本领怎么入得了兄长法眼,小弟虽见识浅薄,却也知道在这西凉说起少年英雄谁人不知:北地张绣、南安庞德,令名大哥如今就在阵前他常说只闻文锦兄之名,渴望一见,知道小弟与兄长是旧识,还说等哪天闲下来让小弟待他去祖厉面见兄长呢,如今二位能相见却是美事一桩啊”
“我对庞兄也是仰慕已久,今次能得相见足慰平生!不知阵前形势如何?”张绣欣然道
马超摇头道“连日对战互有胜负,叛军阵中也有高手目前还在相持”
张绣眉毛一挑“高手?可是闫行?”
“正是闫行!兄长也知道此人?”
“从前听说过,这几日于路听闻闫行与庞兄杀得难解难分。这闫行果真如此了得?”
“岂止难解难分,只怕日后金城闫行之名要与北地张绣、南安庞德传遍凉州了”
“额?如此便请贤弟带我去阵前拜见令尊。顺便看看这闫行如何了得”
“这?兄长鞍马劳顿一路辛苦,不如歇息几日何如?”
“多谢贤弟美意,自进临西关以来已歇息够了,这几日却是清闲的很,正好去会会这闫行,莫非贤弟怕我不是闫行的对手?”
“呵呵!兄长说笑了,兄长请!”
“有劳贤弟了!请!”
马超带着张绣及左右从人出了后营往阵前而去。
“少将军你去阵前不怕将军责罚么?”杨延龄笑着说道
“竟有此事?为何贤弟去阵前却要被令尊责罚?”张绣奇道
“嗨,还不都是上阵闹的,兄长只知道小弟临阵威风,却不知就因为擅自出阵,被家父一顿怒斥,还禁足在这后营!”马超摇头叹息道
“原来如此,若贤弟不方便前去,不如…”
“无妨,兄长这边请!”
中军大帐
“少将军”
“将军可在帐中”
“回少将军,将军正在帐中”
“兄长稍候,待小弟进帐通禀一声,军中规矩如此兄长莫怪”
“不敢,令尊治军有方,绣佩服,贤弟自去无妨”
马超进账后见得马腾独自一人在帐中处理军务“父亲”
“唔,我儿来了?如何这两日在后军可是闲得慌了?”马腾莞尔道
“嘻嘻,还是父亲了解孩儿”马超笑道“不过今日来中军却是因为别的事情”
“呵呵,可是文锦之事?”
“父亲已经知道了?正是文锦兄带着百余亲随千匹战马前来,如今正在帐外”
“适才左右已通禀过了,这张绣在武威单枪匹马杀了作乱的鞠胜,迫于北宫伯玉势大,前来相投正可收为臂助,此人武艺高强声名颇佳家族乃地方豪强,其叔张济是名震西凉的中郎将董卓手下四大校尉之一,更何况我儿跟他极为投缘,年前从高奴回来的路上与我同行彼此更是熟悉!若得此人相助胜过千军来投!”
“正是,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好一个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走随我出帐迎接文锦!”
“喏”
马腾父子大步走出中军帐。
看见张绣马腾朗声大笑“哈哈哈,文锦贤侄来的正是时候!某正愁无猛将助阵”
“张绣拜见叔父!”张绣见了马腾正要行大礼拜见,马腾快步上前一把拉住。
“你我叔侄何必见外!”
“多谢叔父!”
“走帐里说话,文锦请!”
“叔父请”
一行人进了大帐坐定“文锦,这二位壮士不是年前见过胡车儿、胡赤儿么?”马腾见张绣身后站立的二人问道。
“叔父,正是他二人”
“小人见过将军”二人忙行礼道
“好好,二位不必拘礼请坐”
“这?小人不敢!”二人看一眼张绣道
“文锦贤侄,你我不是外人,何须客气”
“如此,你二人入席吧”
“喏”
“小人谢过马将军”
客套过后,张绣道“叔父,小侄在祖厉杀了作乱的鞠胜,奈何迫于北宫伯玉兵锋来此暂投叔父,绣愿献上战马千匹,待日后家叔回来绣带从人自去投军,目下还望叔父收留”
马腾摆摆手到“哈哈,贤侄此言差矣,贤侄来投,某喜不自胜,文锦安心在此便可如何敢要你战马?只是有一事请文锦为某解惑!”
张绣忙拱手行礼道“多谢叔父!叔父有事请讲,绣必知无不言”
马腾正色道“如今天下纷乱远有黄巾四起糜烂八州,近有羌人叛乱为祸凉州,当此国家危难之时,热血男儿堂堂丈夫当投身沙场杀敌除贼保家卫国、博个封侯拜将封妻荫子。如今这关山之外叛军万余攻打不休一旦此地有失从此地至汉阳再也无险可守,叛军必将席卷而下取汉阳、寇陈仓,陈仓若下则三辅危矣,如此我等罪莫大焉!当此用人之际文锦本领高强又有投身军旅之志,为何要思前想后?为国效力何分彼此?请文锦有以教我!”
“这…”张绣面露愧色略一思索忙起身离席拜倒在地“绣思虑不周险些误了大事,绣知错!望将军不弃容绣追随左右,绣誓随将军攘平叛乱安定国家!”
“哈哈哈!好!某今得文锦胜得千军矣!”马腾忙离席扶起张绣喜道“犬子马超平日里喜武枪弄棒、最爱结交英雄豪杰,与文锦也是旧识,日后请文修指点一二,某在此先谢过了”
“不敢,我与贤弟在冀州一见如故,心下欢喜,日后少不得多多亲近,只是以贤弟的天资又有叔父威震西凉教导有方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一同习武切磋即是,指点之说绣万不敢当,叔父莫要折杀小侄!”张绣谦虚道
“呵呵,文锦过谦了!人来,设宴为文锦接风洗尘”
“传令:庞德、孟达收兵回营明日再战!”
“喏!”
不多时庞德和孟达收兵回营见到了张绣又是一番惺惺相惜,当晚大摆筵席诸军尽欢,当然操练和警戒还是一如既往丝毫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