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事情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温晓宁早晨去上班的时候,她姐姐还没起床,饭店通常上班都比较晚。等到他中午去接老姐上医院的时候,却在那个酒店的办公室看见了姜大宇。
姜大宇昨天在停车场吃了闷亏,被人骂了还不能还嘴。等晚上他爹又把他臭骂了一顿,停了零花钱信用卡。这一肚子的恨在心里窝了火,把帐全扣温家姐弟身上了。
姜大宇他爹有钱,姜大宇是个纨绔子弟,姜大宇花钱如流水,姜大宇不好惹。酒店老板总结出这四条之后,迅速把自己店里这个做了七年要辞职的老员工出卖了,放任姜大宇张嘴闭嘴□□碧池,带着几个平日就跟温晓芸不和的其他员工,把温晓芸骂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那个被庄少折断手的保镖没有跟在身边,他身边还是昨天留下来处理事情给他擦屁股的那个跟班。如今跟班表情也挺尴尬,毕竟昨天姜老板让自己把事都搞定了,结果今天姜少爷就跑来找人麻烦。一个大老爷们非得从一个女的身上占便宜找回精神损失,让跟班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姜少,差不多就行了。”跟班站在姜大宇身后低声说。
“什么叫差不多就行了?要不是他们俩,我昨天能丢这么大的脸?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还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嫁给我?开玩笑!做梦也没有做这么美的,真当自己的逼镶了钻呢?”说完了,姜大宇觉得自己简直太幽默了,抬起头嘎嘎嘎的狂笑。
蓦地,一杯茶叶水泼在他脸上,一坨黑乎乎的茶叶落在他大张的嘴里,把姜大宇呛的咳嗽半天,泪水鼻涕流了一脸。
“姜大少爷,你要不要我把你昨天在停车场那副德行给大家说说看啊?”温晓宁看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一杯茶水就泼了过去,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墩,咔哒,瓷杯子的柄跟杯身就分了家。
“操!”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鄙视,姜大宇怒了,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抄起桌子上的金蟾蜍镇纸就往温晓宁头上砸去。
伴随着几声尖叫,镇纸擦过温晓宁的脑袋楔在了墙上,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板砖上,把白色的地板砖砸出碎碎的蛛网纹路。
血流了出来,糊住温晓宁的脸。
见了血的男人就好像被打了激素的野兽,眼底充满血色。温晓宁大吼一声就要扑过去,却被来看热闹的酒店老板抱住了腰。
这简直要了亲命了,如果姜少在他这里出了问题,那他这个位置一准保不住了。
“保安,保安!”他开始大喊。
姜大宇洋洋得意,他往温晓宁脸上啐了一口,冷笑:“给你脸了是吧?蹬鼻子上脸是吧?我告儿你,老子要是想整你,能整的你在这个地界儿再也混不下去了你信吧?”
突然,混乱中响起啪的一声脆响,刚才被温晓宁墩在桌子上的那只瓷杯在温晓芸手中彻底的寿终正寝。
瓷杯在姜大宇脚下砸的粉碎,温晓芸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脸色惨白成一张纸,眼底却涌着血色。
“姜大宇,我给你脸了是吧?让你闹老娘这里来?”温晓芸几步走到姜大宇身边,娇小的个头硬生生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她仰着脸,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她曾经爱过的却又让她受伤最深的男人。
“是不是你觉得我们穷就得任你予取予求啊,你有钱你牛逼,你白的能说成黑的,粗的说成细的是吧?你这么有钱你老子那么威风昨天怎么也没见你跳出个霹雳舞啊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昨天那副德行,说你狗都是糟践了狗!姜大宇,你别跟我面前扎刺,我告儿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有本事跟我这里闹,有本事打我弟弟,我就有本事折腾到你公司,找昨天那个男的,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你……”姜大宇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晓宁,这个女人自从跟了他之后一直温温婉婉小家碧玉,就好像一份清粥小菜,开始吃还觉得有意思,时间长了就变得乏味了。但是现在的温晓芸却好像一只护犊子的母豹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什么我,我受够你了!!昨天分手费都给了你今天还来干嘛?我可告儿你,老娘对你没兴趣了拜托你离我远点成不成?”温晓芸的脸因为气氛浮起一层红晕,她怒瞪这个比自己几乎高出一头的男人,毫不示弱。
“卧槽你来劲儿了是吧?”姜大宇举起手来就要开打。
温晓芸冷笑,拍着自己的肚子:“瞄准了,朝这里打,来啊,你打你打,反正我今儿也打算去医院做了的,你打下去我还省得去医院了呢!”
姜大宇这个绣花枕头彻底愣了,他以前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儿啊,就算有跟自己哭闹的,也有保镖解决,直接拽脖子扔出去,比什么都管用。如今保镖还在医院,自己带着跟班从家里偷跑出来,跟班还不停的拖自己后腿,这威风眼瞅着就要耍漏了!
“姜少,姜少。”酒店老板见这事儿有点儿僵持,连忙走过来,“这女的我开了她,您大人大量,别跟这种泼妇一般见识。”他一手揽住姜大宇的肩膀,一手把他那只举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落下来的蹄子拽下来,“走走走,店里来了新厨子,有几道菜做的不错,我陪姜少喝点儿。”
说着话,连拖带拽的把人弄走了。
姜大宇一走,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原本几个嘴巴贱的看到血流满面的温晓宁,也都闭了嘴。他们又不是姜大宇还能有酒店老板来解围,万一哪句话没说对被人拍了脑袋都是自找的。
辞职流程办理的很快,由于情况比较特殊,一分钱都没有扣甚至还给了几千块的奖金,就把温晓芸打发了出来。
姐弟俩一个拿着大把的纸巾捂着脑门,一个攥着放着现金的信封,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酒店,一路上没半个人打招呼,见了都躲。
出门要去医院,得打车。温晓宁胳膊举了半天,嗖嗖嗖过去好几辆空车没人愿意拉他,最后不得已换成温晓芸,才拦下辆出租。
司机一看温晓宁满脸的血,脸色都变了:“你们这是,去干嘛啊?脑袋怎么整的?哎哟喂小伙子你别往靠背上靠啊我这是新洗的座椅套。”
“行了师傅,我不给你蹭上,你只要别急刹车就成。”温晓宁翻了翻眼皮,拿下捂在伤口上的纸。
他脑袋上这个伤看着血活,其实并不大,撑死就两厘米。但是划的比较深,血流一脸,看上去好像被人把脑袋敲了个窟窿一样吓人。
司机师傅一路上半句话都没说,快速平稳的把人送到医院,拿上钱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这玩意儿太吓人了,任谁都不愿意拉一个脑袋跟血葫芦似的家伙,晦气,糟心。
温晓芸先陪着自己老弟去缝了两针,贴了一大块纱布,然后自己赴死一样进了妇产科。
温晓宁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他蜷着腿,拳头放在膝盖上,牙齿一点一点的撕咬指甲旁边的死皮,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这里坐着好几个男男女女,其中一个长□□亮的妹子指着个男的破口大骂,把那男的骂的脸色铁青又不敢回嘴。温晓宁看着觉得特别解气,他觉得不负责的男人都应该去死!凭什么去伤害别的女人啊?这特么从肚子里往外刮的不是你孩子啊?
“一群傻逼男人,就特么的知道自己爽,贱人!”妹子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温晓宁身边儿,斜着眼瞅了他几眼,“哟,都开瓢了啊?”
温晓宁呵呵一笑:“可不是呢。”
“还挺美啊?”妹子翻了个大白眼,“臭不要脸!”
温晓宁平白被人骂了也不生气,他觉得妹子这不是骂自己,是骂那个丧天良的姜大宇呢。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挠出一手指干了的血沫子,在手指上搓来搓去。
“啧……”妹子一脸嫌弃,又是一个大白眼。
温晓芸脸色苍白,拿着几张纸,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温晓宁连忙迎上去:“姐,你还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温晓芸觉得自己呼吸都在疼,她闭了闭眼,忍住想哭的冲动,“走吧,回家。”
“我背你!”温晓宁蹲下来,把老姐往自己身上拽。
“不能背!”听到温晓宁跟人喊姐,那个妹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慢点走,你俩是姐弟?那你男人怎么不来啊?啧,傻逼了吧?男人嘴里能说出什么人话来!回去炖点鸡汤好好补补,真他妈的作孽!”
温晓宁回过头冲她一笑:“谢了。”
“谢啥!”妹子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塞到温晓宁手里,“刚骂你了不好意思啊,你自己擦擦,都是血。”
温晓宁接了纸包,扶着老姐,慢慢的走出医院。
六月份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温晓芸合上眼睛,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别哭。”温晓宁扶着她,“还有我呢,姐,弟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