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就躺在这张龙床上,病容满面,呼吸不畅。☆番茄☆△小◇.☆梁山再望向他的头顶,正气不正,邪气正在源源不断地侵入,身躯周围更是围绕着层层黑雾。
这等情况在忠勇王刘义康身上也见过,若不是张神医以及无音长老联手,梁山无从下手。
但是同样情况,刘义隆却不行,即便是无音长老出面也没办法扭转。
忠勇王刘义康一生杀戮无数,但那都是遵循王命,因此,与刘义隆冤孽之气形成的黑雾完全不同。
君王一念或造福或殃及苍生,即便是九五之尊本命极旺也压制不住。
刘义隆身上还有淡淡的九五之尊之气护体,一旦这护体之气彻底消失,那就回天乏力,很显然,这位大宋皇帝时日无多了。
那么,找自己来,就是为续命的。
“梁先生,你来了。”刘义隆说道,支撑着身子坐起。
梁山也没有上前扶,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微微弯腰,道:“见过陛下。”
“宜妃是朕最珍爱的妃子。”刘义隆叹道。
梁山心里微惊,这是要秋后算账。
“朕原本无恙,惊闻宜妃出宫,再次一病不起。”说着,刘义隆深陷眼窝的一双眼睛望向梁山。○番茄◇小☆☆说网.☆
这是在责问自己了。
前任宫主阮籍匡拐走宜妃,如此皇帝才再次一病不起,可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皇帝驾崩,由此导致建康城动乱,生灵涂炭,这个后果,金陵宫多少要承担。
“陛下放心,在下一定加紧人手捉拿那阮籍匡,太不象话了。”梁山故作愤色道。
刘义隆摆了摆手,道:“你知道朕叫你来,不是这个意思。”
“还请陛下明示?”梁山拱手道。
“朕自知身体状况,恐怕撑不了一个月,听闻仙家有栽接借命之法,不知道梁先生可否为我施那仙术?”说罢,刘义隆目露寒光,盯着梁山。
果然是如此,对于忠勇王,只因为各种因缘巧合,又有张神医与无音长老冲在前头,梁山才施黑僵珠医治成功,但是这刘义隆却是万万沾不得,因果无数啊。
古来多少帝王想炼丹都没办法成功归根到底就是因果之故。
一来历来少不了胆大包天的骗子,二来帝王一登宝位,过去世所累的功德也几乎消耗一空,即有真仙丹,也无缘得见,更是无福消受了。
梁山坚定地摇了摇头。
“若如此,朕会派出一支大军,上伏牛山剿灭圣剑堂。”刘义隆身上陡然出庞沛无比的龙威。△▽番○茄小○说网.▽
梁山身子禁不住一颤。
听说“天子一怒”是一回事,当面见识又是另一回事,世俗帝王,真下狠心说要“横扫”之时,即便是圣剑堂这数万年底蕴的山门,也只有远遁。
大军兵峰所指,无数兵家,各类阵器一围,那阵势恐怕要强过妖蛮山的兽潮。
刘义隆不是口头威胁,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别看他躺在床上,这一开口,梁山浑身都炸毛。
梁山感觉到憋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男子,居然对自己出威胁,而且这威胁还实实在在。
“非是不为,实在是无能为力。”梁山连忙道。
“为何?”刘义隆逼视梁山。
梁山苦笑一声,道:“昔日诸葛亮想向上天借十年,摆下七星北斗阵,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有这等事?”刘义隆讶道。
糟糕,这是三国演义里面的,跟历史串了,梁山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是这样,这是秘闻,不见正史罢了。”
“那又如何?”
“仙法的确是栽接借命之法,若是寻常百姓,或许能成,帝王将相却是不成。”
“这又是为何?”
梁山摇了摇头,道:“这就好比举物,若是寻常百姓,可能也就是上百石,而帝王将相,那就要上万石,甚至更多。番◇茄☆◇小□说网.◇帝王将相,牵扯太大,仙术也无能为力。”
刘义隆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可是朕非要你圣剑堂为朕施这栽接仙术呢?”
“恕在下无能为力。”
“你就不怕死吗?”
“皇上大抵不知道我们这些修士的行事风格,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梁山神色严肃起来。
“人若犯你呢?”刘义隆颌下胡须颤动着,声音有些尖锐。
“我必犯人!”
“好!好大胆!”刘义隆厉声道。
事实上,刘义隆也知道修士们的行事风格,只是事到临头别无他计,唯有找梁山过来问问才行。
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刘义隆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道:“梁先生,你救过朕一次,难道就不可以再救一次?”
看来刘义隆真的来日无多了,梁山心道,口中说道:“陛下,纵有仙丹也无用。”
刘义隆神色一黯,不再作声,陷入思索当中。番□茄☆小◇☆.△
梁山就站在那,看着这位行将就木的帝王,心中忽生一丝怜悯。
古来帝王皆如此,执掌天下之权,风华正茂之时何等睥睨天下的气概,但是老之将死,英雄迟暮之际,坚强的外壳就会剥开,显出常人的本质来。
昔日铁木真西征,万里迢迢征全真派丘处机丘真人谈善心护生长寿之道,就是如此。
“梁先生,你看我的这几个儿子,哪个成气的?”刘义隆思量了一会,也不自称“朕”了,忽然抛出一个让梁山胆战心惊的问题。
这是啥意思?
“皇上怎么想着问这个?”梁山脸抽了抽。
修士怕事,根子上是怕麻烦,世俗寻常小事都要绕道走,所以修士在世俗多以疯子、乞丐这等与他人无甚瓜葛的身份存在。
梁山不同,率领整个金陵宫高调突起,但这并不意味着梁山连争储这等大事也要参与。想当初,太子刘明基登门的意思现在很明显,就是想莫名其妙拖自己下手,那时节,金陵宫外的确影影绰绰有不少人盯着。
正如梁山跟刘明基所言,政事与军事绝不参与,这是底线,其他都可以高调,这个不可以碰。
“梁先生救我在前是因,今夜在此安德宫即是果。”说完,刘义隆一双狭目直视梁山。
梁山心中一动,刘义隆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怎么坚持,只要你跟这些人打了交道,终究难免要牵扯进来。而以因果之说为由,显然这刘义隆对修真界有相当的了解。
“皇上,这个自有祖宗家法去定,即便事起仓促从权,还有满朝大臣,如何问到我一个乡野之人?”
“正因为梁先生是乡野之人,与各方面全无瓜葛,所以梁先生所言,必定是中肯之言。”说到这,刘义隆喘了一口气,道,“江山若有明主得继,万民之福,这都是先生之功。”
这刘义隆还真是门道很清啊,梁山摇了摇头道:“这个还真是没办法说,梁某初来建康城,更是无从说起。”
“哈哈。”刘义隆忽然笑了起来,脸上泛起促狭之意,道:“其实说与不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什么?”梁山惊道,直觉告诉他,上当了。
“今夜这安德宫虽空无一人,但朕向先生问储君之事必然传出,先生回金陵宫,各方必然有动作,到时,先生必然会有所选择。”
梁山脸现愠色,被阴了,真被阴了!这老家伙太不厚道了,一辈子玩阴谋诡计,现在连修士老百姓心目中的神仙都敢玩,岂有此理!
“梁先生勿气恼,只是梁先生到时候的选择,必定是那最后胜利的一方,想来先生断没有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道理。”说到这,刘义隆脸上也是不加掩饰地露出笑容。
梁山笑了笑,道:“江南地,佳人佳山水,正有意到处游玩游玩。”
“梁先生,在与不在建康城,都一样。”
梁山再克制不住脸上的怒色,这是要坑死自己的节奏。
事情真相恐怕真的如此,即便自己在安德宫没有任何建言,但是架不住这皇上传播谣言,说梁先生对继承大宝之位有所建议,太子与六皇子那边必然有所动作。
这两位也是精明的主,甚至不需要动作,只要各自向外宣传,金陵宫堂堂的梁先生对皇上亲口说,太子或者六皇子气运强大无比,择其为明君定能国胜民富,华夏一统云云。
若是这等情景,那是必然被牵扯进旋涡了。
“梁先生,此是一个机会,各修真堂大有进军俗世的趋势,实则更早一些年,暗中扶持,妄图攀附王运不乏有人,而朕主动与先生坦诚相待,岂不比彼此更加亲近而自然。”
梁山不得不感叹,刘义隆的的确确算是个明君,各方面情况都知晓,可能也正因为这样劳心劳力才寿不长。
十八修真堂都要在建康城修别院,实则就是这个趋势,若这样算来,自己这般算是领先一步。
不对,这一步走下来,小心应对,于堂内可能有功,对自己可是没有半点好处,即便是佛门道门的高士,历史上但凡介入了高层斗争的都没有好下场。
梁山忽然上前一步,道:“陛下寿长寿短,上苍决定,在下无能为力,然病体愈清在下还是做得到的,陛下耳聪目明,自然能做出正确抉择。”
“哦?”“陛下若是信得过,由在下为陛下治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