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涉丝毫不停地赶向了洛漪打工的小超市。
洛漪现在受到店主夫妇的高级重视及保护,每天只给她安排八小时的干活时间,每周休息两天,迟到早退不扣钱,工作内容也只是让她在柜台内收收钱,像是补货啊理货啊这种粗重活儿,根本不让她沾了。
对于雇主的这种安排,洛漪不知道是该欣然接受还是哭笑不得。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沾了涂涉的光,但事实上,她会来这里上班,不过是想尽量低调地生活而已。
拜涂涉那厮所赐,她现在几乎变成了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
她既然曾是一个职业惯偷,那她光顾过的客人,应该不止雷烁一个吧?
要是招来所有的仇家寻仇,那她岂不是死十次都不够?
害她这两天都在提心吊胆的,只要听到有人喊洛小姐,她就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所以,当涂涉再次出现的时候,而且还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洛漪直觉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洛漪,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往柜台前一站,也不管旁边还有排队等着结账的客人,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对洛漪说道。
“我现在上班呢,没看到我正在忙吗?”洛漪一边用扫描枪扫着商品上的条码,口气有点恶劣。“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吧!”
“哦,那我跟你老板说!”
说着,他拿起手机,正准备给超市老板打电话。
正在给货架补货的老板听到声音,冒头出来一看,竟然是财神爷降临,马上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一张老脸差点笑烂:“唉哟,这是谁啊,是什么风把涂大公子吹到小店来啦?哎,那个小洛啊,你来帮忙招呼一下涂公子,我来给客人结账!”
“老板……”洛漪感觉整个人都要脱力了。
生就一副精明相的老板却打开柜台的门走了进去,像赶苍蝇一样地将洛漪赶了出去,还一个劲朝她使眼色。
真是不知道这姑娘怎么想的,换了任何一个女人,要是被涂公子这样追求,简直连睡觉都要笑醒!
她倒好,不仅拒绝人家,还躲他躲到了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店来,甚至愿意每天累死累活地做事,拿一点可怜巴巴的工资!
这叫其他一心盼着嫁入豪门的妹子们情何以堪?!
洛漪到底还是受不了那么多的探究目光,不情不愿地走出了超市门口。
一掀开那塑料的隔断,一股灼人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洛漪一直走到前面不远处的小河边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远离市区的郊区,江南之地水道众多,S市也不例外。这里原本就是水系发达的农田,每隔几里便有弯弯绕绕的小河,附近的居住社区都是以这些河泾为自然隔断修建的,倒也能成为一种自然风景。
河岸上遍植垂柳,盛夏里柳枝繁茂,挡住炎热的骄阳,投下一片荫凉。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洛漪在一颗柳树下站定,转身看向涂涉,极力忍耐着心中的反感。
“你很讨厌我?”
涂涉轻蹙眉头,对她这样明显的反应感到忧伤。
洛漪心思单纯,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也觉得没有必要。
“涂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说点有意义的吧!”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天气真的很热,我倒是无所谓,涂公子能忍受得了吗?”
涂涉紧盯着她,一脸孩子气般的委屈样儿。
她那样嫌弃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涂公子!
“我今天跟雷烁见过面了,他说他跟你只是前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男朋友!”
洛漪微微一顿,虽然猜到他会去求证,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雷烁的答案,他竟然也相信了!
“我从来也没说过,雷烁是我的男朋友!”她冷静地反驳,“我只是说我有男朋友而已,至于那个情侣对杯,我只是偷拍了他一张照片,准备拿到网上拍卖的。涂公子,你真的就这么认定我了吗?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
“我可以慢慢去了解,我有的是时间!”
“要是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又或者我其实是欠了别人很多债所以躲起来的?甚至我可能脚踏几条船……”
“不管你有多坏,我都能纵容。不管你欠了多少债,我都可以帮你还!”他正视着她,一本正经地答道,“但是你必须,只上我的船!”
*
晚上,在店里吃过晚饭,洛漪准备压一压马路散散步,再回家洗澡睡觉。
今天涂涉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让她忍不住心旌动摇。
其实跟涂涉在一起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至少他家里相当有钱,不管她以前光顾过多少家,只要涂涉真的对她用心,也都会一一帮她摆平的吧?
但是涂涉这样喜新厌旧的主儿,对她的新鲜感又有多久呢?看他对Mia的绝情程度,洛漪不由陡生一股寒意。
将顺手从店铺里带出来的垃圾投掷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她正准备趁着没有车子横穿马路到对面去,她所住的小区在街道对面方向。
突然一声突兀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洛漪小小吃了一惊,眼前猛地有两道车头大灯亮了起来,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双眼。
车灯瞬间便暗了下去。
她慢慢适应了这骤然明亮后又重新变回的黑暗,昏黄的路灯掩映下,她看到一辆黑色保时捷911停在路边,虽然与夜色混为一体,却仍然引得路人频频回眸。
车厢里没有开灯,或者车窗上贴了膜,她看不见里面坐着什么人,但这辆车却并不陌生,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从驾驶室里散发出来的莫名的压迫之感。
她的心莫名一抖。
第一反应就是逃。
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
车窗被摇下,从里面飘出来一声轻喝:“上车!”
洛漪当作没听到,扭过头,倔强地朝前迈开了步子。
她又不是他的奴隶,凭什么由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