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的，张子悦又突然抬起了头，那一双眼眸，还是那么的灿烂而又明亮。恍惚之间，李贺差点都要以为，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张子悦不曾对自己表现过低落的情绪，她也不曾有过自己看不懂的一面。
好像一切都还是初次相逢的时候，张子悦永远那么单纯美好。
“然后呢，因为，大叔你一直都没有跟我讲过你以前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女孩子，肯定还是有点喜欢胡思乱想的。”张子悦一边说着，一边嗤之以鼻的自嘲了一声。
“所以我肯定也会在想，你之前是不是会，遇到过一些特别优秀，特别好的女孩子？也会令你，念念不忘的那种。”张子悦一边说着，那双眼睛突然挂上了泪痕，似乎都是在一瞬间的事，快的让李贺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皱起了眉头，想要安慰，却发现自己说的话都力不从心。
“子悦，你……”
“大叔，你还是先替我把话说完，好吗？”张子悦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憋住，不要哭出声来，但是在听到了李贺说话的声音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想要假装坚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反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一边从短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照片来。
都已经是泛黄了的相片，从这材质上足以可见，这张照片的历史悠久。
照片上是两个人并肩依靠的模样，一男一女，看起来是英姿飒爽的年轻姿态。两个人都相视一笑，那姿态看起来默契十足。
男生是年轻时候的李贺，而女生同样也长着一张美艳无比的脸。清秀之中带着几分妩媚，娇俏的一张小脸上还有着灿烂的梨涡，一笑的时候，仿佛满树的梨花都随之绽放。
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是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般配。
张子悦强迫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但最后还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保持着，像照片中的女孩那样的优雅从容。
她没有办法笑不露齿，也做不到，如何含蓄的表现悲伤。她所习以为常的，就是笑得坦荡，哭的放肆。好像形象什么的都跟自己不沾边一样。
张子悦大大咧咧的成了习惯，这个20年过去了，没有人能够改变自己，在遇到李贺之前，她也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只是，后来才发现，李贺身上的那一股优雅从容的气质，是多么的迷人而又耀眼。
自己所有的不修边幅，好像都跟这样优雅从容的的李贺不沾边。
她竟然会害怕自己配不上李贺。
所以才会期待着想要改变。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而生。
她努力的想要改变自己，努力的想要适应李贺的频率，但是，她一直努力了这么久，最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办法自如地进入李贺的圈子。
也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差的也并不是这么一点两点。
“大叔，你说，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呢？”
张子悦早就已经泪迹斑斑了，就连自己想说的话，都变得无助的哽咽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在摸到李贺的钱包付钱的时候，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原来李贺的钱包里都还藏着他跟别的女人的纪念照。
张子悦可以毫不费力的想象到，曾经这两个人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以至于多年之后都还无法忘记。
那个女人恐怕就是李贺心头的朱砂痣了吧？
呵呵，只可惜自己一直这么努力的跟在李贺的屁股后面转，她努力的想要融入李贺的圈子，但最后发现自己也只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张子悦觉得自己讽刺极了。
她现在突然就想到，挂满了泪痕的那张脸，一定很丑，一定跟照片上那个优雅自如的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子悦慌慌忙忙的别过了脑袋，她匆忙的拭去泪水，不想让自己此刻这么狼狈的模样，在暴露在李贺的面前。
李贺却在听到张子悦说的那一番话之后，惊愕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照片确实是自己放在钱包的背后的，照片夹的最深一层，早就已经放了很多年都没有拿出来过了。就好像是尘封在自己心头的一片记忆，埋藏了那么久之后，逐渐也不愿意再习惯性想起。
如果不是张子悦今天刻意提起，李贺怕是早就已经要忘记了那件事情。
但是，现在，看见那个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张子悦，李贺突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开始解释。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见张子悦哭的这么难受伤心的模样，也只是一脸无可奈何。
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像真的误会了呢。
“照片……照片的事情其实是……”
李贺刚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张子悦却言简意赅，直接打断了他。
“大叔，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张子悦的脸上的眼泪更加稀里哗啦，但是又希望能够认认真真的看着李贺，她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瞪大了，盯着他。
不愿意错过李贺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的流露。
“我没有。”李贺轻轻摇了摇头，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却好像比之前都还要虚弱。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到头脑一阵眩晕起来，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李贺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是因为，之前在坐大摆锤的时候，那一种眩晕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吗？
他微微的颦眉，不愿意把自己难受的模样表现出来。
“没有吗？”
张子悦眼睛突然眨巴了一下。
她必须要承认的是，在自己刚刚听到李贺的这个回答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几乎是陷入了一片狂喜之中。
就算是李贺只是故意说出来，骗自己的也好，哄自己开心的也好，张子悦顿时在那一刻都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最起码，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愿意说谎的骗自己。
那说明自己在这个男人的心目当中，其实也不算是一点分量都没有的。
起码，走到现在这一刻，以后还会有一点想要挽回的意思。
但是这才欣喜了没有两秒钟，张子悦很快又为自己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悲伤。
她有些痛苦的牵扯了一下嘴角，整个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也对，不过就是李贺的一句话而已，轻飘飘的，甚至都没有任何承诺的重量，自己听了之后，竟然还会欣喜若狂。
果然啊，在陷入了爱情之中的女人，就会变得这么的自卑，而又懦怯。
把男人随口的一句话都当成了承诺，自己还真的是卑微的可以。
“大叔，你其实不需要骗我的。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吧……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而且，确实是我喜欢你在先，有些事情也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现在你只需要诚实的告诉我，你到底……”
张子悦接下来的话都变成了哭腔。
李贺只是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他在看见张子悦那么难受的样子，他内心也好像被千万把尖刀剜割着一般，痛苦的无法自拔。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解释，李贺索性一把抱住了张子悦。
他之前的怀抱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而又柔软的，不会带有一丝侵略和进攻性。但是，现在这一秒，李贺只是想要用尽全力的抱紧她，不想松开。
突然就有了一种极度害怕失去的感觉。
从前的李贺，一直都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在经历了失败的感情之后，他更加也不敢奢求有所谓的完美恋人。
找个甜的人作伴，还是继续一个人苦中作乐？对于李贺来说，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孤独终生的打算，关于外界的很多事情，他大多都表现的漠不关心。
能够遇到张子悦，实在是李贺之前都不敢设想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五彩斑斓的人，笑起来就可以让你的世界瞬时间变得五光十色。
原来真的有那种甜蜜的，可以让你的生活中所有的苦涩，都被冲刷掉的人。
原来，自己真的会遇到那种可以一下子就改变自己整个生活的人。
李贺觉得自己的大脑灼烈一般的疼痛，他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想要做的也只是死死的圈抱住张子悦。
他不想让张子悦失望的离开。
张子悦同样也被李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敢动弹了，她本来哭腔正浓，都打算说，如果李贺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或者需要时间的话，她一定也不会纠缠。
只要李贺一开口，张子悦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就算是自己内心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她也一定不会表现出来。
哭得那么难堪，不仅是给自己丢脸，同样也是，让两个人都尴尬。
张子悦只希望自己，临走之前还能够保留一丝体面和尊严。
但是，没有想到李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紧紧的抱住了自己。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什么，能够敌得过在这个时候的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