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澜直直的冲进了那一团黑雾,黑色的雾气争先恐后的涌进蓝澜的口鼻,蓝澜不得不停下来。而接下来的那一瞬间,蓝澜看到了自己所遗失的的过往,甚至还有那个人清晰的相貌,蓝澜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伸出手想要在一次的触碰那人,却触到了不同于他的温热。
眼前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那是一双不同于他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漆黑的双眸,蓝澜触电似的抽回自己的手,还不可遏制的朝后退了几步。
看着眼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龙婴,蓝澜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事情再一次被遗忘在记忆的深处,蓝澜不知道自己应该怀着怎么样的心情面对眼前这个人。
不知道如何选择,那就不做反应害了,蓝澜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惯常的沉默。
身边是翻滚的黑雾,隐隐还有扩大的趋势,蓝澜朝着身后走了一步,却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这个人似乎还有点眼熟,可是这是谁呢?
明媚的妆容,鲜红的纱衣,明显的古装扮相,蓝澜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样的熟人,乍一下没有想起来,那就不想了吧?
虽然对脚下的人感觉到熟悉,但是眼前的情况,蓝澜也不敢一直低着头。龙婴明显不对劲,在不知道情况如何的形势下,蓝澜自然要小心防备龙婴的偷袭。
既然这个人是熟悉的,那蓝澜就不能这么放任朱砂这么躺在冰凉的eluanshi上,左右思量之下,蓝澜默默的蹲下,快速的把这个人抱进了怀里。
大雨过后的eluanshi小路上还带着点点水意,轻薄的纱衣似乎吸足了那雨水,入手满是冰凉湿润。
飞快的把这个人抱在怀里,微凉的体温让蓝澜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安心。但是安心很快就被担忧代替,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那晚被刻意遗忘的事实被蓝澜从记忆深处想起。
看看朱砂平静的睡颜,蓝澜怎么也想不明白,朱砂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了,又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所以这明显不是什么正常情况,更不要说朱砂还是昏迷的状态了。
只是不知道朱砂是在白炎眼前被带走,还是独自一人的时候被带走的,如果是前者,白炎来与不来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来了也不过是多一个送死的人,如果是后者,就是不知道白炎什么时候会发现朱砂的失踪,而且白炎找到地方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蓝澜抬头看着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黑化的龙婴,希望自己和朱砂在白炎赶过来之前,还能够完整的自由呼吸。
蓝澜心底有一丝悲凉,朱砂有白炎来救,自己又有谁来救呢?那个人大概是决计不会出现的,而自己除了他,竟是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这样的自己又怎么不可悲呢?
"真是让人羡慕。"龙婴朝着蓝澜他们走了几步。
"明明都是妖,她却能长相守,无相忘。到了我这里却是痴心错付,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既然你不公,那我便翻了这天又如何?"
龙婴指着天所在的方向,那漆黑的指甲看起来就带着不详,不时闪过的幽光,似乎还夹杂着点点紫色,所以这是指甲带毒?
蓝澜敏锐的感觉到龙婴的状态不对,立马收起了自己那悲春伤秋的情怀,再怎么悲春伤秋找那个人算账,也要先活下来再说。
"龙婴,你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牵扯进别人,那些人对你不公,你去报复那些人啊,你抓我们做什么!我们又没有对不起你,朱砂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我和你见面不超过一手之数,你抓着我不放,你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你说得对,你们确实没有做什么,但是抓你们确实合情合理,我自然也不必有所愧疚。"龙婴长袖一甩,就那么坐在了蓝澜的不远处。
"反正你也快死了,我索性让你死个明白,说起来你和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龙婴带着怜悯的目光让蓝澜有些不舒服,但是龙婴说的却也是事实,即便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说辞。
与其说了被嘲笑,还不如就这么沉默,左右也是逃不掉了,不如看看龙婴到底想要做什么。
"同样是人妖相恋,我是被辜负,你也是被辜负,人都说妖怪善弄情。"龙婴还没说完,就被蓝澜打断了。
"不,不是的,他从来都没有辜负我,他的心从来没变过。"蓝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反驳,明明他确实抛弃了自己不是?而且自己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沉默,为什么又开了口?
蓝澜情不自禁的就把头低了下去,龙婴看不清蓝澜的表情,却也能够猜到蓝澜的想法。
不由得就笑了出来,"哈哈哈,真是可笑。"龙婴拂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可笑。"蓝澜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可是却也明智的没有再开口,索性听龙婴说下去。
龙婴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一丝的怀念,"很久之前,我也和你一样天真,我们用芬芳的兰草见证誓言,我们用语言许下约定。可是他没有来,长久的等待,哪怕天地变色,日月更换。"
"我都认为他是爱我的,哪怕他一直没有来,我还是可以等在原地,也许有一天他的转世会来找我,回到我们约定的地方,完成那未了的情缘。"龙婴的脸上有着无法言语的痴迷。
听着龙婴的描述,蓝澜不由得有些动容,这种感情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来,他的后人却已经来了?"龙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狠厉。
看着快速变脸的龙婴,蓝澜想了很久,才决定把之前风铎讲述时候,没有问出来的事情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后人的,你又没见过他娶妻生子。"
龙婴笑的癫狂,眉心的那一朵黑色的花朵开放的也更加灿烂。可是笑着笑着,龙婴的泪水就无声的落下,"血脉的气息永远不会变,灵魂的味道不会散。"
明白了的蓝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够看着龙婴不停的哭。
原来,原来哪怕我变得,已经不再是我,我的泪水,还和当年一样的澄澈透明。哪怕,我的心,早就变得肮脏不堪,我的泪水,仍然和那山间的溪水一样。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约好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要反悔?还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蓝澜看着这样的龙婴,突然很想走到她的身边,摸着她带着哀伤的脸,告诉她。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还可以有另外一个更加爱你的人,那个人会和你爱他一样,爱着你。"可是蓝澜没有这么做。
蓝澜只是抱着朱砂,静静的呆在一边,看这龙婴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却什么都不做。
朱砂睡得安静而祥和,脸上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喜悦,似乎只是单纯地睡着。这样的人是多么的幸福啊?
蓝澜替朱砂把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白炎,你是不是也和现在的我一样,会把朱砂凌乱的发丝整理好,然后在朱砂光洁白皙的额上,烙下你们相爱的痕迹?
好可惜,我没有了这样对我的人,龙婴羡慕朱砂,我又何尝不羡慕朱砂?
朱砂和龙婴,两个人可以尽其可能的等着她们的爱人,而我呢?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没有太多的牵挂,已没有多少的执念。
我死去之后,是不是就只剩下那无用的roushen?我的爱人又是否会还记的我?他是不是会拥另外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入怀?
还是他会在闲谈无聊事时,带着调侃的意味,告诉别人,曾经有我这么一个可怜的人,深深的爱过他?
蓝澜无法继续想下去,每一种假设,都在深深地伤害着自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也许,不在了,也是一种解脱,也,未尝不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百年的约定,我大概,不会遵守了。
我会痛快的饮下那有着千滋百味的孟婆汤,无牵无挂的迈过冰冷的奈何桥,折一只桥旁的彼岸花,丢入那涛涛的忘川水中。
这样……
是不是就可以和你再无纠葛?
这样……
是不是就不会再和你萍水相逢?
一滴泪水滴在朱砂的眉心,然后就再无任何的踪影。
"既然你没有爱过,有为什么要和我许下那百年的誓言?如果你怕你先我而去,我可以等你数世轮回,如果你怕奈何桥冷,我可以舍弃这千年道行,同你共赴那黄泉。"龙婴脸上已经没了泪水。
除了那还带着悲戚的脸,倒是有种千帆过尽的沧桑。
黑色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地中,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反而看起来有些平淡。
"蓝澜,你能懂吗?"龙婴痴痴的问,蓝澜却无法给龙婴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