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心一路上都在回想着黄佩芬的话，越想心里越痛。
一双好看的杏眼失去了焦点，眼底布满了悲伤。
司机在后视镜里偷偷窥视了她好几遍，以为她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但是一直到目的地，沈天心都没哭。
她不是不会哭，只是她不想对着别人哭。
她的脆弱，只能给她最亲近的人看。
沈天心一开门，也不管沈碧在做什么，直接扑在她怀里哭泣。就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回到家找沈碧哭。
沈碧被弄得慌手慌脚，她不知道沈天心是怎么了，但见她哭的泣不成声，心里也不好受。
她一遍遍的安抚着沈天心，轻轻在她背上拍打，试图化解她的悲伤。
母女两在这个不大的房子中，互相依偎，互相支撑。
等到沈天心好不容易把眼泪收住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肿的和核桃一样了。
沈碧也终于有机会把心里的疑问抛出来，“天心，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受什么气了。”
沈天心抽抽噎噎，半天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是不是那个男人欺负你了？”沈碧猛地把声音拔高，“要是他欺负你，你就不要在他家里养胎了，省的遭罪。”
沈天心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三两下把黄佩芬说的话转述给了沈碧听。
刚开始沈碧还能好好听着，后来听到黄佩芬竟然说以后沈天心见不到孩子了，再也忍不住直接骂出了口。
“我看他的妈就是有病！天底下哪里有能离了母亲的孩子啊？亲妈能和后妈一样吗？”
不过她骂完，自己脸色也不好了起来，可沈天心一心思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察觉到这点。
“他妈妈说，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看待。”沈天心解释了一下。
沈碧立刻放下心事，继续骂道：“我不相信，他们这些豪门弯弯绕绕最多了。什么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都是不可能的，要是后妈进门，保准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你生的孩子给弄死。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把孩子留在他们身边，我一定要去理论，我们自己把孩子抱回来，抚养长大。”
见沈碧急匆匆地就想往门外走，沈天心一把把她拉住。
“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也没错，”沈天心先是一吼，然后把声音放低，失意的说道：“我给不了孩子精英教育，丰厚的家产。还会给她蒙羞，我是没有资格把孩子留在身边，也许留在莫家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孩子的父亲愿意接纳孩子，孩子的奶奶也会疼爱她。
沈碧的声音有些僵硬，“可是，这对你很不公平。”
沈天心松开手，从包里拿出那张有些褶皱的支票，冷笑着说：“其实很公平，你看他妈妈还给了我八百万呢。我不知道自己卖了一次身，得了一百二十万还不够，竟然还能多得八百万。我真是精贵极了。”
她的自我嘲讽让沈碧心里很不好受，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毕竟这些事的开端，都是因为她管不住自己这双好赌的手。
……
沈家的一切，莫闽南暂时还不知道，他在公司里专心的上着班。
忽然阿力进来告诉他，黄佩芬来公司找他了。
“就说我很忙。”莫闽南不动脑子都知道，黄佩芬找他肯定是因为这几天的事。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自己很诧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虽然他很肯定，自己对沈天心的上心不是喜欢，但不能否认，他的确记挂在了心头。
阿力是准备这么回复黄佩芬的，但耐不住黄佩芬自己把门打开走了进来，没有给阿力阻挡的机会。
“你很忙的话，我就少占用你点时间。”黄佩芬笑吟吟的站在那，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莫闽南知道回避不了了，索性把手上的文件一放，给了阿力一个眼神让他出去之后，才和黄佩芬谈了起来。
“你找我要说什么？”他语气有点淡漠，更有点不耐烦。
黄佩芬装作听不出来，“你买了罗湖公馆之后，我一直没去过，今天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那房子真的不错，难怪你经常住在那里，不怎么回来。”
莫闽南眉头微皱，冷声问道：“你去找沈天心了？”
“是呀。”黄佩芬就是要让他知道，“不仅找她了，顺便还看清楚了她的为人。”
莫闽南盯着黄佩芬的脸，心里有了一些不妙的感觉，他直接把话挑明，“什么为人？”
黄佩芬就是要让莫闽南对沈天心失望，自然不会把这件事藏着掖着。
“今天我去找她，顺便给她提了一些营养品。然后我再告诉她，让她生完孩子以后离开你，她同意了。”
她没有把沈天心那些失魂落魄的反应说出来，捡了几个冷冰冰的大事情，算是把今天的内容都讲完了。
莫闽南唇角微微一缩，心里有几分不畅快，但对于自己母亲的话也没有全信，“她不会同意离开我的，离开我，她就见不到孩子了。”
他知道孩子在沈天心心里有多重要，就算是拼着生命危险，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黄佩芬嗤笑一声，“傻瓜，要是你直接让她走，她当然是不会走的。这种女人你就得给她点眼睛能看见的好处，这样她就会把自己本来的面目暴露在你面前。”
“什么好处？”
黄佩芬拢拢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就是钱了。她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莫闽南直接脱口反驳，“不可能。”
要是为了钱，当初他让她打胎的时候，她也不会推三阻四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一切只是因为你给的钱还不够，给了她这个数，她就什么都答应了。”黄佩芬用手比了一个八。
莫闽南知道这个数字后面跟的单位是百万，他的心微微下沉，有了几分不确定。
这个女人，为了六十万能把自己卖了，他不能确定，八百万能不能让她把自己的孩子也卖了。
黄佩芬见莫闽南还有些不死心，又补了一句，“那张支票，她二话没说就收下了。我看她现在就等着孩子出生，然后带着这些钱出去享受生活了。”
莫闽南的沉默，就是他失望的最好表现。
他现在心里有些难受，可是这难受来自哪里？是为了沈天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