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忠被刘二壮打了,正想出口恶气,王石蛋愿意帮他,正巴不得,说完就朝村里走去。
王木匠赶紧拉住王石蛋:“石蛋,你柳叔在气头上,你也不劝劝,还跟着去火上浇油。”
“爸,我有分寸。”王石蛋朝王木匠眨了眨眼。
柳春妮和她妈也担心,远远地跟在后面。
王木匠跺了跺脚,对石蛋妈道:“你把鱼龙观看好了,我去看看。”
柳国忠跟王石蛋走进村子,来到刘二壮家。
院子里。
一个半拉子眯缝眼老头正趴在地下,用树棍扒拉着石头缝,那对眯缝小眼都快瞪成了大眼金鱼。
王石蛋认识,这是刘二壮的爸刘眯缝,老婆生了三个娃,分别叫大壮,二壮,三壮,最小的三壮都二十四了,都没说媳妇,因为他老婆一直有病,把一个家差不多都拖垮了,去年才走。
所以刘眯缝日子一直过得抠里八索的,蚊子从眼前飞过,都得看看有没有肉。
“刘眯缝,刘二壮在不在家?”柳国忠气势汹汹问道。
刘眯缝一见柳国忠跟王石蛋,这是村里两位大能人,是不是找刘二壮扛活啊,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位大老板,是不是有啥活?”
“有活。”柳国忠不怒反笑,“吃牢饭蹲监狱的活,你接不接啊?”
刘眯缝楞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只要不是杀人犯,给得起钱,蹲个三五年就出来的,也接。”
柳国忠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讥诮,“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难怪刘二壮破坏我家的抽水泵,偷我家的石斛呢。”
偷东西,还被人堵上门,刘眯缝翻脸比翻书还快,“柳国忠,不要仗着你有两个臭钱,就踏马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小心我告你诬诽谤。”
“怎么没证据,石蛋前天上午亲手抓了个现行,刘二壮跟石麻子偷石斛,他还能抵赖?”柳国忠有王石蛋在身边,胆子就肥了,大声嚷嚷道。
“呸,不要脸,谁不知道王石蛋跟你闺女勾勾搭搭,他说的话也信。”刘眯缝呸了一口,其实心里明白这事八成是有,因为前天刘二壮回来就不对劲,转头就喊,“大壮,三壮,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你们还缩在家干什么?”
刘大壮手里拿着镐把子,刘三壮提了根板凳,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刘三壮没把王石蛋收拾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吼道:“谁敢欺负我爸,老子跟他拼了!”
刘眯缝眼珠子一转,他是眯缝眼,也看不出来在动,转身扑向柳国忠。
柳国忠顺手一推,没想到刘眯缝狡猾,使的是虚招,顺势就往后面来了个硬摔,“咚~”地一声砸在院子里的石板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刘三壮眼都红了,猛地跃了起来,手上的板凳对准柳国忠的脑袋搂头就砸。
此时柳国忠被这一板凳吓懵了,身体都僵了,想动也动不了。
“咚!”一个人影斜飞出去,直接撞上了石头砌的院墙,然后“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提不起劲来。
当然被撞出去的是刘三壮,柳国忠还是安然无恙,不过柳国忠感觉到一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王石蛋撞飞了刘三壮,仿似青松一样傲立当场,语气淡淡道:“大壮,还不把你爹扶起来,有话好好说,要是刚才伤了人,估计你们家吃牢房就不只刘二壮。”
刘大壮低下头,放下镐把子,去扶刘眯缝。
“哎哟~,大壮,别扶我,我的骨头断了……爬不起来了……得去医院检查,县里的医院水平差,得去市医院。”刘眯缝朝刘大壮使了个眼色,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现在只剩这张底牌了。
柳国忠懵了,他见刘眯缝扑来,就这么一推,主要是自卫,怎么就推出祸事来了,这要是去市医院,得花多少钱啊?各种检查,再加上刘眯缝什么老毛病都会检查出来,要治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柳国忠明白了,刘眯缝这是讹人了。
“哎哟~柳国忠不送我进医院……痛……我明天就上他家去养伤,他……他家不是药材多吗,还有树石斛,我一天吃两根,每顿饭还得有酒有菜的,让……让他老婆来伺候我。”刘眯缝哼哼唧唧道,他已经看见春妮妈跟柳春妮进院子了,春妮妈年轻时就跟柳春妮一样俊俏,刘眯缝一直惦记着呢。
让我老婆伺候你,柳国忠知道刘眯缝的花花肠子,此时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刘叔,讹人不是这这个讹法,一点伤都没有,还装。”王石蛋蹲下去,笑咪咪道。
“你咋知道我没有受伤?”刘眯缝哼哼道。
“那好,既然你受伤了,我就给你扎几针,保管你能活蹦乱跳的,以后住到柳家,我每天都来给你扎几针,然后你要吃啥好吃的都有,顿顿有酒有肉。”王石蛋依然笑咪咪的。
刘眯缝打了个寒颤,还是躺在地上没起来。
王石蛋凑近了刘眯缝,压低了嗓子说:“你说我们诽谤刘二壮,我的手机拍了刘二壮跟石麻子的视频,他们偷了好几根树石斛,价值几千有吧,要是报警,偷窃财物超过一千,就得判偷窃罪,吃几年牢饭妥妥的,不过,我答应放刘二壮一马,现在就看你怎么选?”
刘眯缝听了,心都凉了半截,咬牙对大壮说:“扶我起来。”
王石蛋见刘眯缝起来了,又对刘大壮说:“我和柳叔上门,茶水就免了,难道连根凳子也没有。”
刘大壮看着刘眯缝。
刘眯缝踢了他一脚,“赶紧去搬。”
刘大壮搬来两张椅子,王石蛋让柳国忠坐下,自己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笑眯眯问:“柳叔,刘二壮自己承认,把你的抽水泵弄坏了,你花了多少钱修理。”
柳国忠恨恨地道:“三百元,还耽误了我两天,在镇上住了两晚——”
“误工费一天算一百五,那就六百块。”王石打断了他,又笑咪咪地问刘眯缝,“这个钱你得赔吧?”
刘眯缝听到五百块,跟剜了他块肉似的,但想到能不让刘二壮吃牢房,咬了咬牙道:“我赔——但我现在没钱。”
“你不用拿钱,给我写个欠条,我帮你先垫上。”王石蛋从身上摸出六张红票子。
刘眯缝看见红票子,吞了一口口水,转身去家里拿出纸笔,歪歪斜斜写了张欠款六百的欠条,下面写着他的大名。
王石蛋把欠条收了,然后将六张红票子给了他。
刘眯缝习惯性的将票子往兜里揣,刚一抬头,看见王石蛋笑咪咪地看着他,又掏出来,递给柳国忠。
柳国忠不知道王石蛋闹的那一出,板着脸接过钱。
“刘叔,二壮不在,但你是他爹,二壮干出这种事,你是不是也有教子不严的过错?”王石蛋声音不高,但让人感觉到他话里的分量。
“嗯,我有过错。”刘眯缝点了点头,只要不让他掏钱,他跪下喊爹都行。
“那是不是该给柳叔道个歉,而且还要带着诚意,让柳叔原谅你。”王石蛋笑了笑道。
“都是我的错,没管教好儿子,柳老哥,我向你道歉,我一定好好教育二壮,狠狠揍他一顿,以后让他再也不敢干偷鸡摸狗的事,再也不敢对他柳叔动手,你……你要是不原谅,我就给你跪了。”刘眯缝见柳国忠还不吭声,膝盖一弯,真的就向柳国忠跪了下去。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能给人下跪呢,柳国忠没等刘眯缝跪下去,赶紧把他扶起来,咳咳两声道:“我也是在气头上,才跑到村委会告状,刘二壮又打了我一巴掌,才上门问罪,你知道怎么管教儿子就行,现在小偷小摸,以后不管,说不准会变成啥样呢。”
刘眯缝眼泪花花地道:“多谢他柳叔大度,多谢石蛋……”
王石蛋见他们和解了,也松了口气,有意无意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刘叔,告诉刘二壮,自己闯了祸,让老爸给人下话,算什么男人,现在我收购了柳家的石斛,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我接着,再敢打柳家的主意,就不会有这么容易解决了。”
王石蛋对柳国忠道:“柳叔,我们走吧。”
柳春妮见王石蛋恩威并施,将这件事圆满解决了,悬到嗓子眼的心,才完全放回了肚子,心里对王石蛋的爱慕又更深了。
出了门,姜山林跟姜兰花也在。
姜兰花热情地道:“石蛋,春妮儿,我哥也来了,干脆就到我食杂店吃饭,中午我来之前煮了不少腊野味。”
姜山林也热情地道:“王董,你给我治腿,没收我钱,到我的农家乐吃饭,还给钱,我让兰花弄两桌饭,我请你们。”
“柳叔,春妮儿,你们这两天煮饭辛苦了,那我们就去尝尝兰花嫂子的手艺。”王石蛋问道,“山林哥来了,就不捉鸡了,我去弄几条野鱼过来。”
这时候,院墙里响起刘大壮惊慌恐惧的尖叫声:“三壮,你怎么了,你爬不起来吗,你不会瘫痪了吗?”
王石蛋在院墙外高声道:“这次不会瘫痪,下次拿东西砸人,就说不准里了,我点了他的穴,将他抬到床上,睡到明天这个时候,自然就好了。”
王石蛋说完,笑眯眯地朝柳国忠姜山林点了点头,然后扯开大步往鱼龙观走去。
柳国忠看着王石蛋的背影,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