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得可真有趣,你自己家里不干净,以为别人家也跟你一样么?”
闻熙雨一句话轻易就将罗开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也不能这么说,”武大海出口打圆场,“若是没有什么引导,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也不会恰好聚在这里,咦,说到这,那位法师上哪去了?”
武大海这么一说,张庆水立即紧张起来,左顾右盼,仿佛一栋失了支柱的屋子,随时就要垮塌下来,“他刚刚还在这的。”
“我方才见他上楼去了,兴许是累了回房歇息去了吧。”秦是宣慵懒地说道,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两滴泪珠,“唔,我也有点儿困了。”
“可我们还没商量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怎么能就先休息去了!哎!小兄弟,你要去哪里?”张庆水叫住站起身的闻熙雨,后者啪的一声收起一直摇晃着的折扇,不耐烦地说道:“本公子懒得再跟你们这群人在这浪费时间,我要回房去了。”
闻熙雨话刚说完,楼上忽然传来一串声音,令他不由停下脚步,与其他人一齐仰头看向那说话人。若说那女鬼的声音是阴山老林里捉摸不清的恐怖,这声音便是高亢清亮,仿佛阳光那般温暖干净,将众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回又是什么事情?”声音的主人带着气恼与一丝无奈说道。
“女鬼。”白黟的声音与那声音一同传到楼下,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沉默了会儿,紧接着就噼里啪啦一通连珠带炮说起来:“说真的,这种活儿你自个儿就能解决何必叫我出来,再说了你上回不是刚从那什么三娘那儿坑了大把银两么,怎么才过了这么几天就接了活,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习惯待在里边,还自己发明了一套新游戏,叫上下左右群斗术,就是两手与两脚对打,方才若不是你扰我,左脚早就赢了!”
众人听着这不知所谓的对话,心中疑惑更重。不久,男人终于露出面容来,他年纪约摸三、四十岁,可以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相貌英俊的美男子,他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袖子撂到肘后,乌发随随便便束起,脚踩着楼梯上的木板嗒嗒嗒地走下来,一手伸到颈后来回挠着,当发现楼下的人都用奇怪目光看着他时,双脚陡地刹住,转头望向姗姗来迟的白黟,吃惊地问:“他们全是?”
“除了掌柜和伙计。”
男子叹了口气,“难怪你要接下这个活了,银两不少吧?”
白黟不说话,微微勾起嘴角。
“白大师,你终于又出来了。”张庆水高兴地来到楼梯围栏边下,仰起头颅看向二人,指着男子问道:“这位是?”
“他是我师傅。”白黟随口应付似地说道,同时粗鲁地推着他口中的师傅下楼。“我又点多了饭菜,你去给我解决掉。”他话音刚落,男子立马手舞足蹈地叫嚷起来,“你这财奴花起银子来倒是毫不含糊,每回都叫我出来替你收拾残余,我又不是泔水缸!”不过,男子嘴上虽抱怨着,最后却还是乖乖走下楼梯。白黟先前点的饭菜整整齐齐摊好了分开,还冒着热气,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这哪里是他点多了,分明是特意多点一些,留给他师傅的。
旁边的小二递上干净的碗筷,男人摆摆手,道:“先谈正事要紧,麻烦伙计帮我将这些送到房里。”说完,他便径自来到桌边坐下,桌上吃的喝的,碰也没碰过一下。
“请问,白大师的师傅?”罗开礼貌地问候着,“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男子摸摸下巴,笑道:“这个呀,我这人不像我徒弟那么讲究,我姓蔺,名相安,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二人说话的当口,白黟已经坐到蔺相安身边,拿起酒杯又喝了起来。
“白大师!你可听到罗兄方才所说?那绝不是一般的恶鬼啊!”
“听了,所以我才将我师傅叫来。”白黟冷冽的眸子盯着张庆水,“张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有静下来过,你是否还瞒着什么事没说。”
“这,我……”张庆水迟疑了一会,双肩最终还是沮丧地垂下,“没想到还是被大师你给看出来了,关于那恶鬼,我的确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不远处,闻熙雨不知何时走回长凳上坐下,秦是宣扭头看他,讥笑道:“喂,大公子,不是说不想再跟我们这群人待在一块吗,怎么突然又坐下了?”
“我想坐哪是我的事。”闻熙雨没有理会秦是宣的挑拨,视线看向白黟那一桌人,他嘴上虽不说,心底其实对这类稀奇古怪的事好奇得很。
“张兄。”蔺相安轻声唤道,张庆水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目光躲闪。
“张兄——”蔺相安咯咯咯的笑着,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别怕,我长得和那女鬼一点也不像,你看过来?”
张庆水这才鼓起勇气看过去,这一看,不知怎的就人就放松下来了,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人虽然言行举止上稍显轻佻,可那张经过岁月锤炼的脸庞与温柔满是善意的眼神却犹如一把大伞,将他的不安和恐惧通通挡在了外边。
见张庆水不再紧张,蔺相安说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们你之前没有说完的事吧。”
张庆水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