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我娶你为后,你祝我安稳朝堂天下。”
“皇后?”
青司的目光落在高祖帝身上,“你是……”
“国建西周,吾名高祖。”
高祖帝伸出手去将地上的百里青司缓缓拉起,“你是朕的皇后,可以叫我秀德。”
青司望着那双被牵起的手掌,只觉得本能的厌恶。
她讨厌这人的接触。
“百里青司,不要反抗,身负如此多的愧疚与亏欠,这是你应得的。”
脑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反抗,不要反抗。
可是,为什么会是,“高……祖帝?”
“秀德?”
灰色的烟雾从烛火里不断溢出,眼前一切与刹那间变成红烛高燃,喜字红艳的新房。
高祖帝牵着青司的手掌,如同所有步入洞房的新人一样,将她带向室内唯一一张床榻。
从此鸳鸯并蒂,喜结连理,先前被人精心穿戴的外衫滑落于地,高祖帝对着青司安抚的笑笑,垂首去解系着的衣结。
衣结繁复,正当他快要解开之时,一双细白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指。
“怎么了?”高祖帝笑着看向眼前的青司。
“你说,你叫什么?”
高祖帝耐着性子道,“你可以叫我秀德。”
“不,是前一句。”
“吾名高祖。”高祖帝想了想后回答道。
“高祖帝十六继位,平定狄国,天狼,在位称帝三十载,卒于成康五十年,谥号……”青司看着高祖帝,将那些生平缓缓道来。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祖帝脸上的笑容凝结成块。
“梓童说的什么,朕有些不明白,今日是你我大婚,现在该是圆房的时候才是。”
“你为什么不明白?”
青司喃喃自语,既像问着高祖帝,又像问着自己。
“一个死人,确实不需要明白。”
青司睁着眼睛,虽然那眼睛里全无焦距。
“不对,你是该明白的。
“我父亲为救你而死,你与我母亲是挚交好友,我季家虽不是朝堂显贵,可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
脑袋昏昏沉沉,可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若是无法被磨灭半分。
“你知道吗,你的儿子杀了我所有在乎的人,好的,不好的,他他全杀了,所以我即使心有愧疚,也不该是对着你才是。”
戴着腕弩的手腕对着高祖帝缓缓举起。
“应该愧疚的那个,该是你才对,毕竟是你生了高佐。”
纽扣按下,一直短箭向着眼前的高祖帝直直射去……
远远的,高渐离就能看到在院门前抱臂静候的南凤。
“她在里面?”
高渐离眉目沉寂如雪,他话中虽是疑问,但已能确定。
见南凤不语,高渐离就要径直而入,弯刀寒光禀冽拦住了高渐离的去路。
“遵圣上圣旨,今日无论何人不得入内。”
“圣旨拦不下我,你也是一样。”
高渐离看着不远处的光亮,眼中寒霜宛若实质。
“让开!”
虽然高渐离神情坚决,但是南凤毅然十分坚定,“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高渐离淡淡的看了南凤一眼,提拳而上。
既然不退让,那就凭实力说话。
单就拳脚而言,南凤确实不是高渐离的对手,但是高渐离现在赤手空拳,他却身携弯刀。
拳来脚往,弯刀应着天上月色,挥动一片泠泠寒光,双方胶着着,但是高渐离能感觉到南凤刀锋下的异常。
好几次,他都在弯刀快要触及自己时留手。
他在避免用刀锋割伤自己。
是拖延之计,还是刻意为之?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不会犹豫,因为他的青司正在里面等着自己。
“哚!”
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从屋内传出,紧接着是桌椅落地的声音。
高渐离手下一缓,被挥来的弯刀切下一绺鬓发。
鬓发飘然而落,而高渐离却一直盯着院内映在窗上的烛火,刚才传来的声音,分明就是短箭破空声。
青司用了他给她的腕弩。
“怎么,你现在是打算要放弃了?”
南凤横刀相持,可是那边的高渐离却一直都在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似乎,那里有些他这一生最为钟爱的东西。
“梁国与西周的是非,不该由一个女人来承担分毫,输或败都是男人的事,用女人做计,已是为人不齿,而你们竟然还敢用我的女人。”
南凤战意正酣,又怎么会去离高渐离这淬着冰雪的狠话。
握住弯刀当空劈来,高渐离两手空空,就那么提着手臂轻描淡写的迎去。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劈来的弯刀就被一双肉掌拍落出去。
南凤用另外一只手按住被对方内劲震的不断颤抖的手掌。
那样恐怖的内力,怕是只有他的父亲梁王才能抵挡。
“你去吧,她在里面。”
事到如今,似乎除了这句话,在无多余之言可说。
南凤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看着远处传来的灯光。
时间正好,剩下的就是一个不会牵连梁国,光明正大的死法。
高渐离越过南凤向前走去,夜风掀动他的衣角,却不及他的声音来的摄人。
“若是今日她出了一点事,你梁国一人进京,我就杀他一人,一城进京,我就屠你一城。”
“梓童,你这是做什么。”
高祖帝仰面跌落在地上,身旁的短蹬被他掀翻在一旁,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钉在自己脚腕上的两只短箭。
“做什么?”
“是啊,我在做什么?”
青司无意识呢喃着。
“我只是在将他对我做的,惩罚在你身上啊,脚腕已经射穿,接下来是你的手腕,等到手腕也穿透,我就……”
青司将手臂端起,这一次指向了高祖帝的手腕。
“是不是很害怕?我当初也很害怕,但是他没给我机会啊,所以我也不要给你机会。”
“哚!哚!”
腕弩一连射出两只短箭,精准无误的钉入高祖帝的手腕。
因为嗅闻了太多曼陀罗的烟气,所以即使是这种伤口也并不会引起太大的疼痛。
可是令人恐怖的不是这种伤口,而是面前这人眼中不断涌上的疯狂血色。
青司看着倒落在地大口喘息的高祖帝,步步逼近。
“我曾这样苟延残喘活了五年,但是看在当初让我解脱那人也姓高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现在解脱。”
垂下的手腕再一次被人举起,这一次她对准的是高祖帝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