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茶碗落地的声音,也吓了一跳,见乾隆铁青着脸,手重重地敲着桌子。王嬷嬷吓得体如筛糠,地上的碎瓷屑,绷到她的脸上渗出血珠。我赶紧拿了笤帚过来就想扫地,乾隆没好气地说:“魏瑶池,客人在,主人不扫地,你难道想把朕扫地出门?”
我急忙把笤帚扔到一边说:“万岁爷是天下的主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这紫禁城?奴婢是怕碎瓷屑扎到万岁爷。”
乾隆冷哼一声说:“你巴不得扎到朕才好,你们都合起来想害朕。”我低着头一声不吭,谁知道他哪根筋犯了,刚刚还好好的,忽然雷霆暴雨都来了。
可怜的王嬷嬷,平常小心谨慎惯了,没想到今天好心送了一杯茶,倒挨了一顿骂。乾隆铁青着脸,手重重地敲着桌子,把桌子敲得乱晃。我生怕他把桌子敲碎了,我没地方写字吃饭,便走过去,低声问:“万岁爷手痒吗?”
乾隆猛地抬起眼看着我,我见他眼中都有血丝了,吓得一缩头说:“万岁爷仔细手痛,这个桌子真可恶,万岁爷生气了,它也不变得软些,要是把万岁爷的手震坏了,奴婢一定把它送到御膳房烧火。”
乾隆哼了一声说:“不是你家的东西,你当然不心疼了,送到御膳房烧火?你知道这个桌子花了朕多少银子,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的。”
我见他脸上有些笑模样,赶紧拉起王嬷嬷说:“王嬷嬷,瑶池有些口渴,给瑶池倒杯水。”王嬷嬷急忙爬起来,用手擦了擦眼睛,对乾隆福了福,赶紧出去了,临到门口又是一个趑趄,看得我的心都颤了一下。
乾隆冷着脸看我说:“你不用替她担心,朕没想罚她,你倒狗颠狗颠紧做好人。”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这一通脾气发得都够嬷嬷消化几天的。而且我最近发现乾隆五讲四美学得不好,总爱骂人。
我见他脸色缓和多了,忙问:“万岁爷不生气了?”
他笑了笑,脸上如沐春风说:“朕什么时候生气了?朕就爱看你青脸白牙的样子。”我听着我怎么像个妖精,青面白牙?
乾隆又看了看我,点手示意我去外面把吴书来叫进来。我刚叫了声:“吴公公,万岁爷有请。”话音未落,就见吴书飞跑进来,那个速度,相信比刘翔都快。
乾隆笑了一声:“万岁爷有请?亏你想得出,吴书来脸皮厚,要是换个脸皮薄的,还不吓个半死。”我在乾隆这儿又学了一招,原来脸皮和胆量成正比。
乾隆瞪着吴书来说:“叫御膳房把晚膳摆到这儿来,吃了饭,朕还要和魏瑶池下棋。”
吴书来爽快地答应着退出去。我走到乾隆面前低声说:“奴婢不想和万岁爷玩儿,万岁爷爱耍赖。”
乾隆抬起头,嘴边带着笑,显是故意忍着,嘴角边憋出一道细线,显得更帅了。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面部却保养得跟二十三四岁差不多,我真想跟他学学养生之道;想问问他是怎么活到八十多岁的。可是人家可是万岁爷,要活到一万岁,我如果问他怎么活到八十多岁,说不定会误会我是咒他。
乾隆接我的茬说:“朕什么时候耍赖了?”
我毫不给他留情面说:“就是最后那盘棋,万岁爷悔了三把棋,害得奴婢又多走了了两步才赢了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