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雨菲用复杂的眼神端详着餐桌对面的沈飞扬。
他没有楚牧云的俊秀，却棱角分明，线条如刻，显着刚毅。
但他的眼神却柔软如丝，与他个性的脸庞极不相称，让人过目难忘。
倪雨菲甚至觉得，如果楚牧云和他的眼神能够交换一番，一定完美极了。
“你知道苏然爱你？”
沈飞扬如暖阳般笑了笑。
“我还不傻。”
“那你还那样伤她？”
倪雨菲有些埋怨。
“你也应该不笨吧？”
“那你不喜欢她的理由是什么？”
“我说不清楚，只是不愿委屈自己的感情。”
倪雨菲开始有些为自己的闺蜜忧心。
“你不应该这么早下结论的，然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她有很多优点，很可爱。”
“你这个媒婆也算够操心了，但不必强人所难吧。”
“但，你总该给她一点机会呀，日久总归会生情的嘛。”
沈飞扬的眼里突然闪出了异样，望着她。
“这句话，我相信，因为……我有感触。”
“这么说，你有这样的对象咯？”
沈若尘低头黯然苦笑。
“对，不过，这个对象，我却真不该爱上的。”
“她不爱你？”
傻傻的倪雨菲怜惜地眨着眼睛。
“也许吧，我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表白的一天。”
沈飞扬的眼神，像暖阳突然被厚厚的乌云遮住，黯淡无光。
“唉，然然可怎么办？”
倪雨菲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闺蜜，一脸的伤悴。
“我还能做你的经纪人吗？”
沈飞扬惶然地问。
“本来可以的，有你在，我总是很有安全感，但我不能再让然然误解了。”
沈飞扬的眼神从黯然变成了隐痛。
“除非……”
“除非什么？”
“答应我继续和然然交往。”
沈飞扬不得不佩服她对闺蜜的暖情。
“我同意。”
“真的？”
倪雨菲的脸色立刻就放晴了。
“那我当然不能放走你，得替然然拴住你，嘻嘻。”
沈飞扬的笑容也终于从乌云里探出了头，灿烂着。
“拉钩盖章。”
就在两人的小指钩在一起的时候，窗外的一个镜头，“咔嚓”记录下了这一瞬间。
倪雨菲的手机响了，刚刚接通，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死灰般煞白，眼神充满了难言的巨大恐惧！
“怎么了？！”
她的表情把沈飞扬吓坏了。
倪雨菲呆望着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
“牧云……出……车祸了……”
倪雨菲的手颤抖得无法握紧手机，摔到了地上。
她突然疯了似地起身狂奔出了餐厅，沈飞扬急忙追了出去……
沈飞扬开着车，揪心地望着副驾驶上的倪雨菲。
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心碎的样子令人动容和恻隐。
“牧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短短十几分钟，这句话她已经重复了一百五十六遍。
车还未停稳，倪雨菲就跳下了车，想冲进医院，脚下却一软，重重跌倒在地上。
“雨菲！”
沈飞扬急切地赶过来扶起她。
她却根本顾不上疼痛，踉跄着往医院里疾奔。
医院的走廊里，倪雨菲看到了一脸焦虑伤心的赵月琴，还有冷峻如常的楚慕诚。
“阿姨！牧云怎么样了？！”
倪雨菲已经顾不上她们之间的隔膜，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惶然地哭问着。
“还在抢救。”
赵月琴的眼睛都已经哭红了。
倪雨菲一转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蜷缩着的林若欣，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浑身还在颤抖。
“若欣！到底怎么回事？”
倪雨菲奔到她身边，声音都变了调。
看到倪雨菲，林若欣的眼神更加复杂，身体抖得更厉害。
“我们……去找导演的路上，车翻了。”
“牧云，伤得……怎么样？”
倪雨菲这一问，自己都不寒而栗！
“他的神志还清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脚被车卡住，失血过多，医生正在抢救。”
林若欣的声音微弱如丝。
倪雨菲瘫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倪雨菲第一个冲了过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一瞬间，医生淡定的表情，在倪雨菲眼里简直就像天使，他的声音都可爱可亲极了。
她的眼泪再次决堤，紧紧握住医生的手，拼命地摇着。
几分钟之后，倪雨菲看到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躺在手术床上，没有睁眼，没有生气，没有冷峻，没了霸道，没了坏笑……
俊秀的脸上，寡白而没有血色。
她从来不曾想象得到这样的楚牧云，心就像被乱箭射得千疮百孔。
颤抖地抚摸着那张俊脸，她痛得都无法呼吸。
“牧云……”
她轻声唤着，泪水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我去找医生谈谈，照顾好他。”
楚慕诚冷冷地向赵月琴交待了一句，走了。
倪雨菲、赵月琴，还有林若欣，三个女人围着楚牧云，都揪心不已，却也各怀心事沉默不语，气氛有一些诡异。
病房外的沈飞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他被倪雨菲惊悴的表现刺痛着，感叹于她的惊心深情，却也失落于她的痴情深重，更羡慕于楚牧云的幸运如斯。
一个小时后，楚牧云微微睁开了眼。
“牧云！”
倪雨菲和赵月琴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一人握着他的一只手。
楚牧云用迷离的微光望了她们一眼，片刻，居然挤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
“我还没死？”
“傻瓜，奥特曼怎么会死。”
倪雨菲含泪笑了。
“牧云，你感觉怎么样？”
赵月琴不安地轻抚着他的额头。
“妈……没事……”
“你可吓死妈了。”
赵月琴低头抹泪。
“若欣呢？”
楚牧云用紧张的眼神四下找寻着。
“我在这呢。”
楚牧云看到她，眼里露出了欣慰，也充满了复杂。
只需这一眼，林若欣知足了，倪雨菲却似乎读懂了什么。
女人，对于某些东西，都是天赋异禀的。
所以，倪雨菲有了一丝紧迫感，有了一丝危机感。
也所以，她开始懊悔自己冷落楚牧云太甚了。
她似乎明白了那句话：“长情的陪伴，才是最好的爱。”
倪雨菲掂量出了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这个外冷内热的“奥特曼”！
在倪雨菲的坚持下，受了很大惊吓的赵月琴，和一言不发的楚慕诚先回了家。
房间里只剩下了楚牧云和两个迥然不同，却同样爱着他的女孩。
病房里，气氛有些微妙。
楚牧云用眼神瞄着两个一冷一热，却都很绝美的女人，心情复杂难言，索性闭上了眼。
“若欣，你受惊了。”
倪雨菲的问候是发自内心的，很温暖。
林若欣此刻，最怕看到倪雨菲这样的表情。
“没事，我幸运。”
她闪躲着，似乎唯恐会露出自己犯错的眼神。
“你应该好好躺着，你可是伤员耶。”
倪雨菲的话听上去很关切，却让林若欣觉得是一种很客气的逐客令。
“我……好吧。牧云，你好好休息。”
她不安而复杂地望了一眼楚牧云，转身走了。
她一走，倪雨菲就咕噜地转着眼珠，在楚牧云的脸上扫描着，就像一部智能机器眼，似乎想测出他表情背后的端倪。
“心疼了吧？”
这货可是“情场王子”、“网红教主”，哪那么容易看出他的心思哟。
楚牧云想坏笑，却觉得脸麻木，体现不了他的幽默。
倪雨菲又眯着眼，用审视的眼神揣摸了一会儿。
突然用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奥特曼看着小魔女的眼神可不对哦。”
楚牧云被她揪得难受，却只能干瞪眼，不说话。
这种时候，在女人面前解释什么，都是愚蠢的。
他故意做出了很疼痛，很难受的样子。
“牧云，你怎么了？哪儿疼？需不需要叫医生？”
倪雨菲的眼神立刻就变得紧张和心疼起来。
“我……嘴疼。”
“嘴？你是撞到了嘴唇还是牙齿？”
倪雨菲紧张地问。
“快，快，亲它一下，快！”
说完高高撅起了厚嘴唇。
“讨厌！这种时候还不老实。”
倪雨菲娇嗔起来，不过，还是忍不住亲了一口。
“咦？不对哦。”
倪雨菲一亲完他的嘴，就一脸疑惑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