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田一听程九不买账,开口便要这一半的货物,脸上欲哭无泪。没了这批货物,虽不至于过不了冬,但对于他的损失也是极为巨大的。陈富田想了想,又说道:“几位大爷……我这里还有些现钱,若是大爷们肯放我过去,这些钱便全部赠与大爷们,您看如何?”程九俯身说道:“多少钱?”陈富田颤巍巍地伸出手,比了个五,程九一挑眉,说道:“五百两?”陈富田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些货物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两,于是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说道:“陈某这里只有……五十两。”
程九翻身下马,从陈富田手中夺过那银票,又伸腿踹了他一脚,陈富田只觉肚子一痛,仰面倒下。程九说道:“就这么点钱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说罢伸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大汉也下了马,拿刀围住了商队。林琅见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心头一紧,想着自己不出面是不行了,但若万一新匪的名号没用,两边打起来,自己可绝对占不了便宜,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手中的是明晃晃十几把刀,自己出来也没带什么兵器。
林琅将江薄云放在马车上,深吸口气,便要向那伙响马走去。那个走到车队尾部的大汉见林琅走来,看样貌便知其不是这商队中人,便把刀一横,大声喝道:“你是何人!”林琅正要开口自报家门,谁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突然从商队马车之间冒了出来,正拦在林琅跟前。林琅一怔,心说这老道是哪里来的,自己竟没有丝毫察觉。那名响马也愣住了,旋即喝道:“老道士,你跟他是一伙儿的?”老道并未作答,只是踏步前行。这老道一身破旧道服,手持拂尘,两鬓花白,须眉皓然,看上去已有**十岁高龄,然而步伐稳健,脚下生风,只踏了两步便已绕过那响马,到其背后。林琅心中一惊,再看那响马见老道不知如何已绕到他身后,又惊又怒,说道:“老不死的,老子说话你没听见?”响马伸手抓住那老道的左肩,想将其拽回。那老道头也没回,左肩微微一抖,那响马登时觉得一股巨力从手上传来,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林琅与江薄云已是看的目瞪口呆,由于那响马的身子挡住了细节,他们只看到响马抓住那老道的肩膀后便被震飞。林琅心想道:“这老道究竟是何方神圣?步法奇妙,内力又高深,这北凉山怎的又来了个高手?”林琅所说的第一个高手,便是那屠村之人,内力也是深厚无比,与这老道相比,不知谁高谁下。江薄云却是完全不知道这响马是如何被震飞的,还以为是那响马脚下一滑,摔飞了出去。那响马飞倒在林琅脚边,却没有受什么内伤,从地上爬起,一脸的惊异,疾步奔到程九身边,倒是把林琅忘在了一边。
那响马在程九耳边低语几句,程九眼里满是疑惑,说道:“老道士?真有那么厉害?”那响马猛地一阵点头,说话间,那老道已走到了商队前方,程九一挥手,几个响马便提着刀将其围了起来。程九走到那老道跟前,上下打量了其一番,也未觉得这落魄老道是什么隐士高人。只因其道服破旧,拂尘开叉,面容也不整洁,分明就是个穷酸落魄道士模样。程九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并未就此放松警惕,他心想还是要试探这老道一番。于是手起刀落,一刀直直劈向那老道的脖子,老道却未有半分反应。江薄云看的几乎要啊的叫出声来,那程九的刀却在老道脖前一寸骤然停下,若是没收住力,只怕这老道要血溅当场了。
林琅看的也是心惊,心说这程九的刀法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对于刀力的控制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程九却是眼睛一眯,刚才自己这一刀,若是练过武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反应,而这老道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究竟是年老力衰,反应迟钝,还是对于这刀的意图了然于胸?程九思索了片刻,将刀收回,说道:“老道士,你可知我刚才这刀若是差了半分力,你的人头便不在你的身上了?”老道士笑道:“贫道相信施主不会没来由的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贫道也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才没躲开那一刀。”程九冷笑一声,说道:“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全是屁话,若是他有能耐让老子饿不死,老子也不会在这里劫人货物。你这老道士站出来,莫不是为了这些人求情?”老道士点头说道:“正是,陈施主乐善好施,愿意让贫道坐顺风车一路来此,既然遇上了各位施主发难,贫道也不能撒手不管,总是要帮上一帮的。”
程九仰头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你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道士又能做什么?”老道叹气说道:“若不能好言相劝,贫道也只能以暴制暴了。”程九笑道:“你这老道士吓唬人倒是有一套本事,我倒不信你这老胳膊老腿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好,我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能把我手上的刀给夺去,今日我就放他们一马。”老道士说道:“施主此言当真?”程九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道士呵呵一笑,说道:“那施主要小心了。”说罢手中拂尘一甩,那白毛竟不知怎的缠上了程九的刀刃,老道士握着拂尘左右一晃,程九拼命想要握住刀柄,却奈何拂尘上的力道更大,手中的刀倏地脱手飞了出去。
程九大惊失色,心说这老道士使得什么妖法,竟如此轻易的就把刀从自己手上夺走,但又有些不甘,觉得是自己过于大意,没有防备才会被夺去兵器,于是双手紧握另一把刀,说道:“老道士,你趁我不注意夺我一刀算不得什么,有本事把我这一把刀也夺了去,我便放他们走。”老道士伸手抚须,说道:“既然施主不死心,那贫道只能再夺施主另一刀了。”话音未落,程九便两腿迈开,如木桩般站定,双手紧握住刀柄,心想这回绝计不可能再被夺去兵刃了。然而那老道拂尘一挥,白毛丝卷住刀刃,也没被割断半根,只见老道手腕一抖,一股巧劲从拂尘传入刀把,程九过于用劲,双手也不住地跟着扭转了起来。程九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实在痛的忍不住了,只觉得手腕几近脱臼,便一下子松开了手,大刀又从手中飞了出去。
众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