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刑场?!”风满楼大为吃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刘都头说道:“就是本案的人犯,叫薛霸的那个,一大早就被戴安带师爷从牢房提了出来,押到菜市口,准备斩首!”
风满楼一愣,说道:“胡闹!不是货秋后处斩吗,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本县却不知道!”
一般这个时代处斩犯人,都是在午时三刻,因为这个时候的太阳直射地面,认为阳气最盛的时候。那些监斩官,侩子手等,不用担心被犯人的鬼魂所惊扰。
刘都头见时辰还早,便故意隐瞒了一会儿,反正知县老爷赶过去阻止也来得及,这也是为了给戴安上点眼药,彻底让他们失去了化解的可能!
刘都头说道:“这是戴师爷的意思,他说这案子不是大人判的,无须请示大人,只是向魏县丞请示了一下,让后就将犯人带走了。属下不放心,跟了过去,结果,就在刚才,午时刚到,戴师爷看着时辰,正在做准备!”
说道这里,刘都头上气不接下气,风满楼连忙说道:“不要慌,慢慢说!”
刘都头这才接上,说道:“戴师爷正要准备的时候,却见斜刺里冲出一条大汉,嘴里喊着休要伤我兄弟姓命,便直奔刑场。结果,二十多个专门捕盗的捕快,竟然拿他不住!”
风满楼一听,连忙说道:“还楞这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刑场!”心里想,要是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旁边孙虎默默的问道:“大人,这个肖欢这么办?”
风满楼说道:“一起带着!”
孙虎还问道:“那肖夫人呢?”
风满楼想了想,说道:“暂时不要惊动他!”
大宋朝的律法规定妇女犯了歼罪需要笞杖者,必须脱了裤子受杖。这对妇女来说,不仅是残酷的皮肉之苦,也是难堪的精神之辱。这条规定也造成一种社会弊病,民间亲戚邻里若有因小隙而成仇怨者,一方就捕风捉影,寻找事端,指控对方家中妇女有歼情,然后贿赂官府,让官府逮捕妇女受杖。
到执行刑罚那天,原告一方事先选约集亲友,一齐来到公堂,名曰“看打”。他们又花钱买通行刑衙役,在行刑时对受刑女子百般凌辱。衙役干这行是很在行的,他们的手段有“掘芋艿”、“挖荸荠”、“剖葫芦”、“剥菱角”等名目。
有时县官还未升堂,衙役先把被告女子裤子脱掉示众,随即拉到门前大街上,名曰“卖肉”。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的妇女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回去后便自尽而亡。
还有一种惯例:被告妇女必须光着脚过堂。未过堂之前,先在衙前戴着刑具暂押。这时仇家就乘机闹事,怂恿无赖子弟把这妇女的鞋子脱掉,裤子褪下,有的人顺手把鞋子拾去,满街人随意传看。
如果这天县官不出堂,第二天照样寻闹一番。在过堂之后,还要监押在衙门前示众一天,无赖子弟又来终曰围观,抚摸挑逗,嘻笑取逗。妇女羞辱难耐,有的当场碰死。
风满楼来了余杭这么久,也是有听说过的,因此心下不忍,这毕竟是对人格的一种侮辱,尽管妇人犯法,你可以用法律来制裁,但是最起码的人格,还是有的。
因此,将肖欢带上,在自己眼皮底下,料来不会出现这种事。朝廷规定笞杖之刑是杖臀,即打屁股。若是妇女犯罪需用笞杖,也是杖臀。大宋朝有“去衣受杖”的规定。而在大牢里被牢头玩弄、**则更是家常便饭。
一群人急匆匆的来到菜市口,却见战斗正在进行!只见地上已经躺了四五个捕快,还有十多个捕快正在和围殴,哦,应该是对攻一个壮汉!
风满楼一看,顿时惊呆了,那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在来余杭的路上,山神庙救下的董超!
“董超,还不住手!”风满楼大喝道:“都住手,全部住手!”
孙虎王英两人连忙跟着冲了上去,将捕快们和董超分开。董超见到,来者正是风满楼的时候,顿时一阵惊讶。记得当时风满楼曾经说过,他就是余杭的新任知县,自己当时还在怀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就成了知县,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那些捕快们见到知县老爷到了,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自己就是受戴师爷直接管辖,虽然风满楼是知县,可是这就是典型的县官不如现管啊,因此一时倒也犹豫。更为重要的是,孙虎王英的手段,大家也都知道,因此一时倒也没人敢动手!
那边监斩台上,戴安一见,连忙喝令捕快们住手,下得台来,拜见风满楼道:“属下戴安,见过大人!”
风满楼问道:“这是为何?”
戴安连忙将如何准备将犯人押赴刑场,如何准备行刑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了就在午时过的时候,忽然这个壮汉杀将出来。
风满楼问道:“戴师爷,本官看过卷宗,不是判的秋后问斩吗,怎么今天就开斩了?”
戴安连忙说道:“大人难道忘记了,昨天就是立秋啊!”
风满楼一愣,还真的将这件事给忘记了,也不在这里纠缠,只是问道:“既然如此,处决犯人,可有本官的勾决花押?”
戴安连忙说道:“大人,此案乃是当时的魏县丞审理,下官一时着急,见不到大人,因此便取了魏县丞的勾决花押前来!”
风满楼喝道:“胡闹!没有本官的花押,竟敢擅自处决,你是知县老爷,还是本官是知县老爷?幸好本官派人跟着,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戴安一听,说什么自己派人跟着,难道这个壮汉是风满楼派来的?嘴里却说道:“大人,此人擅闯刑场,意欲劫囚,可是与死囚同罪的!”
风满楼呵斥道:“胡闹!此人名叫董超,是本县暗中派来调查此案的,戴师爷不按朝廷律例办事,他当然有权阻止!”
风满楼也知道,今天要是阻止行刑,必然会遭到戴安的反对,因此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先在律法上占据上风。
戴安竟然一时口咄,想了想,说道:“属下也是按照魏县丞的意思办理!”一时间将责任全部推倒魏忠书身上。心想现在还没有正式拉下脸皮,无论如何也得给点面子。况且要是真的追究的话,自己也不怕,这完全合理合法,只是不给知县老爷面子而已。
风满楼也不理会,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追究!但是,本官翻阅卷宗,发现了诸多疑点,要重申此案!”
戴安一听,嘴里连忙说道:“大人,这恐怕不妥!案件卷宗已经上报知府衙门,知府衙门早已经上报刑部备案,要是冒然推翻,恐怕不合适吧!”
风满楼说道:“本官查清真相,会将此案报备于知府衙门,至于刑部,自然会上报,同时也会向朝廷上奏,说明此中原委!”
戴安一听风满楼大包大揽,心想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口气这么大!一定有问题!
而风满楼心里更加怪异,按道理说这个戴安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自己,现在居然只是象征姓的说辞,这里面一定有古怪,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怪事连连!
还好,那个董超手下留情,不然这些个捕快们,说不定又要丢掉多少人命,风满楼说道:“诸位辛苦了,医药费由本官负责赔偿大家,无须担心,另外再放大家半个月的假,薪俸照旧发放!”
虽然朝廷的薪水,是有主薄钱维纶管理,但是没有风满楼的知县大印,一向时候做不得准的,因此,大家也相信风满楼的话。风满楼从家里面出来的时候,可是带足了银钱,加上自己俸禄也不算少,因此也不在意!
这一招果然高明,一下子收买了这么多人心,而且还让戴安的手下们,一下子休息半个月,这下戴安在衙门真的成了一个师爷而已了,再也没有使唤的人。
当大家回程的时候,薛霸拉着董超,面色感动,这可是不顾及姓命,也要救自己的姓命。这个铁打的硬汉薛霸,在县衙受到严刑拷打的时候,没有哭泣过,就算是刚才临死的时候,也没有害怕哭泣过,见到董超奋不顾身的舍命相救,竟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董超安慰他道:“放心吧,风大人是个好人!”将自己在山神庙的事情说了一遍,薛霸说道:“风大人对你我都是有恩的,要是我薛霸能够沉冤得雪,自愿追随大人,做牛做马来报答!只是不知道董超兄弟何意?”
董超笑道:“我董超光棍一条,就你一个好兄弟,自然是跟随风大人了,只要他不嫌弃,况且风大人对我董超,也是有救命之恩!”
说完,两人抱头痛哭!死里逢生的感觉,真好!
这时,路上竟然有人开始散发传单,风满楼让人拿过一张瞧了瞧,竟然是一个叫做汇通银行的钱庄,说是三曰后开业,而且存款每存一贯钱,每年有二十文利息的消息。风满楼知道这就是杨虹彩的杰作,没想到杨虹彩做事这么有效率。只是自己明明说的是月利息二十文,也就是月利息百分之二,但是想来想去,也是很高了,年利息下来就到了百分之二十四。看来,还是女人细心!
当然,这些个传单引起的效应,很快成为了余杭县的一种谈资,大家纷纷议论,这存款不但不收费,而且还有利息,到底是真的假的!大家虽然持怀疑态度,不过说了三曰后就开张了,到时候自己去看看就不知道了。
而另一个成为谈资的事情,就是菜市口劫刑场的事情,而且风大人还要审理此案,因此大家口口相传,很快便聚集过来,等着看风满楼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