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王若知才在卫一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梓瑜关好门,给王若知倒了杯水,低声问道:“送走宁建了?”
王若知看着梓瑜,说道:“送走了。我没敢看,卫一说,他是笑着走的。”
梓瑜心疼地抱住了王若知,柔声说道:“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天命如此,非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王若知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开始发愁如何跟皇帝交待的事了。
梓瑜看着一脸愁容的夫君,打趣道:“你给宁建绳子的时候,怎么没想想皇上愤怒的脸?”
王若知委屈地说道:“他在身后‘嘭嘭’地磕头,我哪有时间去想皇帝哥哥。”
“但你的理由,编得还挺好的,刚才听琴儿说了,挺像那么回事。”梓瑜笑着说道。
“那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么。我本来想让他将我打伤的,抢夺绳子。后来想想太疼了,就改成假装喝醉了。”王若知略带得意地说道。
“嗯,不错。理由嘛,既要说得过去,又要让皇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骗他。”梓瑜高深莫测地说道。
“可是我这个理由想得太完美了,皇帝哥哥万一看不出来怎么办?”王若知皱着眉问道。
梓瑜轻笑一声道:“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的酒量吗?大婚之日,所有人一起劝酒,都没把你灌醉,这区区几杯,你就醉了?”
王若知转忧为喜道:“还是我的小瑜儿聪明,这下是不是不用担心了?”
梓瑜轻轻敲了一下王若知的额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没能带嫌犯回去,除了要给皇上一个交待,还要给百姓一个交待。”
王若知疑惑地问道:“给百姓一个交待?”
梓瑜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有写话本子的天赋么?这第一本话本子,要不要就写写宁建的故事呢?他虽杀了人,却也是条汉子,应让世人知道,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王若知眼睛一亮,高兴地抱紧了梓瑜。能遇见梓瑜,真是自己今生最大的幸事了。
于是,睿王爷无视了皇帝催他回京的密信,以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为由,愣是等到宁建入土为安后,才启程回京。
因着案情清晰之后,朱景鸿的殿试通知就到了,是以朱家哥哥在宁建死的第二天就快马回了京城。临行前还十分贴心地将上官冶尔绑了起来,一起带回了京城。是以,王若知和梓瑜一路回京,都无人打扰,路遇美景就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好不逍遥快活。
待到了京城,已是四日后的事情了,正好赶上武状元游街。
“王妃!王妃!景鸿少爷中了武状元啦!正在前面游街呢!”琴儿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边,大声喊道。
梓瑜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兴奋地问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就在前面!不过人好多,完全挤不进去,因为少爷骑在马上,我才远远看到了。”琴儿有点遗憾地说道。
“卫一,抄近路去知味楼。”王若知朗声吩咐道。
“去知味楼?可是今天没有包场,好位置肯定已经没了。”梓瑜噘着嘴说道。
“莫要担心,知味楼有三个雅室是长年空着的。”王若知柔声安慰道。
“哦?为何?”梓瑜一直以为是因为知味楼的雅室要加钱,所以要雅室的人才不多,没想到竟然有两个是长年空着的。
“中间的那个给皇帝哥哥,一个靠窗的,给他的侍卫们,另一个在里侧的,给暗卫们藏身用。”王若知理所当然地说道。
待几人赶到知味楼,游街的队伍正好过了拐角,远远地过来。
“哇,这个雅室的视野还真是不错,不仅能看到底下这条街的,连拐角过去的那条街都能看到。比咱们上次在外面看的可好多了。”梓瑜兴奋地说道,视线已经牢牢地粘在哥哥身上了。
只见朱景鸿穿着一身威武的金色盔甲,披着红色披风,头上戴着金色的头盔,红色的顶缨随风飞扬,将武状元强大的气场表现得淋漓尽致。后面两个披着蓝色披风的便是本次武试的榜眼和探花。
“咦?那探花不是李墨吗?”梓瑜指着第三匹马上的人,低声惊呼道。
“谁?”王若知显然对这种没什么交集的人没了印象。
“是征西将军的儿子,就是当初百花宴的时候,坐在咱们边上的那个,后来皇上一起指婚,将永昌郡主指给了他。”梓瑜小声解释道。
“就是之前跟你说过亲的那个?”王若知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没……没有,我不是没答应嘛。”梓瑜有点尴尬地说道。
“王妃,快看,那不是北境的那个公主么?”挤在一旁看热闹的琴儿忽然喊道。
梓瑜顺着琴儿的手望去,果然看见上官冶尔穿着一身男装,正挤在人堆里,专注地看着自家哥哥。
“那不是个男人么?”王若知也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王爷,这你就不懂了,那肯定是个女子,你看她的耳朵,哪有男人有耳洞的?”琴儿得意地说道。
“可是,哪有女人胸前是平的?”王若知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琴儿一时答不上来,也就不再理会了,这种时候,显然多看看景鸿少爷更重要。
梓瑜硬拉着王若知在睿王府门口又看了一次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房间,还来不及休息,就有下人前来通报:皇上派了马车来接王爷、王妃进宫。
到了御书房,文德帝正拿着一本折子,懒洋洋地看着。
“若知梓瑜拜见皇上!”两人规矩地行了礼,但预料之中的“免礼”声却并未传来。
安静了许久,文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宁建趁你醉酒之际,自缢而亡了?”
“正是。”王若知硬着头皮答道。
“好,很好,王若知!我竟不知,你已经学会了欺君罔上!”皇帝将奏折扔到了王若知的面前,气呼呼地说道,“我来问你,你缘何半夜带着酒菜去牢房?缘何随身带着绳子?又缘何,在大婚之夜千杯不醉的你,会醉得连绳子被偷都不知道?”
一连串地疑问,问地王若知有些慌张。
梓瑜见王若知不答话,着急地开口说道:“皇上,此事……”
“朕没有问你!”文德帝粗暴地打断了梓瑜,“朱梓瑜,我本以为你不会由着他胡闹,谁知你不但由着他胡闹,还帮他遮掩欺瞒!那奏折可是你写的?你可知道欺君之罪下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