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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危机(1 / 1)

除夕夜用过膳之后,众人都在久福堂陪着江老太太守夜,只是白日里才出过三夫人被关进祠堂这种事,江惟人还有两个女儿江芷幽、江芷柔,自然没什么心思过年。

三房于是早早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江芷幽走时泫然欲泣,江妤十分惦记她,于是就跟江老太太说了一声,自己带了酌蓝去三叔的院子里看望。

赵氏见江老太太同意,以为江老太太心内对洛敏娇又松动了点,连忙道:“大年下的,不说芷幽和芷柔两个孩子,三叔一人也实在是可怜,连个贴心服侍的人都没有——”

江惟德在旁边搓着手,正心不在焉地四处觑着二房跟着赵氏的那些丫鬟,听到这里心中大喜过望,忙忙地就要插嘴说给自己带回来的侍妾名分的事情。

江老太太睨了二儿子一眼,冷哼一声,江惟德识相地熄了心思。

母子间的互动在座的陈氏和江惟山都看到了,偏偏赵氏还浑然不觉,仍在试探江老太太是不是真想放出洛敏娇来。

江老太太不想多说,只觉得赵氏真是没法教。

这还用问么?

她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心里也心疼自己儿子,却清楚只要这么做对儿子一家只有好处,当然不会松口。

不然怎么会答应这样的夜里,只让江妤去宽慰江芷幽一番?

若是江惟人定下了抬贵妾的人家,她自是亲自去看两个孙女儿。

越靠近三房的院子,四周越发黑沉安静,只有路旁阴影张牙舞爪的林子里,偶尔冒出一两声古怪的鸟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江妤凝神细细听着,知道这只不过是夜枭在叫罢了,赤樱最怕这种声音,酌蓝看起来倒十分镇静。

她一向话少,却很注意讨江妤欢心,只在适合的时候说话,做事也十分尽责、让人省心。

只做个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其实是屈才了,若是去了哪位夫人身边,只怕一个正经管家娘子的差事也能干得极轻而易举。

祖母就很欣赏这样的丫鬟,还多次夸二伯母推荐的人办事得力,她功不可没。

赤樱和盈翠却不这样觉得,她们俩虽然表面上同酌蓝相处亲密,实际上却处处防着,不让她经手所有跟三房有关的事情。

酌蓝也深知这一点,却还是心甘情愿同赤樱和盈翠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没人告诉过她任何一点关于对方的猜测,不过也没人知道······江妤神色有些复杂,她每天同她们随意说着话,同她们随意对视了一眼,就已经洞悉了那些想法。

今晚让酌蓝来,便是江妤想看看,酌蓝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洛敏娇到底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酌蓝上前去门房敲门叫人,江妤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等她。

想是今晚得了消息,知道三夫人被关,三房主子们不会有心思过节,其他主子应该也不会来,下人们便早早偷懒起来。

门房态度甚是恶劣,连门都没有开,只是怒气冲冲道:“时辰不早了,三爷早就睡下了,有事情还请明日再来。”

酌蓝咬了咬唇,转头去看江妤,无声询问还要不要继续敲门。

江妤将手中提着的玻璃羊角灯略略抬起,微黄的光晕在风里摇曳,照的梁上金漆字有种莫名的冷寂意味。

她看着高高翘起的匾额,点点头。

绒绒的记忆告诉她,就在今晚,必须进去看一看。

酌蓝又转身叫道:“是老太太让五小姐来看望三小姐,还请老伯去通报一声,外面太冷,五小姐身子弱,若是又吹风受寒,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门房到底没有被懒惰击溃头脑里唯一的理智,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急急忙忙披了件外衣就起了床。

门一打开便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老头,对江妤谄媚地笑脸相迎。

江妤没有理会,只是朝酌蓝看了一眼,便快步先进了院子。

酌蓝意会,从袖中取出一个装了一些金锞子的荷包,扔给老头。“五小姐赏你吃酒。”

老头乐呵呵地接过,腰弯的更低。

这是江妤第一次进三房的院子,但是凭着脑海里绒绒的记忆,她却熟门熟路地走着,到了······江惟人的卧室外。

里面一片漆黑,但是靠近细听,尤其是站在江妤这个位置,却能清楚听到,有几个人的声音,狠厉又尖细。

“已经亥正三刻了,还不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梦儿那丫头安排的人才把迷香放进房,这次迷香的质量也不太好,那房里人又比平时多,不知道量够不够,再说,迷香生效也要时间,小心点总没错。到子时再动手。”

“哼,侯爷还打算今晚同洛氏的大女儿也爽一爽,若是耽误了侯爷的兴致,你我谁去受死?”

“刘老二,你找死?”那人总算不耐烦起来,声音却依然压得很低:“去祠堂那中没人看守的地方偷个人出来易如反掌,就让老三他们把做娘的先带出去,先给侯爷泄泄火,再等着咱们把她大女儿送去,怎么来不及?你那猪脑子难道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下人?差一点不注意······”

江妤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听着那些话,感觉浑身像浸在冷水里,寒气遍体。

之前她走得有些快,酌蓝后来跟上的时候就看到那裹在银白夹金丝大绒袄中的小小身影,站在江惟人卧房门外,姿势僵硬像一尊石像。

不知怎的,酌蓝眼皮急跳,她有些惊慌地喊江妤:“五小姐,您在那里干什么?三小姐的房间可不是这个方向呢!让奴婢来带您过去吧!”

声音有些发颤,在表面平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大声,就像是,为了给人报信一样。

江妤轻轻笑起来。

不是像。

而是她的确在给人报信。

江惟人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在这间卧房里,他在江芷幽和江芷柔的偏院,安慰两个女儿。

事实上,这里也不是江惟人的卧房,只是江惟人为了讨好洛氏所布置的一间书房兼卧房罢了。

可惜,现在这里做了什么用途。

显而易见。

在房间里声音停下的一刹那,江妤敏捷地扔了灯笼,转身跑向酌蓝,边跑边解开自己的银白大袄——酌蓝迟疑了片刻,房间门已经被打开。

里面的人看到浓得漆黑的夜色里,跑开的一团白,反应过来之后也朝她追过来。

江妤竭尽全力将特别扎眼的银白大袄扔开,加快速度正要跑过酌蓝身边。

酌蓝眼里出现一抹厉色,她偏头望了一眼三小姐的偏院里,无声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一把抓住江妤的胳膊,冲扎过去。

!!一阵风从江妤耳边呼啸而过。

她却没有和风一起前进。

怎么回事?酌蓝不应该这么做!在绒绒记忆里,她胆子极小,最后只是眼睁睁看着绒绒大喊大叫跑向江芷幽和江芷柔的偏院,什么也没做才对!

难道是因为——她是朝院外而不是偏院跑,所以事情才会和之前有偏差?

酌蓝用力扼住她的喉咙,江妤感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后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似乎那些人也追上来了。

难道······又要不明不白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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