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瑞手扶牧云天的肩头,问道:“云天,刚才那女子是何人?她是来与你告别的?”
牧云天这才回过神来,答道:“他们曾经救过我的性命,那女子名唤凌雀,刚才她告诉我,他们明早就要离开此地到江南谋生,我不知道此生还能否再见到这祖孙二人?”
白云瑞一笑,说道:“有缘自会相见。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客栈了。”
父子三人回到兴隆客栈,各自回房休息。
时间转瞬即逝,这日已是二月初二春耕节,白云瑞暗暗盘算了一下日期,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自己就无法实现对家人的承诺了。
这日晚饭时,吴掌柜兴高采烈地告诉了他们一个惊天的消息,西夏宫廷发生政变,国主李元昊被刺身亡,现在西夏已是外戚当权。
蒋平和白云瑞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只有白玉堂叹道:“李元昊乃是大漠上的英豪,最终死于美色之上,真是可惜可叹!”
晚饭罢,白云瑞陪父亲和四伯父聊到很晚,最终他站起身,笑道:“天色不早了,四伯父和父亲也该休息了,云瑞明日再来陪您们谈话。”
白玉堂看着儿子走出房间,对蒋平说道:“四哥,这段时间我看着瑞儿每天高高兴兴的,我的心就像针扎一般难受,我特别希望他跟我吵闹一场,那样的话,我这心里或许还好过一些!”
蒋平叹道:“你这个儿子太高傲,他不管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也不肯向旁人吐露半句。从江南到西夏隔着万水千山,音讯难通,此次你们父子一别,今生恐怕再难以相见。五弟,好好珍惜与云瑞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吧!今天我见你偷偷地在作纸鸢,你是要陪云瑞去放纸鸢?”
“对,我要实现对瑞儿许下了二十年的承诺。”
白玉堂取出一只做工精细复杂的纸鸢,说道:“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每逢春日我都会放飞一只鸿雁,二十载,年年如此!”
蒋平感叹道:“五弟,这些年,你过的也不易啊!希望明日是个好天气,早些睡吧!”
白玉堂将纸鸢收好,吹灭蜡烛,上床安寝。
后院内,白云瑞打点好简单的行囊,之后挑亮灯烛,提笔给父亲和牧云天各留下一封信。待他写好之后,又把一个紫檀木盒压在了信纸上,吹熄了灯烛,和衣而卧。
在天色未亮之时,他便取过行囊,腰间缠好秋霜剑,轻启门户,悄悄地出了这个小院,来到父亲的院门前。他透过门上的缝隙,看到屋内一片漆黑,料想父亲还在熟睡中。
白云瑞屈膝跪倒尘埃,在院外给父亲施了三个大礼,心中默默地说道:“爹,儿走了,您保重!”
他站起身形,迎着料峭的春风,含泪离开了兴隆客栈。
在《董西厢》中有这样一句话: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南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次日天光放亮,白玉堂起床,拉开房门,看了看天气,然后笑着对蒋平说道:“四哥,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放纸鸢。”
蒋平笑道:“五弟,你现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瞧把你高兴的!”
白玉堂取出纸鸢,说道:“四哥,我有你说的那么老迈不堪吗?”
蒋平说道:“如果没有云瑞的九籽莲花,你会变成这样!”
弟兄二人正在谈话之际,就见牧云天急匆匆地走进房间,对白玉堂说道:“父亲,刚才我去后院见兄长,但是兄长不在,我只在桌上发现了这个,难道兄长……”
白玉堂亦是一惊,急忙从牧云天手中接过那两封信,展开其中的一封,见信上写道:“父亲,原谅儿的不辞而别。春日到,人必归,这是儿离家之时许给家人的承诺。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我离家之时,我母亲倚门而望的眼神,还有忠儿那声声呼唤。现在春天已然临近,我想忠儿必定等急了,所以儿必须要赶回去了。这段时间,父亲给儿的关爱,儿已经受用不尽了,儿定会好好珍藏这份爱。儿思量再三,母亲的梅花玉佩还是留给父亲吧。以后儿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您要多保重!儿云瑞拜别父亲!”
手中的信纸飘落于地,白玉堂打开紫檀木盒,他的泪一滴一滴的摔落在两朵相倚的梅花之上。
牧云天打开了另一封信,上面写道:“云天,我的好兄弟,这半载,你给我的帮助,小兄铭刻肺腑。现在你已成人,要学会有担当,要孝敬父亲,在你尽孝的时候代出我那份,小兄定会感激不尽。虽然我们分处两地,山高路远,但是你能来大宋,我就能去西夏,如果某一天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要惊慌,不要当作不认识我。记住,一定要好好练剑,待到我们再见面时,我定要看看你的剑法有无进益。云天,我走了,望自珍重!”
牧云天看完便哭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对兄长讲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白玉堂眼望着窗外,叹道:“春日到,人必归,我最终还是没有实现对瑞儿的承诺。”
蒋平静坐良久,最后站起身说道:“云瑞走了,这场戏也该结束了。人生聚散如浮萍,四哥也要回玉泉山三清观。五弟,我们弟兄各自保重吧!”
蒋平说完,一摆手中拂尘,飘然远去。
白玉堂看着正在哭泣的牧云天,说道:“天儿,我们也回吧!”
牧云天擦干眼泪,打点行囊,跟随父亲回转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