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瑞默默地喝着粥,许久才说了一句,“娘外表虽是柔弱温婉的一名江南女子,但是她的内心却是坚韧的。”
“云郎,我想让小英早日入土为安,可是你这个样子又实在让我不放心,你是个遵守承诺的人,为了那份承诺,你一定要好好的。”
白云瑞低声说道:“等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再也不会离开我的亲人。”
三日后,盖飞霞决定起身回金华。临走之前的这天晚上,白云瑞让姚天成从廊下的那棵桂花树下挖出了那坛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
白云瑞除去封头,打开了这坛女儿红,浓郁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把酒倒在杯内,敬给亡妻,“碧儿,这是你的女儿红,嫁女应喝女儿红,那年我们的新婚之夜有些不愉快,今晚我还你一个洞房花烛。你不是很早就想品尝一下这酒的味道吗,今晚我就陪你一起醉。你在那骨礠坛中肯定感到彻骨的寒冷,喝下这杯女儿红,你就不会冷了。来,为夫陪你干了这杯酒!”
女儿红滚落入喉,竟化作一抹相思泪。
“孩子,爹没有保护好你,爹对不起你!爹求你,来爹的梦里,让爹见上你一面可好?在黄泉路上,你一定要好好地陪着你娘。这杯酒,爹敬你。”
白云瑞和着泪水,又饮下一杯苦涩的女儿红。
“碧儿,三年前,你刺了我一剑,那种痛我至今仍记得,我现在多想再让你刺我一剑。我们的生死相约不是你说不算数就行了。奈何桥上,你会等我,直到沧海变成桑田,世事变成云烟,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白云瑞透过泪眼好像又看到了妻子正在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碧儿,原谅我,我还不能马上去奈何桥上找你,我还有未尽完的责任,等我把这些责任都尽完,我肯定会去找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
“……”
这晚他陪着亡妻喝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的知心话。
夜色渐退,东方发白,白云瑞打开了东厢房的门,蒋平、姚天成等人都等在廊檐下。
牧云天走到他近前,要求道:“陆姐姐认我作了她的兄弟,可我这个作兄弟的什么都没为她作,现在她要走了,就让我去送陆姐姐一程吧?”
白云瑞望着牧云天那含泪的双眸点了点头。
姚天成夫妻已经被这悲痛折磨的不成人形,互相搀扶着,看着白云瑞等四人上了马车,一直把他们送出桃源镇的镇口。看着马车行驶在雪地上,车轮碾压过地上的积雪,留下两道黑色的车辙,渐行渐远,他们的心被抽空了。
一路上,马车外,白福驾车,牧云天坐在车旁,没有说一句话。马车内,白云瑞抱着亡妻的骨礠坛,盖飞霞靠在丈夫身旁,紧紧地抓着丈夫的胳膊,也没有说一句话。
白云瑞、牧云天二人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日色苍茫之时。
最终,马车停了下来,白福撩起车帘,说道:“云瑞,就送到这儿吧!”
白云瑞对怀中的亡妻说道:“碧儿,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就跟着飞儿走吧。”
他说完又望了一眼盖飞霞,那眼神中有几分嘱托,几分牵挂,几分不舍,之后才下了车,又叮嘱白福路上一定要小心。
白福点了点头,而后把白云瑞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云瑞,那件事……”
白云瑞说道:“老哥哥放心,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白福重新坐上马车,驾着车,奔金华而去。白云瑞、牧云天一直目送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这才回过身往回走。牧云天知道白云瑞心情不好,于是便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当他们路过一片树林旁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出打杀呐喊之声,二人就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循着声音就找到树林的深处。
眼前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搏斗,慈光与佛禅两个人一前一后,正然在围攻李青远。李青远完全不是这二人的对手,眼见得就有性命之忧。
牧云天不由得立起了双眉,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叫自相残杀呢,活该!都杀光了才好呢。白云瑞,咱们走!”
白云瑞一见眼前的这场景心中也是一惊,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窝里斗。他本想袖手旁观,但是李青远毕竟是自己妻子的父亲,而且妻子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父亲,如果李青远有个好歹那妻子岂不是白死了,这件事还是得管。
白云瑞从树后转出,直奔二寇而来。
慈光和佛禅正在进攻李青远,忽见树后转出一个白衣人,细看之,见是白云瑞,不由得心中一震,急忙跃出战圈,喝道:“白云瑞,怎么会是你?”
李青远见来人是白云瑞,不由得翻肠搅肚,心中不是滋味。
白云瑞一阵冷笑,“二寇,没想到你们又在这里杀戮,几天前我放了你们,可是今天我不想再饶恕你们了,我要杀了你们!”
话落,亮剑,飞身直奔慈光。
牧云天从鹿皮的兜囊中拽出虬龙戮神鞭,喊道:“这两天我心情不好,正想杀个人出一出心中这口恶气,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走!”挥鞭便向佛禅抽来。
佛禅急忙舞动禅杖招架,但是牧云天使用的是一件软兵器,一不小心,宝鞭正好缠住了禅杖上的金环。牧云天狠劲往怀中一拽,佛禅在力量上没有牧云天大,禅杖硬生生被牧云天拽了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牧云天一抖手,一支袖箭飞出。
佛禅一见大事不好,急忙躲闪,但是袖箭来的太快,正中他的左肩头。佛禅前几天左肩头就已经受伤了,今天又被袖箭伤了,疼的他惨叫一声,抱着肩头回身就跑。
慈光被佛禅的这一声惨叫吓的一激灵,一愣神的功夫被白云瑞一剑刺透他的肩胛,慈光大叫一声,忍痛负伤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