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她考上一中没有?”叶子一路上嘴都消停不下来,她最爱听故事了。
春意盎然,公路旁的麦田里是一望无际的草绿。
陈一舟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那现在我们回G市,你会去找她吗?”
车突然加速,叶子在后座大惊失色,嗷嗷叫了几声后速度才有所减缓。陈一舟回过头来,板着个脸:“你话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偷试卷?”
他故技重施,吓得叶子赶紧闭了嘴。
医生说外公严重的不是病,是年龄,生老病死,没人逃得过。
他决定在这之前一直留在G市好好陪着他,除此之外哪都不去。筹了点钱,便和朋友盘了一家酒吧。
“你现在有一个还钱的机会,”他对叶子说,“酒吧缺驻唱歌手,你想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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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去找苏子寞,但他却在偷偷关注着她的动向。他听说她在一中过得很好,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偶尔会闯点无伤大雅的小祸,还偷偷谈了几次恋爱。
春末夏初的时候,那个自称父亲的人打电话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凉薄,他在电话冰冰冷冷地问: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陈一舟以为这是疑问句,他正准备拒绝,那个冷漠的声音又远渡重洋飞来:“你外公时日也不多了,你无处可去。”
所谓的年轻气盛,早该在他瞒着外公签了退学书的那一刻散尽了。
他提前打点着属于G市的一切,拜托朋友在微博上挂出了酒吧门面转让的信息,也就是那条微博,引来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陈一舟,这是谁的电话,你认得吗?”叶子举着他的手机问。
他盯着这串陌生的号码隐隐有些不安:“喂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沉寂了好久,就在他想要掐断电话时,一阵带着哭腔的声音爆发而出:“是你吗……?”
她还是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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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耀武扬威,傍晚,苏子寞横冲直撞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额角留下大滴大滴的汗珠,似乎又从那只温顺的小猫变成了浑身长满倒刺的老虎。
“你去哪儿了?”她忽然放心地一笑,然后无法免于俗套地问。
不像电视情节的重逢,没有嚎啕大哭,没有重逢的狂喜。朴实无华的寒暄后,是长久的沉默。
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不顾后果,埋头点了烟,把打火机放在桌上:“我送你回家。”
苏子寞后退半步,心有余悸:“我不走。”她怕在此一别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陈一舟没有理她,兀自走出几步远,片刻后发觉她还在原地,只得转过头去,“走吧,要是你爸爸知道……会生气的。”
他和苏子寞平平淡淡的重逢,时光把曾经密不可分的人分隔得越来越远。她或许还一往无前,他却畏首畏尾了。
她走后,叶子从厨房里掀开门帘一角。
“都听到了?”他苦笑。
“嗯,”叶子抬来一盘自创的小吃,“为什么要这样?”
“我要走了,”陈一舟捡了一颗炸花生丢到嘴里,“这一次真的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