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送苏子寞回寝室的某次,她亲眼看到身旁的人和那个安澜心心念念的乐队贝斯手打了招呼。
“你认识他?”
“嗯,初中同学。”
“这样说来,他也算认识我了。”她自言自语。
于是,苏子寞这个做事从来不经思考,或者是思考过后自以为手段高明的人,在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的前提下,单枪匹马冲进了对面一栋楼的某个教室。
视线在下方短暂搜寻,然后轻而易举锁定了那个明显异于他人的目标。
“黎穆。”她不等对方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们班有个人喜欢你?”
男生表情惊讶,周围的人茫然之余更多的是看好戏。他思考了一会儿,“你们……是哪个班?”
“18班。”说完,他把男生叫出教室,远远地指着对面三楼栏杆后的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就是她,她叫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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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真的想提着砍刀把苏子寞这傻逼剁成一万块。她之前叮嘱再三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对黎穆的感觉,但是对方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嘱咐似的。和苏子寞当室友并成为好朋友的一年多以来,安澜的底线真是一次次被无可奈何地刷新。事发时她正在走廊上啃苹果,突然看到了想看的人,刚准备欣喜,紧接着便看到了苏子寞这个大头鬼——在电光火石之间指向了她。
在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时期,花边新闻总是不胫而走,传的沸沸扬扬,中午吃饭时安澜就感受到了强烈的被围观感。用鼻孔想都知道,那是一群黎穆班上的八卦男女。
这种被指指点点的感觉令她浑身不自在。虽然已过高峰,此时食堂巨大的空间内仍容纳了几百人,头顶的吊扇已然开始运作,只是节奏慢得让人整个也跟着慵懒。这环境嘈杂而油腻,她赶紧停下筷子把餐盘收走,路过餐盘回收处时食堂阿姨略带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剩这么多米饭。”
自从顾遥和苏子寞借着校园活动月的喜气脱了单,她就彻底落单了,不过看到她们开开心心,她也不忍心破坏。这个寝室的人一直都气场奇怪且脑回路神奇,和她们相处惯了,一时间竟无法适应于与其他人的相处。更何况,她虽然看似人缘广布,其实是半个社交障碍——总是嫌弃这嫌弃那,导致班上的一些人现在还没和她说过话。
每到饭点,她都在教室快空了才慢慢收拾着桌面走出去。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和离开得很晚的黎穆“偶遇。”他喜静,总是故意错过吃饭高峰期。
可现在,心里仅剩的一点小秘密都被曝光,要是在路上被撞见……对方一定会认定她是跟踪狂。
“安澜,你怎么一个人?”出食堂的路上遇到了肖予年以及他的小伙伴,大家看到平时形影不离的三人此时却单了一个,难免奇怪。
“谁让我没男朋友啊。”她也开起了玩笑。其他人却开始对着肖予年起哄:“肖哥!你怎么这么菜,同桌好几个月了,还不敢和她说话?”然后指着他对着安澜坏笑,“你看他怎么样?”
“别说了。”她心里一阵反胃。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尤其……对方还是个异类。在几个月的相处中,她也冰释前嫌并发现了这个同桌比自己曾想的有趣,甚至还有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小技能,但——最多只能是朋友。
没办法,他不帅,难道还怪她?
安澜家一家人都是外貌协会,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涉世未深的孩童,都自然而然地留意着他人的容貌。小时候在家里,耳朵边就飘着爷爷奶奶恨铁不成钢的零散言语“爸爸妈妈这么好看,这小孩长得却很一般嘛。”直到逐日长成亭亭少女,爷爷奶奶才愈发喜爱起她来。所以她觉得,所谓颜控……在意长相,也不能全怪她。
可光阴里的细枝末节,总是潜移默化影响着人的思维、情感。细小的藤蔓一点点攀附延伸……
终将一天,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