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两人已然不再能像当年那般毫无芥蒂的相处,他们中间隔着一条又一条鸿沟,他们的感情掺和着杂物,曾经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消散在天地间。
无法忘记一起走过的日子,有微笑的泪,有难抹的伤。凤鸣轩始终记得那些岁月,那是阴暗的生活中的一道亮光,曾经只有利益之分的他,也因为鱼姜的出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如今,再看时已是微笑着擦肩而过,常言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于他而言,要是没有鱼姜在身边,那么这日子又有何乐趣而言。
几年来的坚持似乎变为了深深的疲倦,凤鸣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鱼姜,沉默在蔓延。
“跟随你去苗疆解毒时,我便无意于皇位之争。”凤鸣轩淡淡的说道,一直紧盯着鱼姜的他明显看到其瞳孔一缩,“当年母妃的逝去让年幼的我明白了这宫中的可怕之处,拿到机关图谱将会为我增添成功的机率,王陵之行遇到你不算意外。
当我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跟随你,一颗心因你而狂跳时,我便知道——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人生总是无奈。纷扰后的安宁,落泪后的沉静,伤痛后的希望,这些日子,思绪凌乱不堪,过往与如今不停的交错着。更多时候鱼姜都是茫茫然且不知所措,甚至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你……”
“察觉对你的心意后,我放任的任由它滋长,然后在心中扎根。值得庆幸的是我不是一厢情愿,因为机关图谱接近于你这是事实,但爱你从未有过假意。”凤鸣轩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天下没有揭不穿的谎言。那时的后果他正在承担着,那么多年内心的煎熬足以折磨他的神经。
鱼姜的眼里射出悲喜,夹着惊疑的光,竭力地避开凤鸣轩的视线,张皇地似乎要破窗飞去。她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两道柳叶眉微蹙着,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猛然,她抬起头,清波般的眼睛闪出几缕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忘了吧。”
三个字,足以彻底击溃凤鸣轩,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温润如玉的气质,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笑着那般,虽然一声不响,但了解的人都知道在他的眼神里藏着忧伤。
错误的开始,错误的决定,错误的一切,纵使伤痕累累,他也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哭泣懦弱的一面,永远在鱼姜面前忍着。
诡异紧张的气氛似乎直接刺激到了睡梦中的画楼,她猛地抬起头,观望四周后视线停留在了房内的两人身上。
宿醉的结果果然不太好受。原本头疼的脑袋因为面前的两位主任瞬间又加重了不少。
“主子。”
她硬着头皮出声喊道,鱼姜瞬间将目光放在画楼身上,天知道,方才对着凤鸣轩的眼睛顿时令她心脏一阵阵抽痛,不想在面对着他,鱼姜丢下一句话急匆匆了离开了房间。
“我去给你端醒酒茶来。”
这话自然是对着画楼说得,被无视的凤鸣轩顿时扭头看向其,不知为何,画楼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幽怨。
那一种都怪她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鱼姜消失在拐角处后,有些心浮气躁的出门去了,守后门的小厮因着她常常出府买绣线用品,她需要独自冷静的想一下,因为自己并不想与凤鸣轩在扯上,这辈子够长但却不再属于她。
用一秒钟转身离开,用一辈子去忘记,看似逃避的背影无疑是变相的做出了决定。
一直固执的以为面对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坦然的微笑,可是,终于在鱼姜转身决定离去的一刹那,心中顿时碎成一一片,眼眶的酸涩感不可抑制,这是,过往的幸福嘲笑着心中的疼痛,原来,世界上最痛的痛是离开。
画楼看着独自黯然神伤的凤鸣轩,眼眸里暗光闪烁,不知道为何她想起了某人,回京之后便极其少见,洛西风身为暗卫的首领自是不可像在外那般跟在凤鸣轩身侧,更何况,他留在皇宮还有其余任务要办。
少了一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原本习惯他那死皮赖脸的画楼,心中竟升起了淡淡的空虚感,似乎……老天爷并不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回宮吧。”
凤鸣轩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然而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也许一个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风勾起了往事沧桑,雨泛白了爱恨情长。谁也无法抹去隐藏在最心底的那道伤。
年华,滑落指尖,清欢不再。是谁把美好输给了流年,是谁埋葬了指尖的温暖初时的那一抹惊艳。
她告诉他,有一种在乎,叫做窒息般的疼痛,流光斑驳,研平了刻骨铭心,过往云烟,负了相思难逆。
墨扇轻摆,拂走了落花成泥。凝眸望你,三生怕已难再及。自安,别离而已,却又叹,如何忘你。
当鱼姜再回到厢房时,房内空空荡荡皆无一人,说不上心底那是什么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却又难以忽略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感。
她不停地提醒着,那些尘封的记忆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模糊,可是一次不经意的触碰便又会记忆如新了。
一直在安慰着自己,那些犹如梦魇般的过往已随着流年的季风慢慢飘远,可是一旦提起便又有如发生在昨夕一般。
多么渴望回到当初相遇的地点,让时间在那刻逗留,让他们两人之间的缘续的久一点。
幻想终抵不过现实的无情,就让泪滴在暗夜静静滑落,流尽红尘那诉说不尽的想念,只因过去已回不去。
鱼姜站在窗户旁,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人潮涌动,很快视线里只剩下来来往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