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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七秒(1 / 1)

电梯门完全封实了,里面密不透光的环境,使得我无法再继续弄明白外面的情况变化。本打算顺手按下下一个楼层的开关,好确认自己心里的猜想。

但若是多耽搁一秒,怕是危险就会多几分,无奈,我只好收起好奇心,愣愣地抬眸注视着上方楼层显示屏里的数字。

随着十三楼的迫近,这心里越是揪得紧。我不知道镜尸是不是把那些曾属于我“信仰”的有关记忆也拔除了大脑,但此刻,我确实像一个虔诚的信教徒一般,竟在心里无助地祷告了许多遍:“希望红色的月光与唤醒沉睡的镜尸没有直接关系。”

可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又绕回了“精神分裂”的死循环了吗,毕竟,方才在一楼,透过电梯最后一点缝隙向外望的时候,倒地的大妈确实是在月色变红时发生的尸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只能等电梯门开了才能弄明白。

于是,我盘算着,倘若真如我所猜想的那般,没有了月之庇护,这片小区里潜伏的“镜尸”都会随着红色月光而苏醒的话,那我出了电梯后,势必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家门口,然后找到隐在我家中近三年的林姝凡。

这栋楼房的构局,一共二十层,每层楼租住有四户人家,两两对门而照,分别在长廊左右两侧落户。而出了电梯大门直走的过道,就是长廊的道儿了,顺着长廊道儿走到尽头,再向左拐,最里面的门便是我家。

当我走出电梯时,虽然早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功课,但望着从长廊窗棂外照进的红色月光,还是不免害怕。随即,我隐隐听到从长廊尽头的两侧人家道里传出的尸叫声,窸窸窣窣的,像是时有时无,我便不敢多有犹豫,拔开步子,就倾身顺着长廊往家里跑去。

从长廊一路穿行,离各户的房门也是愈近,这时,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的尸声已经变得十分清晰,似乎情感里带有不堪折磨的痛苦,甚是耳熟,我这才记起在一楼时遇见的大妈,在她应声倒地前不正一直嚷嚷着头疼么?难道,所有看似普通的居民,在尸变前,都会表现出头疼的症状?

如果真是这般如此,那也就不难理解此刻这如鬼哭狼嚎的叫声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心里衡量着,这些叫声多少还带有三分的人味,这至少说明,我还是有时间可以争取的,但如果真赶不上尸变的速度,恐怕我还没拐进自家门前的道儿里头,就会迎面碰上尸变的“邻居”!

向左拐进自家门前的道儿,眼见活命的希望近在咫尺,却不料痛苦的吟叫声突然一转,顿时,楼道里布满了“嘻嘻嘻”的笑声,苏醒只在一瞬。

“完了!”我心里暗暗骂道,这集结尸鬼大军的速度也特么快的离谱了罢。

于是,我顺着手就解下挂在腰间的钥匙串儿,慌里慌张地向自个家门走去。这虽然只是一个凹进的空间,看似没几步路,但由于离开了长廊处的窗棂,早已看不清四周,但为了不引起镜尸的注意,就不能触摸墙上的“延时灯开光”,于是我只能摸着黑前去开门。

可是对着门上的锁孔摸了半天,我愣是找不到缝儿。就在这时,与我对门的邻居房里,那种湿漉漉的脚步声迫近了,在黑暗中,与镜尸怪异的吼声混杂在一起,我不觉心里一吃紧,手上的钥匙“哐”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身后的门开来,晃悠悠地,从里冲出一阵凉风。这凉风倒不是尸身发出的,能辨得清楚,应该是夏夜闷热时,居民开的空调风。

我被这突然其来冷风吹的一个清醒,冷静下来后,便不动声色地藏在门后,只一心希望自己能借着门向外推的设计,躲过镜尸的眼睛。

“嘻嘻嘻。”从半敞开的门里传出一声叫唤,听上去像是小孩的嬉笑。我不敢探出脑袋去看,只得贴着这道半开的门静观其变了。忽然,从门后传来的“吧嗒”声变得有些沉重,拖泥带水的,听上去像是浸了水的抹布被人用力摁在桌子上一拉,发出的摩擦音。

“就要出来了吗?”我吃紧的咽了口唾沫。

但周围的光线实在太过于昏暗,任凭自己瞪大了眼睛也只能朦朦胧胧地辩的身侧门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刚才分明感觉到有东西从门里面走了出来,可似乎到这道上,声音就不见了,但仔细闻着,确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尸臭的味道。

就这样,竟不知僵持了多久,我见这一带半晌没有动静,心里很是憋得慌:“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于是,我隐隐测测的碎着步子,慢慢地向对面的自家门口探去。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落在门前的那串钥匙。

钥匙串是铁打的材质,其上串有车锁扣、陈玥赠与我的小物件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想它不大至于太难找,于是,试探着挪出右腿,脚尖点地式的在门前扫了扫。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没费多大劲,我便感觉到从脚尖传来的异物感。

“是钥匙!”我顿时有些兴奋,蹬直了腿,用脚尖勾着地上的钥匙,但又不敢太过招摇的向前俯身去拾起,因为,钥匙落在的地方不是别的什么角落,而是正好冲着敞开的大门。

就这样,我稍稍收了脚尖,在确认四周没有异常后,就用了些力道试图将钥匙勾过来。

但奇怪的是,地上的钥匙居然不为之所动,就像被人黏在地上。无奈,我只得小碎步向前一些,正想再一次使点劲儿的时候,从我的左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夹杂着清脆的金属抨击声,我几乎不用多想就能分辨出来,这是钥匙的声音!

“可如果这才是掉落的钥匙…那现在…我脚尖勾住着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发怵,刚想收回右腿的时候,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加上原本就没有平衡好力道的站姿,整个人瞬间像劈叉下腰一样倒下。

就在我左单膝跪地的一瞬,于左右两侧同时响起了小孩的笑声,听上去是一男一女,阴厉哀绝,又带着得意洋洋的揶揄之意。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可能不是自己看不见镜尸,也不是镜尸还待在屋里头,而是因为它们的个头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要矮得太多太多了,甚至是,只有我膝盖腿的高度。

说时迟那时快,当我搞明白这爬行的镜尸就是“邻居”家那一对刚满三周岁的龙凤胎时,后颈已经被一双湿哒哒的手臂环抱住。

平日左邻右舍的相处中,我多少知道邻居小男孩很是喜欢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像童年时候自己喜欢骑在父亲的肩上一样。

可这已经不是平日里的邻居了啊!

我才晃了个神的功夫,扒在我脖子上的尸孩已经用力地蹬着我的腰间,试图骑上来,右耳边叮叮当当地晃着钥匙串的声音,垂在我肩膀上,似乎是着力点不够的原因,只觉得尸孩的指甲插进了我脖子。

我顿时心里一横,立马伸出双手,先是夺下了钥匙,而后拽着尸孩的手腕,用力一弓背,给这不知轻重的东西来了一记过肩摔,又借着力道将它甩向右前侧——直接让这“姐弟”俩当场来了个大团圆。

这一掷之后,就连我的脚踝上的力道也松开了,我没敢犹豫,缩回右腿,就赶忙向自家房门摸了过去。

黑暗里,也只能顺着感觉走罢,好在这门的质感和普通的墙垣不同,加上对门锁孔齐腰位置的判断,不一会儿,我便找准了门上的锁,待我好不容易把房门钥匙从扣上的车锁、饰品其他东西中分辨了出来,地上的两只尸孩又有了新动作。

但似乎是被刚才那一记过肩摔骇得不轻,半晌也不见它们有什么举动,只是觉得耳膜快要被它们锐利的哭声给刺破了。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我右手拿着选好的钥匙,左手食指摸着门上的孔,估计个大概,便将钥匙顺进锁里头。只是轻轻一转动,门便开了。

二话不说,我向后拉开一道缝,立马钻了进去,正顺势要将门闭上,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制住,对抗中,屋内正好落进红色的月光。我突然很是庆幸,“得亏早上在阳台上抽了支烟后,急着前去接送陈玥,便匆匆忘记拉紧落地窗前的帘子。”

借着瘆人的红色亮光,我垂眸一看,这才发现有两双腐烂的手正扒拉在门橼处,手很小,但其中一只血迹斑斑,显然是那一对尸孩的。

它们的哭声越来越怪异…不一会儿,廊上就传来了不连贯的开门声,紧接着,那种熟悉的“吧嗒”声便混杂在这俩尸孩的尖叫中。

“好家伙,知道搬救兵了啊!”

我一看情况不妙,先是松了点力,借由门往外开了些,这样一来便形成一个可以蓄力的空间,最后,我憋足气,猛地向后一拉,门便重重的关上了。

我还纳闷着为什么摔门的声音这般古怪的时候,只见两颗腐烂的头颅滚到了脚边,稀烂的肉模糊地衬着红色的月光,让我胃里好一顿倒腾。

“必须快点找到林姝凡!”

而我无比清楚,想要找到这个极有可能隐蔽在我家中三年的女人,卧室是最有可能的。因为,被陈玥置办进来当作嫁妆的镜子就摆在我的卧室里,而那些看似恐怖却有意唤醒我的记忆的噩梦,也是因为这面镜子得以才开始的。

可是踏进卧房后,我发现一切并非这样简单。

死寂沉沉的一片,就一衣橱、床铺和梳妆镜,这可让我从何下手。

我快速地把陈玥的话想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这之中有隐藏“如何找到林姝凡”的信息。

厅外尸爪划过铁门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了,我心里一慌,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一回,便快步走到镜子前,卯足劲大喊道:“林姝凡!”

“林姝凡!你在哪里?”

因为这一夜过多的消耗体力,没喊多久,我已是筋疲力尽。可除了越来越凄厉的尸叫声以外,四周的一切依旧没有变化。

我羸弱地跌坐在镜子前,不禁怀疑是自己走错了路,或是领会错了陈玥的意思。

听着门铁门变形时扭曲的声音,我绝望了。本想着就这样投降罢,兴许只是被抓回去重改记忆,却不料,胸口突然传出一道震动,紧接着熟悉的音乐便响了起来。

是铃声!是我的手机铃声!

我先是愣了神,又猛拍脑门,这才记起自己是随身带着手机的,但因为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竟忘记了有这一茬。

现在,我像是揪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战战兢兢地将手伸进了西装的内兜。

昏暗的红色下,我看清了来电的号码,蓦地手便收紧了…

这绝非可能,“这号码不正是我自己的手机号么!”

我骇地将手机抛到镜脚架下。

可当一句“爱你,念如初”后,铃声便戛然而止,消失的数字“七”,约定的铃声——

“难道是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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