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庚霖闻言一愣，“谁？”
“别紧张，不是杀手。”
如果不是狄庚霖的车卖弄地在路上左摇右摆，如果不是狄庚霖得车里隐约坐的也是一名金发女孩……海瑟薇是不会发现，在她跟着狄庚霖的车子之前，还有着辆尾巴的。
海瑟薇得的士跟得比较远，这才得以发现，现在三辆车在一条直线上，海瑟薇就坐在第三辆车里，透过玻璃从容地打量着第二辆车的车型：
“应该是那个年轻的侦探妈妈，南霜那边的人。他们出勤的时候惯用DS，我在想他们，不会也有组织赞助商吧。”
海瑟薇竟然还笑了两声，狄庚霖就更加莫名其妙了：“跟着我干嘛？”
“应该是跟着我。”海瑟薇呵呵了两声。“不信你把你车上那个金发妞赶下去试试。”
狄庚霖有种想发飙的冲动，上路泡个妞这妞都能都被当成海瑟薇跟着，南霜那边的人是什么眼神！
为了验证海瑟薇的说法，狄大少什么心情也没了，硬着头皮冲着身边的金发女郎一口气说道：
“抱歉啊这位小姐，你现在能不能下车？坦白说我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女朋友才让你上车的，但是你胸没她大脸没她正，而且现在她追过来了，不想遭殃就赶快离……”
金发女郎回头遥遥四处望了一眼，海瑟薇在狄庚霖得话里，适时地在车窗里朝她摇了摇手。
然后那女人给狄庚霖丢下一巴掌，就撒气地下车，顿脚，走远了。美女刚刚从路上穿过白线，到了另一方向的回车道，狄庚霖就看到身后的车辆里，有一辆也绕过去转向了。
清脆的掌声，狄庚霖“砰”地关上车门，海瑟薇想象着狄庚霖现在的表情，无声地笑到抽搐。
寂静了一会儿，红灯变绿，车再次开动，狄庚霖黑着脸问：
“海瑟薇你是不是还在笑！”
“不，没有……”海瑟薇忍着说。
“你肯定在笑！”
“并没有……”
“我都感觉到了！”
“好吧我在笑。”海瑟薇于是放声大笑。
直到狄庚霖碰头鱼小满，从鱼小满那里拿到钥匙和门卡，一切都还比较正常，鱼小满笑眯眯的，连狄庚霖要去拿什么都没问。
狄庚霖拿了钥匙又有点舍不得走，看着鱼小满欲言又止。
“怎么？”鱼小满奇怪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抱一个！”狄庚霖按捺住自己心中对鱼小满说谎的感觉，张开手臂扬起笑脸。
鱼小满古里古怪地打量了两眼他，最后还是依言抱了抱，拍着他的背耐心地说：“不要放弃治疗。”
……
鱼小满离开后，狄庚霖一路都是飘飘然的状态，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痴傻笑意：“嘿嘿，小满真的抱我。那下次见面可不可以说亲一下？”
他转头问海瑟薇，海瑟薇却低着头看手表：“开快点，四点钟之前，我拿了晶卡就要离开。”
“离开？”狄庚霖愣了一下，看着神情淡淡的海瑟薇，“你还是要走？”
“我没说过要留下。”
“你……”
“我欠你一个故事，等晶卡拿到，我回来的路上就告诉你。”
狄庚霖心里突然像被什么碰了一下，有点异样的失落不知从何处飘落，好像海瑟薇指着那辆紫色的车怔怔得说“我想坐在这上面兜风”的时候，就有些离开的意味了。
“可我的车上还没买威士忌。”狄庚霖沉默了一下说。
她记得海瑟薇说过，讲故事也是要酒和勇气的。
“无所谓了。”海瑟薇说。
两人谁也没有意料到，自己正第二次被人跟踪。
——“确认目标，百分之五十确认。”
跟着金发女人穿过过街天桥，盯着目标的背影的两个男人说。
“进一步确认，最好语言控制住，局长就要回来了，想亲自跟她谈谈。”耳机里传来指令。
“等等，Sally，监控镜头放大一点，对，侧脸放大一点……这个女人好像不是她。”这次说话的是南霜，正在网络监控的安全中心室里待命。
“别傻了南霜，你这次不能出外勤，不就是因为上次你看管很松，故意放这个女人走才受的处罚吗？现在又这样，头在在这里呢。”
有人低声说着，南霜忍不住皱眉，继而坚毅而肯定地望着上司：“我没有说谎。”
她认得海瑟薇，海瑟薇不长这个样子。从汽车店里面到外面，本来就有一段交接时间和距离，坐在狄庚霖副驾驶座的这个女人，确实不是海瑟薇。
“请求快速转移目标，继续监视狄庚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南霜疾声说。
“进一步确认。”
头头望了她一眼，终于发话了，却不是南霜想听的话。
南霜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你去哪？”头头在后面不悦地问，有些怒气。
“去找狄庚霖。”南霜执拗性子起来，在大腿外侧插上短刀绑上细钢丝，头也不回，“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海瑟薇。”
“南霜！”
南霜出门十几分钟后，监控室里传来再次传来百货店里外勤人员的汇报，其中一个已经快速变装与目标正面相遇。
——“确认目标，百分之……咦，不是，头，我么好像跟错路人了！”
……
狄庚霖在小区进口处刷了门卡，却被保安拦住了：“先生，您刷的临时副卡？请做个登记先。”
“副卡？……”狄庚霖更加纳闷，鱼小满怎么给副卡他？
可能是方便他进出吧，卡都不用还给她了，说不定钥匙也是备份，小满真贴心。
狄庚霖没有多想，很快地签了字，驶了进去。
直到他们驶入停车场的一个狭窄的甬道，前方突然从侧面的车列里冒出一辆棕色小车，倏然横亘通道之间。
看清楚车里开车的人，海瑟薇狄庚霖面色齐齐色变：
“小满！”
那辆突然杀出来的小奥迪里面坐的，面色沉冷如水杀气横溢的，不正是鱼小满本尊？！
……有点愚弄了两人的智商，狄庚霖终于记起小满之前的种种不对劲，下意识地急踩刹车，海瑟薇更快地开始挂上倒挡。“我们离开！”
“瑟儿！”
鱼小满摇下窗户厉声疾呼，很快一踩油门跟了上去。海瑟薇果然和蝴蝶在一起，果然在一起！为什么都不告诉她？为什么要躲着她！
两辆车一个倒退着一个前进着在车库的甬道里疾行，笔直地重新被逼出停车场。
——那辆车一出门便利索地转了调转了方向，鱼小满却异常生气，发了狠似的，这次一定要堵上他们。竟然不要命地也急转，尖利地刮着车身，从柱子和狄庚霖的车之间插了过去！
崭新的紫色法拉利车身瞬间留下一道划痕，令人牙酸的“吱”声拖长，直到鱼小满完全从中间穿插过去，狠踩油门一个回转，硬硬撞在狄庚霖的车头上。
“砰！”
起势很猛的法拉利和奥迪同时停下，猛烈的撞击却让鱼小满额头顿时磕上方向盘，瞬间眼一花，鲜红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
“小满！”狄庚霖海瑟薇疾声大呼。
鱼小满晕了过去。
狄庚霖跑过去拉开车门，很快把鱼小满抱了出来，脸上一脸紧张加无比懊恼的悔恨之色：“小满！小满！”
那道血迹比什么都能刺激他的视线，鱼小满在他的摇晃之下很快醒来，然后一眼认准海瑟薇抓住她：
“瑟儿！”
海瑟薇一惊，从鱼小满身上抽出手来，眼中似有很多歉意和话语，说了声“小满对不起”，便一步步退得更远。
然后转身，冲着狄庚霖小声说：“我在小区外面等你”，便一步不停地走了。
“海瑟薇！你给我站住海瑟薇！”
鱼小满从狄庚霖怀里挣脱出来要追上去，却被狄庚霖从后面制着肩膀拉住，不顾她的挣扎，好声气地心疼劝道：“小满，让她走吧，去公寓，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
海瑟薇越走越远，耳边好像又想起那天，St在电话里犹如恶魔附体的声音：
“如果一个月内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和你的朋友。”
“你的那个朋友，鱼小满，好像很有意思呢……”
“海瑟薇，你心里竖着厚厚的雪原，几乎不相信任何朋友……她却能和你这么亲密，我想，或许我该认识认识她？”
海瑟薇闭上眼，想起他奢华糜烂，又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里，那些浮动的药粉，冰冷的皮鞭和镣铐。
那些和St“好好认识”的人，最后都是个什么生死不知下场……
不要，不要找上鱼小满，不可以找上鱼小满！
小满……是她那堪称可笑的人生里，寥寥无几的，最为重要的朋友啊。
海瑟薇咬着牙关，使劲摇着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
“蝴蝶，你放开我！”
鱼小满第一次不顾自己视之如命的一张脸，朝着狄庚霖冷喝。
“不放。”狄庚霖也很固执，同时祈求道：“小满，海瑟薇应该有她的理由，有的事……你不知道更好。”
他敛着眸子，想起那天晚上的火光和溅落在自己脸上的血迹。即使是医生见惯了死亡和鲜血，这些不正常的死亡出现在他面前时，也依旧让他很长时间内没能平静。
海瑟薇不想牵扯鱼小满的，他同样不想。
鱼小满却愤怒地笑了：
“有的事？……你指的是什么，是海她身为密党逃犯的事实，还是她那秘不外宣的贵族姓氏！”
狄庚霖刹那间，被鱼小满那亮得有些慑人的眸子惊得松了手，忍不住顿住。
“小满你……”
海瑟薇已经跑得看不见了，鱼小满打落狄庚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换了门锁？那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或许知道得不比你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