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这句话的意思是,别人能生,能给孩子提供未来保障,他们也可以,但宋繁花不敢冒险,尤其她很清楚,越走到后来,困难越大,危险也越多,尤其云苏这一次没死,必然要反击,就算他不反击,苏八公已经出了琼州,又来了京城,不搞出点儿事情来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未来危险重重,哪里有时间让她怀孕,生小孩?
宋繁花说,“等恩怨了结,我们先成亲,成了亲,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依你,好不好?”
段萧没想到宋繁花会这般说,虽然又是空头支票,却该死的让他心头欢喜,骤然对她背着他又喝避子汤的做法很恼火,可也觉得她说的对,段萧一方面不愿意让她再喝避子汤,一方面又考虑到当下时局,冷酷的脸上渐渐的就露出了挣扎神色,好半天他都没说一个字,就那般静默无声地看着她,缓缓,他低声问,“你上次说月事前后同房不会受孕?”
宋繁花道,“嗯。”
段萧伸手摸摸她头,下定决心说道,“往后不在这个时间段我就不碰你了。”
宋繁花眉毛一挑。
段萧觉得这个方法很好,虽然很可能因为这个决定他会在很多个夜晚里受尽煎熬,但能让宋繁花不喝避子汤,他也只好忍着了,段萧将宋繁花抱起来,放在一边儿的椅子里,本来今天晚上他是想与她纵情的,中了噬心毒后他就没与她好好欢爱过,虽然在琼州的那晚,他在客栈里放纵了一次,但考虑到太多,压根儿都没尽兴,回京的路上他又给她上药,憋了满身的火,这好不容易解了毒,他当然是想与她彻夜狂欢的,但……她月事不在近期。
段萧将宋繁花放进扶手椅里,转身坐回书案后面。
宋繁花支着下巴笑问,“不然,我搬去与五堂姐一起住算了?”
段萧抬眸瞪她,“别没良心,我心疼你,你倒是想让我一个人孤枕难眠了!”
宋繁花笑道,“我是为你着想啊,怕你睡不着。”
段萧不为所动,压根也不搭应她这句话,她想跟他分开睡,他能依了她才怪了。
结束这个话题,段萧把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对宋繁花说一遍,说罢,他指尖触在桌面上,缓缓敲着,边敲边眯眼沉声道,“吕止言被推出来了。”
宋繁花勾唇一笑,大腿搭起来叠在二腿上,整个人倚进扶手椅里,冷笑道,“推谁不行,偏推吕止言。”她轻啧一声,“吕止言能顺了他们的心意才怪了。”
段萧也把自己全身舒展地靠进椅背里,却是看着她说,“吕止言虽然心性飘摇,不喜被拘束,可在他从衡州离开之后哪里也不去,回了京,回了家,自此也不去游山玩水了,就说明他已经打算扛起吕氏一族的责任。”
宋繁花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他要与我们为敌?”
段萧摸摸下巴,沉吟着说,“他昨天看到了宋昭昭,你觉得他是什么态度?”
宋繁花眯眯眼,想到昨天吕止言给宋昭昭看病的一幕,她忽然说,“昨日你让高御铁去请吕止言,就是想看他的态度?”
段萧毫不隐瞒地点头,“是。”又道,“这趟回京,远比上一次要凶险,至少上一次,云淳没死,有他挡在我前面呢,可这一次我是光杆司令,直面朝堂风险,薛尉和肖雄这二人我都不能依靠,田家和王家我也不想拿出来当肉盾,所以我得找一个挡伤害的同盟。”
宋繁花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吕止言会站在你这边,他可是姓吕。”
段萧道,“那又如何。”
宋繁花道,“小心他拆你台。”
段萧笑道,“他不会,他昨天来看了宋昭昭,不就选好阵营了吗?”
宋繁花玩味地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把他派去灭陵安?”
段萧唔一声,笑道,“有他去,既能摆平朝中那些故意为难我的人,还能让苏八公放松警惕,亦能起到把他顺理成章摆上朝堂的目地,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者,安逸山不是傻子,有吕止言领兵前往陵安,他才不会认为这是我过河拆桥,而是被人所逼。”顿了顿,他道,“你好像与肖锦莺关系不错?”
宋繁花道,“一般般。”
段萧道,“明日你带宋昭昭去找肖锦莺玩。”
宋繁花笑道,“只是找肖锦莺?”
段萧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你知道我的意思。”
宋繁花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知道,她收起二郎腿,站起身,拍拍裙摆,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站定,本是想靠在他的椅子站的,只是人刚近身,就被段萧拉着坐在了他腿上。
宋繁花也不矫情,顺势窝进他的怀里,玩着落于他胸前的长发,撇嘴道,“吕如宁可是很喜欢你的呢。”
段萧挑眉,轻笑,“想说什么?”
宋繁花道,“利用她喜欢你这一点儿去对付吕府不是更好?有你出马比我出马效果更好啊。”
段萧伸手毫不客气地掸了一下她的额头,哼一声,“你倒是很乐意把我往别的女人面前推,嗯?”
宋繁花撅嘴揉了揉被他弹疼的脑门,翻他一眼,说,“反正你又不喜欢她。”
段萧道,“我是不喜欢她。”
宋繁花道,“所以……”
话没说完,段萧一把将她抱起来,宋繁花立马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扬声问,“你干嘛?”
段萧道,“睡觉。”
宋繁花额头一抽,这明明说事儿说的好好的,还没说完,睡什么觉?她抬起头,准备张嘴问,结果,还没问出声儿,段萧就压下脸吻住了她。
一吻结束,宋繁花擦着嘴角瞪他,“你刚说你不碰我了!”
段萧挑眉,“没说不吻你。”
宋繁花一噎,“强词夺理。”
段萧低笑,“不碰跟不吻是两个概念,你搞不清?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分?”
宋繁花立马说,“不要。”
段萧哈哈一笑,胳膊使了点儿力,又将她往上提了提,他脸贴着她的脸,抱着她出了书房的门,一出门,就被月色笼罩了全身,将军府的夜晚很宁静,没闲杂人等没在这里乱跑,环珠和绿佩也没在近前伺候,段萧抱着宋繁花,一路往卧室走。
进了门,关上门,将宋繁花放在床上,段萧还是没忍住。
一次之后,他将她抱在怀里,低沉着声音说,“睡觉。”
宋繁花不理他也不应他,这个坏蛋,她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宋繁花气哄哄地翻个身,拿背对着他,段萧笑着从背后抱住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虽然二人都穿了里衣,可现在是七月,大夏天的,自然穿的衣服很薄,二人的里衣也没有绑的很紧,都是松松垮垮的,时不时的,段萧的胸膛就直接贴着宋繁花的后背了,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滚烫地熨帖着宋繁花的肌肤,宋繁花气道,“你再蹭我,我出去睡了!”
段萧摸摸鼻子,把她的头转过来,问她,“气什么?没让你舒服?”
宋繁花恨声道,“你还说!”
段萧笑道,“你闭上眼睛睡觉我就不说了。”
宋繁花立马闭上眼睛。
段萧高兴地大笑,却是不再说了,只不过,等宋繁花睡着后,他长长地吁一口气,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换上青冽的薄衫,去了书房,也没敢再去卧室抱着宋繁花睡,而是在书房,等着方信。
方信去弄沈骄阳和贺舒的画像,其实一大早就弄到了,只不过段萧去了皇宫,方信便没拿来,等晚上段萧回到将军府,他还没来得及进书房,就被温千叶和宋繁花捷足先登了,如今,书房里安静下来,方信就把画像拿给了段萧。
段萧看着面前的两张画,看罢,说,“确实长的很书生。”
方信笑道,“跟少爷没法比。”
段萧往他脸上一瞪,“虽然跟无方是一个影子,可你别学他。”
方信轻咳一声,心道,我跟无方就是一个人,性子自然是一样的,怎么叫学?而提到无方,方信就不得不说另外一件事了,“无方好像受伤了。”
段萧眼一眯,“你感应到了?”
方信凝重地嗯一声,“我得去找他,我不回归他身体,他的伤养不好。”
段萧道,“你现在就去。”
方信说,“我走了少爷怎么办?”
段萧道,“我这里你放心,暂时没人能伤得了我。”
方信便不再多言,转身就走,他去找无方,无方确实受了伤,那天从陵安城的城主府追那四个凶徒,一路追到京城,而一入京,那四人就消去了踪迹,可踪迹消除,杀机却没消除,无方、七非、沈九一路追着那四人来京城,越追越觉得事有蹊跷,可想退开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三人要走,那四人却不让他们走,但凡他们有离开的念头,他们就会齐攻而上,无方、七非、沈九心里头都有一个诡异念头,就是这四人逼着他们,要让他们进京,而进了京,他们三人又被逼着分开了,一分开,三人就面临不同的危险,无方学的是佛系功夫,会分影术,受了伤一定得回寺庙养伤,脱离了寺庙他的伤就养不好,那人大概深知他这一点儿,偏不让他入寺庙,京城的寺庙大大小小的有很多,而以无方如今的功力,想要养好身体,必然要进佛门最深的万青寺。
万青寺是京都第一佛寺,坐落在万寿山,一半为皇家寺庙,一半为民间寺庙。
无方之前随段萧在京城呆过很长时间,自然知道万青寺的座落之地,他要往那里去,却偏生被刀者拦者,这一拦就是好几天,还好方信赶了来,不然,他真的要危了。
方信归体,无方的功力恢复到最鼎盛,那个刀者眼见力敌不了,很快就离开。
而与方信一样的还有沈九与七非,沈九学的是鬼系功夫,尤其那把鬼剑,一出鞘就鬼哭狼嚎,能让云苏命中此剑差点一命呜呼的,沈九可不是一般人,是以,沈九对的,是一名刀者和一名剑者,不过,哪怕这二人再厉害,也抵不住沈九一人,沈九以一抵二,游刃有余,伤了一个刀者之后,那个剑者不再逼战,立刻带着刀者逃生离开。
沈九冷笑一声,去找七非。
七非也遇到剑者索命,七非擅刀,与段萧一样,从小玩刀,可偏生,这个剑者似乎知道如何克制她的刀法,招招毙命,若不沈九赶来支援,大概七非也危了。
沈九携战七非,这一次,他二人没让剑者逃掉,合力围杀,生擒了,原本他们是想将这个剑者带到段萧面前去的,却不想,这个剑者半路吞毒自尽,死了。
虽然死了,沈九和七非依然将这个剑者带到了段萧面前。
段萧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看着那张脸,说,“从来没见过。”
沈九道,“我也没见过。”
七非道,“我也没见过。”
段萧挑眉问七非,“他能克你的刀法?”
七非眉头拧了一下,说,“是。”
段萧看向沈九,“围攻你的人呢,也能克制你的鬼剑?”
沈九摇头,“不是克鬼剑的招术,但他们二人习的一刀一剑似有乾坤之气,不是一般的剑法和刀法,虽不能破我的鬼剑,却有相生相仿之能。”
段萧眼眸微沉,看他们二人一眼,说,“无方也定然遭到了劫杀。”
沈九道,“百分之百,陵安城的那一出杀局,明面上是争对朱礼聪,暗地里却是争对我们的。”
七非也道,“确实没错。”
段萧冷笑,“真是不能小看了苏府的人,在我们次次与他们交锋的时候,他们也在研究着如何破解我们的招式,沈九从没出过剑,他们自然不知道如何克制,可白鹭院那一战,沈九的鬼剑出了,那么,下一次,这一刀一剑很可能就是克你鬼剑的人。”说到这,他忽然一叹,“苏八公当初调动江湖势力对我劫杀,一方面是真的要杀我,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探我实力,也许那些人只是他的问路石,目地自然是问出我身边你们这些人的克制之招。”他摸摸下巴,“如此,你们就不能再单独行动了。”
沈九道,“少爷想怎么做?”
段萧抬眸看着他们二人,先是对七非道,“你从即日起就跟着朱礼聪,不要分开。”
七非道,“好。”
段萧又对沈九说,“你跟着风泽,随侍我身边。”
沈九道,“好。”
段萧想到无方受了伤,便把张三牙唤出来,让他去找到无方并保住他,张三牙是天生护盾型的人才,保护人自然是最拿手,二话不多言,立刻去找无方。
七非去找朱礼聪。
朱礼聪从回到京城开始就很安分,一来他的身份敏感,不能轻易被人认出来,京都不比旁的地方,他虽然被毁了脸,可在陵安城,安逸山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更别说京城了,虽然朱帝覆亡,云淳统治了很多年,可到底,这里是皇京,曾经有那么多人目睹过朱帝,目睹过他,有没有人能一眼识出朱礼聪,朱礼聪不知道,高御铁也不知道,段萧更不知道,之前段萧不让朱礼聪露脸,现在就更不会让他露脸了,他的身份对段萧来说是一颗定时炸弹,堂堂云王朝的监国将军,却养着朱帝之子,他想做什么?
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了,不用云苏动手,这些大臣们都能让段萧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对段萧而言,陵安城的那一出设伏埋杀,没能成功击杀云苏,真是失策中的失策。
云苏一旦恢复,第一件事要做的,必然是诛杀朱礼聪。
段萧很头疼,生死搏弈,一子落错,很可能就是满盘皆输,但也没办法了,棋已落盘,想毁也毁不了,只能就势因势,力挽狂澜。
怎么挽呢?
段萧也不知道。
在段萧头疼的时候,宋繁花带着宋昭昭进了肖府,而肖锦莺此刻正打算去吕府的,肖锦莺在京城中只有吕如宁一个好友,说也奇怪,肖府与吕府不合,肖锦莺却与吕如宁好的如同穿一条裤子的姐妹。
肖锦莺正出门,在门口遇见宋繁花,着实意外。
其实,宋繁花跟肖锦莺的关系真的不好,上一次因为状元府那一场夜宴,宋繁花没有把醉暖香下给柳纤纤,从而让肖锦莺对她有了介怀,但念在如今肖府与段萧是一条船上的人,肖锦莺倒也没对宋繁花摆什么脸色,不亲近也不疏远,平淡地问,“宋姑娘来找我?”
宋繁花笑道,“是啊,不找你我来肖府做什么。”
肖锦莺不无讥讽地道,“我怎么知道宋姑娘不是来找我大哥的,你能找我谈一场合作,又如何不能找我大哥呢?”
宋繁花一点儿都不受她言语讥讽的影响,笑着上前拉了她手。
肖锦莺瞪着她。
宋繁花说,“跟你介绍一个人。”
肖锦莺冷哼,却没甩开她的手。
宋繁花把她拉到宋昭昭面前,对她介绍说,“我五堂姐,宋昭昭。”又对宋昭昭介绍肖锦莺,“肖锦莺,肖太师府上的二小姐。”
宋昭昭笑着打招呼,“肖小姐。”
肖锦莺撇撇嘴,看着她,半晌后又收回视线,对宋繁花道,“我要出门,没空招呼你。”
宋繁花问,“你要去哪儿?”
肖锦莺道,“你管我去哪儿?”
宋繁花笑道,“你是去找吕如宁玩吧?”
肖锦莺一噎,瞪着她,“你倒是知道。”
宋繁花歪着头笑了一下,“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呢,就与你一起去吧。”
肖锦莺没答应,也没拒绝,上了马车,让车夫往吕府赶去。
宋繁花也拉着宋昭昭上了马车,让车夫往吕府赶。
就在肖锦莺、宋繁花、宋昭昭往吕府去的时候,吕府里面,吕子纶坐在床前,看着躺在那里的吕如宁,眉头微皱,“中了鬼剑?”
吕如宁脸色有点白,唇也有点白,出声应道,“嗯。”
吕子纶伸手,用手掌中的圣气将那鬼气一点一点地吸过来,吸过来后揉成一团,捏在掌心,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团黑气里就现出沈九的招式来。
吕如宁看着,问他,“能破这鬼式吗?”
吕子纶道,“得研究一下才知道。”他将黑气揉成的团收进袖囊中,伸手擦了一下她的额头,对她说,“你先养伤,我让池乔给你端汤来。”
吕如宁应一声。
吕子纶下去亲手熬汤,熬好后让池乔端给吕如宁喝。
吕如宁受了伤,没在自己院子里养,就在吕子纶的院子里养伤,杜莞丝虽然与吕如宁住一个院子,但也只是晚上与吕如宁说说话,白天她都在云苏的房间,是以,她压根不知道吕如宁受伤这回事儿,吕如宁也没与她说,吕子纶也没与她说,吕子纶用圣气熬汤,让池乔给吕如宁服下,等池乔来回复说吕如宁已经睡下,吕子纶才去找云苏。
云苏看他一眼,转头对杜莞丝说,“你已经看我一天了,回去休息,我跟子纶说说话。”
杜莞丝坐着不走,瞪着他,“你与子纶说话,我就不能听了?”
云苏笑道,“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但你不累吗?”
杜莞丝道,“不累的。”
云苏无奈,只得问,“你一直在我这里,都不管韩廖了?”
杜莞丝眨眼,“提他做什么?”
云苏道,“他是不是随你一起来了京城?”
杜莞丝说,“是啊。”
云苏道,“那你怎么能一直呆在我这里。”
杜莞丝还是没明白,她道,“他来京城与我在这里看你有什么关系?”
云苏看着她,“他是为你来的,怎么与你没关?”
杜莞丝道,“他是为了段萧来的,哪是为我来的?他如今住在将军府,有段萧与宋繁花照料,也不会有什么事,倒是你,伤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伤的?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这个问题杜莞丝问过很多次了,可每次云苏都没答。
这一次也一样,云苏听到这个问题,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心口不可扼制的抽疼,他在心底冷笑,心想,怎么伤成这样的?呵!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门口传来了争吵声。
倾心看着宋繁花,简直像在看一个灭世仇人,嫉恶如仇的眼睛瞪着她,“你真是不怕死,还敢来看我家王爷!”
宋繁花抓着吕如宁的手,躲在她身后,一副怕怕的样子说,“有人想杀我。”
吕如宁原本在养伤,可肖锦莺带了宋繁花来,她不得不起床接待,接待了一会儿她就觉得一个人应付的有点儿吃力,为了减轻自己的压力,又让宋繁花觉察不到异样,吕如宁就把她们带到云苏这里来了,如今云苏在她吕府养伤,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云苏是王爷,受伤是大事,所以,这里有很多人,还有杜莞丝,吕如宁想着,把肖锦莺她们带来,一来能看看云苏,二来她也不用出面招呼,这里人多,自然有别人来招呼她们,可是,她没想到,刚到门口,倾心就对宋繁花露出这么大的杀意。
吕如宁一脸柔柔地指着宋繁花、宋昭昭、肖锦莺,对倾心说,“我带她们去看看王爷。”
倾心指着宋繁花,“她不准进。”
宋繁花隐在吕如宁身后的脸露出一抹冷笑,嘴角撇一下,心想,我还不想去看呢。
吕如宁纠结地问,“为何不让她进啊?”
倾心想说,“就是她害得我家王爷这样的。”可话还没出口,吕子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看一眼,又对吕如宁看一眼,这才看向宋繁花、宋昭昭、肖锦莺,没什么情绪地道,“王爷受伤需要静养,不要在门外喧哗。”
倾心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吕子纶冲吕如宁说,“进来吧。”
吕如宁嗯一声,带着宋繁花、宋昭昭、肖锦莺进了房间。
宋繁花是真的不想来看云苏,不过,来了就来了,她也不是一个人,云苏如今也躺在床上,不能再对她做什么,她走在最后面,吕如宁走在最前面,肖锦莺和宋昭昭挨着后面走,四个姑娘走到床边,杜莞丝自然也让开了,在四个姑娘看云苏的时候,杜莞丝退到一边。
肖锦莺不喜欢云苏,但她既来了,自然是要问候两句的,她问候的时候,云苏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后。
宋繁花站在最后面,云苏没能看到她的整张脸,只看到了她的半截头发,还有半张雪白的侧脸,半个身子,半截袖子,她大概是不愿意到他面前来的,她大概也不想看到他恢复,她一心想让他死,看到他恢复了,她是不是心里极度不爽?
云苏眯了下眼,出声说,“后面的。”
肖锦莺一愣。
吕如宁往后看了一眼。
宋昭昭看看自己,又看看宋繁花。
宋繁花没动。
杜莞丝知道云苏喜欢宋繁花,但不知道云苏是被宋繁花害成这样的,云苏一说后面的,杜莞丝立马就揪住宋繁花的袖子,把她往床前领,杜莞丝心疼云苏,这么一刻,是极想让宋繁花陪着云苏的,她觉得有宋繁花陪着云苏,云苏肯定会好受点,可宋繁花不愿意,但不愿意又不能拒绝,这里的人,大概除了当时陵安城的那些人外,没人知道她对云苏下的狠手,所以,抗拒的太明显,会让人觉得怪异,宋繁花迫于形势被杜莞丝推到了床前,一近床前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宋繁花见云苏果然是清醒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半活不死的,那就是素音一来就给云苏解了鬼术,让他得以恢复的这么快,她在心里把素音狠狠骂了一通,却站在床前不动。
云苏看着她,缓缓出声说,“扶本王起来。”
宋繁花不想扶,瞪着他说,“身体不好就躺着。”
这话听上去像是关心,但云苏清楚,这是宋繁花不想扶他,可他今天偏就要让她扶,云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挑眉峰说,“本王想靠着床头靠一会儿。”
宋繁花拉一下杜莞丝的袖子,“你来扶王爷。”
云苏眯眼,“本王说了,要你扶。”
宋繁花不动,反正就是不扶。
云苏偏了下头,对杜莞丝说,“有点饿了。”
杜莞丝立马道,“我让厨房弄点儿吃的过来。”
云苏道,“不用麻烦厨房,弄些糕饼来就行。”
杜莞丝哦一声,还没抬步离开,吕如宁已经扬声对池乔说,“去拿些下胃的糕饼过来,再泡壶茶。”
池乔应是,立刻下去准备。
因为云苏是躺着的,没法吃东西,在他养伤的期间,他也是很少吃东西的,不是说他不饿,是因为他没胃口吃,此刻看到宋繁花,他就有胃口了。
等果饼、茶、水果全都备好,端过来,云苏看着宋繁花,目光温凉而冷,“还不把本王扶起来?”
宋繁花瞪他一眼,看向吕如宁,“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明日再来找你玩。”
吕如宁蹙了蹙眉,没应。
肖锦莺也是怪异地看她一眼,看罢,又看向躺在床上的云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老神在在地喝起了茶。
宋昭昭担忧地看宋繁花一眼。
宋繁花脸上一派风平浪静,压根没一点儿担忧,在说完那句话后也不等吕如宁应声,拉了宋昭昭就走。
只是,没走成,杜莞丝将她拦了下来。
宋繁花看着杜莞丝,无奈地笑道,“莞丝,我等会儿真有事。”
杜莞丝道,“就算有事儿也不急在这一刻,云苏都一天没吃东西,难得他现在想吃,你走什么走啊?扶他一下又不会耽误什么功夫。”说着,坚定地拉住她的手,小声地道,“你知道他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不指望你能对他多好,但是,他现在病着,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好一点儿?”
宋繁花想说,“不能。”
可在触及到杜莞丝那一双恳求的眼睛时,终是没法说出口,她很是憋屈地又走到床前,弯腰将云苏扶着靠在床头,扶云苏的过程中,二人不可避免的有了肢体接触,云苏是故意的,明明在宋繁花扶起他肩膀的时候他能用手臂撑着床铺自己靠到床头上去,但偏偏,他手抬了起来,却不是支撑着床铺,而是抓住了宋繁花的胳膊,借助着宋繁花的力量他将上半身靠在了床头,却同时的,因为他太重,手臂的力量又太大,在他靠在床头的同时,一并的把宋繁花也扯进了怀里。
柔软的发丝抵在下巴处,云苏心口蓦地一动,宋繁花却忽地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脸色极度不友好地瞪着他。
云苏挑眉,“扶个人都扶不好,你瞪什么瞪?”
宋繁花冷笑,“我是不会扶人,下次王爷别让我扶了。”
云苏看她生气了,莞尔一笑,“不会扶人,喂人吃饭总会吧?”
宋繁花脸色一变,下一秒,靠在床头,矜贵雍容,龙涎香淡了许多,掺杂了一些浓郁药味气息的男人开口说,“本王没力气,你来喂本王吃东西。”
宋繁花直接推开所有人,提裙跑了出去。
她能喂他吃东西才怪了!
跑出去之后宋繁花并没有离开吕府,她站在院子里等宋昭昭。
没等多久,就一小会儿,宋昭昭也跑了出来,一出来,看到她,宋昭昭就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她小声问道,“你刚跑什么?”
宋繁花道,“那种情况我不跑,要留下来称某人的心意吗?”
宋昭昭笑问,“这个王爷喜欢你?”
宋繁花挑眉,“有这么明显?”
宋昭昭道,“很明显。”
宋繁花伸手抚脸,“以后再也不来吕府了。”说罢,余光打量宋昭昭,见她没有一点儿身在吕府的自觉性,好像也压根没想到吕府与谁有关,宋繁花心想,都来到某人的地盘了,宋昭昭就没想到某人?
宋昭昭其实想到吕止言了,可能刚来的时候没想到,这都入了京,怎么可能还没想到?
只是,想到了又如何?
吕止言不爱她,在衡州的时候舍弃了她。
宋昭昭一想到这里,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疼了一下,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久到她早已不再去想,可付出过的感情,哪怕遗忘了,回忆起来还是会疼。
宋昭昭拉住宋繁花的手,问她,“怎么出去?”
宋繁花往某个方向指了一下,宋昭昭道,“我们回去吧。”
宋繁花看她一眼,说,“好。”
二个姐妹手牵手往吕府门外走,走到通往大门口的那条主干道上,与吕止言碰着了,吕止言是从外面进来,应该是一大早出了门,是以,一下子迎面撞上,宋繁花愣了一下,宋昭昭也愣了一下,吕止言更是愣住了,他没想到,他会在吕府看到宋昭昭。
吕止言想到宋昭昭那天昏睡的情况,很快从怔愣里回神,往前走两步,隔了一个人多的距离看着宋昭昭,问,“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宋昭昭不太热情地应道,“没有,多谢。”
吕止言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冷淡的样子,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舒服,但他没表现,只又看向宋繁花,问她,“是来找我二姐的?”
宋繁花笑道,“嗯。”说罢,又道,“不过已经看罢了,我们打算回去了。”
吕止言道,“不再多留一会儿?”
宋繁花笑道,“不了。”
吕止言就不强留了,原本要往里面进的步子折了一个方向,又往外去,亲自送宋繁花与宋昭昭离开,等二人离了府,上了马车,吕止言才转身进门。
马车上,宋繁花对宋昭昭说,“吕止言每次看到我都是很不待见的,若不是有五堂姐在,他今天大概又是对我横鼻子竖眼的。”
宋昭昭捏着帕子,微垂着头说,“以前我是喜欢他,但现在不喜欢了。”
宋繁花笑问,“真不喜欢了?”
宋昭昭抬眼瞪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宋繁花见她那么激动,笑着应话,“好,知道了,你不喜欢他,不喜欢了。”说罢,嘀咕一句,“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激动什么。”
宋昭昭气哼哼的,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啥,总之心情是不舒服的,等回了将军府,她钻进南院就不出来了,宋繁花不放心她,派了环珠去跟着。
宋繁花去找段萧,把今日的成果告诉他,说到云苏,段萧眯了一下眼,“他恢复的很好?”
宋繁花想着今日云苏的脸色,点头说,“嗯。”
段萧道,“鬼术一破,有吕子纶这样的人给他疗伤,他恢复的进度会比一般人快很多。”
说到鬼术,段萧就想到了今日七非、沈九向他汇报的事,他将七非、沈九、方信从陵安城城主府追那四个黑衣刺客所遭遇的事说了一遍,说罢,眉头深锁,“总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宋繁花沉声说,“能破你段家军每个人招式的,除了吕子纶,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了,就算真有高手潜藏民间,也不可能连破你段家军里面那么多人的招式,而且,不管是无方、七非还是沈九,他们的武功都不一般,若非功力在他们之上,也没人能破其招,而纵观天下,能力在他们几人之上的,也没几人,所以,这人就不是普通的凡人,而是深谙天机谶言又有巫师一脉传承的吕府。”
段萧眯眼说,“吕子纶。”
宋繁花道,“正是他。”
段萧说,“如此,就得先灭了他。”
宋繁花说,“此人可不是那么好灭的。”
段萧冷笑,扬声冲门外喊,“沈九。”
沈九立刻推开门,“少爷。”
段萧道,“去状元府,把温千叶喊过来。”
沈九应是,关上书房门,去状元府喊人。
温千叶来的很快,来的时候把冬青也带在身边,进了书房,宋繁花看到冬青,连忙让绿佩去拿点心和喝的,冬青怀着孕,宋繁花就没让绿佩泡茶,让她弄些开胃的果饮来给冬青喝,冬青见宋繁花对她这般殷勤上心,笑着说,“六小姐不用管我,我没那么娇气的。”
宋繁花轻斥她,“什么娇气不娇气的,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睡觉饮食各方面都得注意。”
冬青是个下人,一直都是她伺候别人,就算跟温千叶在一起,那也是她伺候温千叶,但自从怀了孕,温千叶拿她当了宝,六小姐也拿她当了宝,冬青觉得好神奇,她伸手摸着肚子,心想,怀孕真的能让一个人的世界天翻地覆吗?
宋繁花跟冬青说了一会儿话,大多都是问她怀孕后的日常生活、胃口如何,睡觉怎么样,她问的面面俱到,又对冬青关爱有佳,吃的喝的全都是对孕妇有利的,温千叶看着,原本因为她擅自作主把冬青喊来将军府伺候宋昭昭的不满情绪就消去了,段萧见宋繁花一看到孕妇就满身发光的样子,止不住地又在心里幻想着宋繁花自己怀孕时的样子。
然后,脑海里又有两种思想在拉扯。
一个思想说,让她怀上吧。
一个思想说,时机不成熟。
这两种思想拉扯割据,让段萧与温千叶说话的语气都慢了下来,顿了顿,他收回视线,冲温千叶说,“早年温氏一族遭到灭族的时候被吕氏掳了千秋卷,如今,这千秋卷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