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衡看着宫小筱,他的眼里除了宫小筱再无其他,他将活着的意义都理解为宫小筱,她在,他便在。
鬼王再一次问欧阳玉衡:“你可真的想好了?”欧阳玉衡淡淡一笑:“你不用再问了,直接说怎么做就好。”
鬼王看他下定了决心便将方法告诉了他:“不能再入轮回,是因为她错过了与她契合的凡胎,一百年一次,共三次,她都错过了,你需要用你的寿命去为她铸造一个与她完全契合的凡胎,这样她才能再入轮回,可是铸造凡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出了差池便前功尽弃,你的寿命也不会再回来,你本是妖,不老不死,可若抽取寿命,你便只能再活五百年,同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欧阳玉衡听的十分认真,他依旧云淡风轻:“五百年,已经很长了。”鬼王接着说:“她的凡胎,可能在一千年以后,你就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自古就传有魂穿之术,若真是那样,我便让那魂穿之术派上用场。”
“魂穿之术,违背天命,必遭天遣。”
“我欧阳玉衡何曾怕过天谴,天若有情,怎会将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鬼王竟有些怜惜这两个孩子:“你若需要我帮你,尽管开口,我定会助你,我也不是那怕事之辈,只愿你们俩,能安稳的在一起一回。”欧阳玉衡心里感动,已经有太久没一个人对他如此用心了:“那便多谢了。”
鬼王施法抽取欧阳玉衡的寿命,一团雾气缠绕在欧阳玉衡身上,像是要将他抽干一样。原本平静的鬼域此刻飞沙走石,阴风四起。突然一团黑气闯进来,紫嫣迅速念决将其困住:“哪里来的小鬼,竟敢擅闯鬼王殿。”鬼王正在施法不能分神,大殿外竟又涌来一群小鬼,紫嫣仅凭一己之力很难应付。鬼王皱起眉头:“紫嫣姑娘,你且再撑一会儿。”紫嫣回答:“放心吧,就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到玉衡。”
紫嫣已经伤痕累累,后来她只能化成真身用灵珠挡着这些小鬼,小鬼数量实在太庞大了,而且鬼不会死,她压根儿就没办法对付。鬼王终于结束了施法,一群小鬼向外逃去,鬼王念决将他们收拢在一块儿:“你们这些杂碎,竟是有这般念头,平日里个个装的乖巧,没想到邪念倒是不少,今日便惩戒了你们,也免得再生事端。”
欧阳玉衡脸色煞白,他浑身无力,头晕目眩,整个瘫在了地上。紫嫣化成人形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鬼王扶起紫嫣:“这位姑娘怎么办?”欧阳玉衡挣扎着站起来:“我来给她疗伤。”鬼王摇摇头:“不行,你现在自己都是个问题,别说替别人疗伤了。”欧阳玉衡坚持:“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不能不救。”鬼王叹了口气:“她伤的太重了,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在鬼王身边被小鬼所伤,传出去我这鬼王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良久鬼王又说:“我这里有一颗还魂丹,就给了她吧。”
鬼王施法将欧阳玉衡的寿命传给宫小筱,自然在人界就会铸造适合宫小筱的凡胎。宫小筱好像有了意识,她眼睛开始有神,她盯着欧阳玉衡好像要将他看透一般,慢慢的,宫小筱竟是流了泪,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欧阳玉衡想要近一些,他激动到手足无措:“筱儿,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鬼王拉住欧阳玉衡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宫小筱闭上了眼睛,欧阳玉衡的真气和寿命一点点灌输给她,几个时辰之后宫小筱睁开眼睛:“玉衡。”欧阳玉衡想抱住她可是却抱了个空:“筱儿,怎么回事?”鬼王解释道:“她现在是灵,你摸不到她的,快些去黄泉吧,莫要再耽搁了。”欧阳玉衡抬起手又放下,他的眼里全是不舍:“筱儿,快些去吧,黄泉路上,靠你自己走了,我等你,用我全部的生命。”宫小筱看着他,深情而忧伤:“玉衡,是我没用,让你爱的这么辛苦。”欧阳玉衡温柔的快滴出水来:“傻丫头,一点都不幸苦。”欧阳玉衡念决施法:“筱儿,我送你走。”宫小筱泪如雨下,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她想将他映在心里眼里脑子里:“玉衡,我不想忘了你,我不想。”欧阳玉衡亦是红了眼眶:“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相信我。”
欧阳玉衡看着渐渐远去的宫小筱,他道:“愿这世上再无别离,总是欢聚,总能比翼总能连理,眼里无天无地,唯有一个你。”醒过来的紫嫣目睹了这一切,她只觉心痛,仿佛灵魂被抽离一般,欧阳玉衡眼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笑那么真实,由心而发,他的小心翼翼,他的不知所措,他的眼泪,他的一切,都是属于宫小筱的,属于哪个他爱了几百年的女子,和她紫嫣无关。
紫嫣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她直接留在鬼界,让她想起你便好。”欧阳玉衡幻化出一朵花握在手里:“鬼界没有颜色没有花,不适合她,她纯洁善良,适合光明的地方。”紫嫣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就为了这个,值得吗?你只有五百年的寿命了,等得到吗?”欧阳玉衡只是淡淡一笑:“为她,一切都值得。”
又是一年春天。欧阳玉衡种下了花,比之前种的都多,他还种了桃树,他想着:“你们长大了,筱儿就回来了吧,她看了心中不知道得多欢喜呢!”他每天耐心得浇水施肥,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偶尔看见冒出绿芽就开心的不得了。紫嫣偶尔来陪他说说话,日子倒也清闲,只是欧阳玉衡心里惦记着宫小筱,笑容总是不多,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紫嫣提着一篮子花过来:“这些花儿都是我摘下来的,开的正好看呢,你放在屋子里吧,味道新鲜。”欧阳玉衡有一瞬间以为是宫小筱回来了,宫小筱总爱摘些开的好的花放在屋子里,欧阳玉衡还笑话她,说她像个采花大盗。欧阳玉衡回过神来:“先放下吧,一会儿我带回去。”紫嫣诧异他会接受,其实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她刚想说些什么,欧阳玉衡开口了:“筱儿就喜欢放些花儿在屋子里,其实我并不喜欢花,只是她喜欢的紧,我便依着她,她开心我便开心,因为她喜欢我便跟着喜欢。”紫嫣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本是想说,他终于接受她的东西了,原来并不是,只不过那东西刚好是宫小筱的欢喜。她只好说:“她总会回来的。”这句话安慰了欧阳玉衡却伤了她自己。
百年后。
鬼王传来消息让欧阳玉衡过去一趟,欧阳玉衡扔下手里的东西便去了鬼界。他匆匆的找到鬼王:“是有消息了吗?”鬼王的脸色有些不对:“我实在不知道该说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欧阳玉衡实在急切:“无论好坏,大可直接告诉我。”鬼王慢慢开口:“小筱姑娘她入了轮回,可是入在了千年之后,如今也有十岁了。”欧阳玉衡紧张到手有些颤抖:“我可以看看吗?”鬼王拿出幻境,幻出了宫小筱的画面。宫小筱刚放学,和方木打打闹闹的在路上走着,还是那样的笑,那样的声音。欧阳玉衡摸了摸幻境里的那张脸:“倒是开朗了不少,这是好消息。”鬼王笑笑:“还有就是,她如今不是降妖师了,谁都不能阻止你们在一起。”
“看来我只能通过魂穿之术找到她了。”
“你可想好。”
“想好了。”
鬼王拍拍欧阳玉衡的肩膀:“等到她十六岁整便可。”欧阳玉衡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鬼王的帮助。”鬼王摆摆手:“你们用情至深,感动的我一塌糊涂,你们能幸福,我便是满足的。”
欧阳玉衡和紫嫣分享他的喜悦,他精心钻研魂穿之术,这魂穿之术果然会反噬,稍有不慎便会阴差阳错,好在欧阳玉衡天赋高又有紫嫣的帮助,几年之后他便熟透了魂穿之术。他在等,等宫小筱十六岁,等他们再见,他一定要把他们曾今的开心都讲给她听,而那些悲伤就让它死在自己心里。
欧阳玉衡常常跑去鬼界找鬼王借用幻境,他看着宫小筱上课吃饭,宫小筱和同学闹矛盾他也在那里心急,宫小筱生病,他在鬼王殿急得团团转。鬼王取消他:“真的不想再借给你了,你这样子是想笑死我吗?”欧阳玉衡很不屑:“你又不懂。”鬼王嫌弃的看着他:“你看看千年之后是什么样子,生点小病没什么大碍的,何况她身边有人照顾着呢!”欧阳玉衡又点点头:“如此便好。”
鬼界不分年代,时间本就停滞,无论是哪个年代的鬼都要到鬼王这里报到的,这点是鬼王最引以为傲的。欧阳玉衡笑他:“下次若是在这里看见筱儿,我便拆了你这鬼王殿。”鬼王双手叉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狐狸。”
转眼间,宫小筱十六岁了,欧阳玉衡却犹豫了,他害怕了,害怕她不快乐,他觉得宫小筱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甚至动了不再打扰宫小筱的念头。直到那一天,宫小筱遇到一群流氓,若不是鬼王施法救了宫小筱,现在还知道会是什么境况。他总算下定了决心,处了他,没人会保护她了。在宫小筱去新学校那天,他将玉佩通过施法放在她脚下。